因此,
哪怕他们是天子与亲王!
也不能坏了规矩!
“哈哈哈!”
“我徐达终于当外公了!”
徐达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随即笑出声来,之前的焦虑一扫而空。
“同喜。”
“同喜。”
朱元璋看着一脸得意的徐达,也忍不住笑了:“等会儿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回头让嫂子给你备只烧鹅,咱们再聊会儿,今天说说宁国公主的婚事,你有什么想法,别光顾着你的外孙。”
坤宁宫内。
“我大女儿在这儿,我吃烧鹅不太合适吧?”
徐达望着桌上的烧鹅,又看了眼在一旁盯着自己的徐妙锦,神色有些犹豫,吃,还是不吃?
“爹。”
“解解馋。”
“妙云不会说什么的。”
“再说了,您只是忌荤腥,又不是不能吃烧鹅,我还真没听说过烧鹅能把人吃出事来,除非鹅有毒。”
朱涛用筷子夹起一根鹅腿,放进徐达碗中,笑着说道:“少吃点没关系,回头我给您请个好厨子,专门调理身子,到时候您天天吃都没问题,不差这一顿。”
朱涛对那些流传于民间的野史,向来不以为然。
徐达年事已高,早已没有了任何野心,更何况身患重病,送去一只烧鹅就能致死?
太荒唐了。
这世上吃烧鹅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出事!
所以,这种说法纯属虚构,根本不值一提。
“那爹就不客气了。”
听朱涛这么一说,徐达心里踏实了不少,立刻动起筷子来,朱元璋、马皇后和徐夫人看着他这副模样,纷纷笑了起来。
只因,
徐达有个外号,
不带兵可以!
不做官可以!
不封爵也行!
但烧鹅不能少!
这是从骨子里的喜好!
他们都清楚!
唯独徐达,对烧鹅有着特殊的执念!
“老哥哥。”
“孩子取名了吗?”
徐达一边吃一边笑呵呵地问朱元璋:“要不要我帮忙想想?”
“我看你是想得美!”
“那是你亲外孙!”
“那可是我孙子!”
“还轮不到你来起名!”
老朱笑骂了一句,抬手拍了拍徐达的肩膀,眉开眼笑地说:“我孙子叫朱雄杰,跟我大孙子朱雄英凑一起,正好是英杰双全,咋样?”
“好名字!”
“老哥哥这几年读书没白读,起名都有讲究了!”
徐达边说边举起酒杯,笑着又添了一句:“当年你给常遇春起的小名,还叫常狗蛋,哈哈哈!”
“我爹还有这事儿?”
常清韵顿时来了兴趣,但转念一想,又想起自己那个自尽的弟弟常茂,神色顿时黯淡了几分。
“媳妇。”
“别想那么多。”
马皇后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拉着她的手温声劝慰:“他们都是好孩子,你要明白,茂儿也不想让两个哥哥为难。”
“娘。”
“儿媳不怪他。”
“我弟弟本来就是个糊涂人,我这个当姐姐的心里有数。”
“做了这种糊涂事,二弟还保他性命,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常清韵轻轻摇头。他们不仅是常家人,更是大明的臣子,做错了事,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只是这代价太重了些。
重到她几次昏倒,但她只能自责,是她没管教好弟弟,这是她的责任!
“常茂的事,到此为止。”
“那些犯过错的老臣,田产清退,这事也就过了。”
“我给他们留了最后的颜面,希望他们能明白,别再犯同样的错。”
老朱看着脸色有些阴沉的朱涛,摆了摆手说道:“老二你也不用再插手,常茂自尽,我心里也不好受,到底是我的子侄。追谥陵武侯,入皇家宗祠,跟他父亲一起吧。”
“遵命。”
朱涛难得没有争辩,只是点了点头。他也不想再管这事,就看老朱怎么处理吧。更何况,他儿子刚出生,现在他满心都在妻儿身上,不想理会这些烦心事。
“天德。”
“你儿子允恭,是不是也快到成亲的年纪了?”
“你看咱家宁国公主怎么样?”
“有没有意思跟皇室结门亲?”
朱元璋见朱涛点头,笑呵呵地望向徐达:“这可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你小子可偷着乐吧,能娶到她,你可是占大便宜了。”
“嫂子。”
“我没听错吧?”
徐达神情一滞,转头望向马皇后,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娘娘今日这道烧鹅,真是为着把宁国许配给我家允恭?除了这桩事,当真没有旁的用意?”
他心里始终存着几分疑虑。
堂堂皇皇后的烧鹅,怎会这么轻易就能入口?
自己未曾付出半点代价,总觉得这份厚礼来得太突然。
“这话可说得见外了。”
“我何时让你吃过亏?”
“咱家允恭难道配不上宁国?”
“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
“齐王之名,威震四方!”
“难道还比不过你家那小子?”
“更何况宁国,那可是你嫂子和我心头的宝贝,别说许人,当年许给梅思祖的侄儿,我们也是思前想后,后来要不是他们家出了事,还不知怎么收场。”
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给徐达夹了块鸭腿,眯着眼笑道:“等他们成亲后,你我也能抱上孙子了。”
徐达听罢,心里踏实了不少,生怕皇帝改口,顾不得这是私宴,立即起身叩首:“臣谢陛下赐婚!”
“还有一事。”
“把那些陈规旧习都废了吧。”
“不用建什么公主府,就住进徐家,每日晨昏都得向公婆问安。”
“我不喜欢那些公主让公婆叩拜的陋习!”
“若宁国有半点违逆。”
“爹。”
“您只需一句话,我亲自去收拾她!”
朱元璋生怕宁国惹出是非。她性子跳脱,远不及朱镜静那般温顺懂事,若将来在徐家耍起脾气,那可就成了徐家的麻烦。
“确实如此。”
“我也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
“至于公主府的花费,内府照常拨付,当作嫁妆一并送入徐国公府。”
“等允恭随蓝玉出征归来,便为他们完婚。”
朱元璋早有意将宁国嫁出宫门,但一直未遇合适人选。邓国公之子邓镇、汤王府的汤鼎皆已成婚,虽尚无子嗣,却也不能让公主屈居侧室,那岂不是贻笑大方?
于是,这门亲事便落在了徐达身上。允恭是徐家长子,年少有为,去年刚刚及冠,虽说比宁国小了一岁,但这点年纪差距并无大碍。
更何况,允恭是朱元璋帐下得力战将,兵法韬略尽得其父真传,未来必是大明栋梁之才。
这桩婚事,于徐家无损,于皇家亦有益处。
喜上加喜!
“但允恭恐怕镇不住宁国。”
“连我都管不住那丫头,更何况徐允恭?”
朱涛眉头微皱,旋即舒展开来。他心里清楚,自家妹妹性子急,但徐允恭若能多加包容,反倒能成就一段良缘。两人虽性情迥异,却未必不能相守。
“女子出嫁,自当以夫家为重。”
“脾气也得收敛一些。”
“此事她做不了主。”
朱标轻轻颔首,心中自有思量。徐允恭性格温吞,怕是压不住宁国公主的性子。可这事,本就不容她任性。
“爹。”
“你们慢慢谈。”
“我去看看汤炖好了没有。”
朱涛瞥了眼正谈笑风生的朱元璋与徐达,转身进了小厨房,端出早已炖好的鸡汤。
接着,他走入坤宁宫内室,见徐妙云正躺在床上逗孩子,笑着说道:“那些丫鬟手脚笨拙,还是我来照顾你吧。”
“妾身怎敢劳动齐王大驾?”
徐妙云抬起头,冲朱涛笑了笑,招手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哪里会照顾人呢?”
“你这是看不起我?”
“妙云。”
“能让我亲自伺候的人,可不多。”
朱涛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榻边,将鸡汤舀入碗中,又看了看怀中的孩子,脸上浮起温柔笑意:“这是我亲手炖的,还有娘亲自指点,得多喝些。晚上我再给你炖点牛肉,补身子最快。”
“宰牛可是犯法的。”
“我也没那么娇贵。”
徐妙云轻啐一口,望着递到嘴边的汤勺,心中一阵温暖。这般场景,便是寻常人家也难见,更别说皇族之中。
“牛是不能乱宰。”
“但我宰就不算犯法。”
朱涛边说边喂她喝汤,语气轻松:“我灭了扩廓,得来牛羊无数,父皇赏了我两千头,都养在东阳山。明天我便让人宰一头送来,给娘炖汤,也给你补身子,再分些给几位嫂子和各王府。”
“记得把牛头留给我!”
外面传来朱元璋的大嗓门,显然是听到了里头的谈话。他小时候最爱吃牛头,这事谁都知道。
咳咳。
旁边几人目光怪异,朱元璋顿时有些尴尬。当年他为兄弟们果腹,杀了地主家的小牛犊,如今贵为天子,回想起来也颇有些难为情。
一朝天子!
大明开国之君!
洪武皇帝!
“明天就叫二虎杀一头!”
“宫里各处都要分到,别小气!”
“老哥哥,你当年说过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咱一辈子都记得。”
“你说,饿着肚子的人,连梦都不敢做。”
“咱那时候就想着,有朝一日,咱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踏踏实实睡个好觉,不做噩梦。”
朱元璋说完,眼眶微红,声音低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