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会有的。”
“大明开国不久,北元仍盘踞漠北,虎视眈眈。要让百姓安居乐业,首先就得肃清贪官污吏,还朝堂一片清明。”
朱涛明白朱标心中所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不是总能想出些新点子么?你放心,等这一战结束,我便回来助你治理国政,共谋发展。”
“好。”
朱标等的就是这句话。大明不缺良将,而他这个二弟也不该只限于战场之上。他一直认为,朱涛出征可为统帅,归朝可为重臣。
“你还想去漠北?”
“你就不能留在京城成亲?”
“为何非要远征?以后打仗的机会多的是,为何非得争这一次?”
朱元璋却从中察觉出异样,皱眉看着朱涛,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这举动,又想让你娘伤心么?你上次平定山东,一去就是三年,你娘日夜思念。如今你又要走,这一去又是几年?况且你徐叔等人正值壮年,哪轮得上你出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爹。”
“我只是想去战场,只是想去驰骋草原!”
“我已经答应大哥,等我回来便辅佐他治理国政。”
“您为何总是不信我?”
朱涛翻了个白眼,语气坚定。他主意已定,谁也拦不住。哪怕父亲摆出皇帝的威严,也动摇不了他半分。保家卫国,镇守边疆,成为戍边之王,这不也是父亲曾经的期望么?
为何如今却要阻止?
“我只是希望你安稳些。”
“以后再打仗不行吗?”
“你不是刚答应要教导雄英?”
“你才教了几天?”
“还有老五,跟你一样疯,整日嚷着要去漠北,研究兵法,这一切不都是你带坏的?”
朱元璋再次瞪了朱涛一眼,脸色并不好看。他忽然想起了锦衣卫刚刚呈报的情报,又忍不住盯着朱涛训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老五能去,你却不行。你得给朕老老实实待在京城,多为你大哥出谋划策。王保保虽有些本事,但跟你徐叔叔比,差得远了。你用不着瞎操心。”
“老头。”
“我今天就明说了,你不让我去漠北,我就一辈子不娶媳妇!”
此时殿中并无外人,朱涛翻了个白眼,转身昂首挺胸地离开内殿,气得朱元璋直拍桌子,大骂这小子是“逆子”。
一旁的朱标却满意地笑了。这才对嘛,这熟悉的画面,果然是自己那个二弟的作风。
能气得老朱想动刀子,却又舍不得真下狠手。
这样的事儿,也只有齐王朱涛做得出来!
奉天殿上。
“咱昨日听到了一首诗。”
“是有人在早朝时写的。”
“而且已经传到民间去了,有人还念给咱听过。”
“写的什么?”
“四鼓咚咚起着衣,午门朝见尚嫌迟。”
“何日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
“这首诗是谁写的?”
第二天早朝,朱元璋手里拿着碧玉痒痒挠,坐在龙椅上,眯着眼扫视群臣。他今天就是来立威的。
前一日在朱涛那儿受了一肚子气,总得找个出口发泄。
这诗,正好撞枪口上了。
“臣钱宰知罪!”
没人敢隐瞒,国子监博士钱宰哆哆嗦嗦从队列中走出,扑通跪地,对着皇帝连连叩头。
“钱宰。”
朱元璋早就猜到是他写的,眼神一冷,似有龙威压顶,整座奉天殿仿佛都被一股无形的杀气笼罩,令人窒息。
“臣并无他意,臣并无他意啊!”
年过七旬的钱宰知道朱元璋的脾气,若今天解释不清,恐怕命都要丢在这殿上。
“咱身为天子,日日起于四更,披星戴月,理政批章,昼夜不休,尚且自甘辛苦。这是为了什么?”
朱元璋盯着钱宰,语气愈发冰冷:“不过是为了不忘创业之艰,体恤百姓疾苦。你这是不是觉得,大明朝如今已经安稳无事,可以高枕无忧,不必再天天这么早来上朝了?”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地,头都不敢抬。
朱元璋此举名为问责钱宰,实则敲打群臣。若今日不表个态,奉天殿恐怕要见血。
“陛下。”
“臣每日早朝,从未缺席,只是这几日……”
钱宰显然欠缺自知,也不察言观色,仍在对神情已显烦躁的朱元璋辩解。他年事已高,此刻却更显糊涂。
“够了。”
“你不愿早起,又念念不忘故园清闲。”
“朕也念你年迈,便遂你心愿。”
“革职为民,去吧。”
“回乡务农,随你心意。”
“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朱元璋目光中藏着寒意。若非钱宰曾对朝廷有功,今日这奉天殿上恐怕已见血光。他犯不着留下这样的人扰乱朝纲,贻误百姓。
“陛下。”
“臣愿重新起步。”
钱宰大急,连忙拱手向朱元璋恳求。
革职为民与归乡养兵,分明是两种天壤之别的结局。归养尚能领俸,革职却一无所有。大明对文臣优厚,哪怕只是六品官,每年也有数百两俸禄。一旦失去,他恐怕真要落魄乡野。
“住口。”
“把这首诗刻在奉天门外。”
“让百姓皆知。”
“我大明官员须得起自四更,若谁贪图温衾,酣眠至五更,先休妻再辞官。”
朱元璋走下龙椅,目光如炬,扫视群臣。有人懵懂,必须有人明白,否则他坐不稳这江山。
“臣遵旨。”
此时无人敢违逆,就连李善长与刘伯温,也都恭敬跪地,叩首听命。
“臣奏陛下。”
“凤阳**要犯高峰、黄纲已于昨夜押抵京城。”
齐王朱涛身着蟒袍,立于刘伯温之侧,随即出列拱手:“陛下,是否召见?”
“带上来。”
朱元璋淡淡扫了一眼工部左侍郎韩铎,神色未变。今日若不流血,怕是难服众心。
“带黄纲、高峰。”
随着宦官尖锐的嗓音响起,御前侍卫押着两人步入奉天殿。那二人眉宇间依旧傲气未减,对眼前的皇权毫无敬畏之意。
“跪!”
侍卫欲以力压人,令其跪拜。可高峰与黄纲仍昂首挺胸,哪怕赴死,也要挺直脊梁。他们绝不向这样的皇帝低头!
“奉天殿上,岂容尔等无礼!”
不等朱元璋开口,韩铎便厉声喝斥,指着两人下令侍卫:“拖出去,杖责八十,以儆效尤。”
“韩侍郎架子可真不小。”
“皇上还未开口,你就这般咄咄逼人?”
“打八十大板?”
“不如直接送他们归西。”
朱涛跨步上前,目光森寒,盯着工部左侍郎韩铎说道:“莫非工部左侍郎心里有鬼,怕皇上知道?”
“殿下这话太过了。”
“臣不过是为了维护皇上的尊严,这些草民,怎敢在奉天殿如此狂妄。”
韩铎面色如常,转而望向朱元璋,拱手道:“臣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请陛下明断!”
“看看你们成何体统。”
“都退下。”
此刻在朝堂之上,朱元璋不再是父亲,而是大明的皇帝,掌生死之权,如同往日般面色冷峻地喝了一声,随后看向黄纲与高峰:“到了这地步,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一幕震惊朝野,也揭开了洪武震怒的序幕。
“你就是朱元璋啊。”
高峰眼中带着一丝讥笑,已然不惧死亡,对上座的朱元璋毫无敬意,甚至直呼其名,朝中众臣皆惊,这等逆贼,死到临头还敢如此放肆!
殊不知,落在朱元璋手中的人,哪一个能撑到五更?
“咱就是朱元璋,当今天子。”
“你算什么东西。”
朱元璋压住心头怒火,目光冰冷盯着高峰。自从他登基以来,再无人敢直呼其名,只有马皇后可称他为朱元璋。此刻,无论高峰是否冤屈,都已进入他的杀名单中。
无敬畏者。
该死!
“跟你差不多。”
“都是走投无路才揭竿而起的。”
“我也做过乞丐。”
“只是没你那么幸运。”
“运气差了点。”
高峰眼神中透出嘲讽,自被捕之后,他便没打算活着离开。眼前的洪武皇帝,虽然在他口中不堪,实则是凤阳百姓唯一的指望。他若激怒朱元璋,反倒会让凤阳乡亲遭受更重的压迫。
抱定赴死之心。
是非功过。
岂能凭一时之勇断定。
“你倒是胆大。”
“竟敢这样对咱说话。”
“念在你我同乡一场,今日暂且饶你一命。”
朱元璋眼中杀意浓烈,却也藏着一丝敬佩。乱世中起兵称帝的他,如何看不出高峰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此来奉天殿,并非为自己求活,而是为天下苍生争一线生机。
造反之罪,实为朱元璋心中禁忌。
高峰确是难得之才。
可惜。
终究不是良臣。
“你不就是东乡的重八么?”
“行!”
“我敬你。”
“为凤阳人长了志气。”
“可落到你手上,你又放过谁?”
高峰依旧毫无惧色,指着朱元璋大声斥责。
“带出去!”
“杖刑处死!”
朱涛不等朱元璋发话,就转头对身旁的侍卫下令:“辱骂当今天子,死有余辜。念其曾是好汉,留他全尸,送回凤阳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