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裂了。
秦无忌指尖那枚刻着“生”字的冰冷银币，裂纹像蛛网炸开，细微的银屑簌簌掉落。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
不是痛。
是突然灌顶的寒意。
同一秒！
滋滋滋——！
楼下烧烤摊，那口翻滚的金色油锅猛地爆响！热油像发怒的金蛇狂舞，冲天而起！
“嗷——！！”
紧接着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嚎，盖过了所有划拳吹牛的噪音。
秦无忌目光唰地扫下去。
一个光着精壮油亮上半身的大汉，正捂着手腕原地蹦跶。
他那油腻腻的爪子，半秒钟前刚摸上旁边女服务员纤细的腰肢。
现在，几滴滚烫的热油精准地溅在他手腕上，鼓起一串透亮的水泡。
【警报！警报！哔哔哔哔——！】
脑海里，天罚系统的提示音炸了锅，带着一股00后打游戏被偷家的暴躁味儿。
猩红的弹窗疯狂刷屏：
【畜生力场浓度警报！超标300%！】
【种类识别：光腚扰民兽（群体狂暴版）！附带精神污染：油腻普信光环！】
【次级目标：办公室摸鱼兽（绿茶变种）！危害等级：A！特性：擅长精神控制&毁人前途！】
【提示：您的“生”字审判令已裂！状态：失效！请宿主火速清场！火速！再摸鱼就等着被举报下放吧！】
硬币裂纹深处，一点暗红色的幽光渗出，针尖大小，扭曲汇聚——赫然凝成一个新的、充满不祥的蝇头小字：
死。
“呵……”
一声冰冷笑意，明明隔着三条街喧嚣的夜市，却像根毒针，狠狠扎进秦无忌的太阳穴。
是黑有常！
那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
“秦无忌，你的‘生’路，断了。”
“姓——秦——的！”
清脆的女声带着点炸毛的怒气，由远及近。
白影一闪！
周汐颜来了！
杏眼圆瞪，马尾辫在夜风里甩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那双线条绝了的漫画腿，闪电般一个低扫！
啪！啪！
两个滚在地上的空啤酒瓶应声飞起，呼啸着砸向烧烤摊旁边几个蠢蠢欲动、
同样光着膀子想围上来的“光腚兽”同伙。
瓶子在两个油腻的啤酒肚上炸开泡沫和玻璃渣。
“硬币碎了还发什么呆？”
周汐颜人未到声先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娇叱，“清——场——啊！等着被这群辣眼睛的污染源包饺子吗？！”
秦无忌眼神一凛。
指间那枚裂开的硬币，“死”字红得刺眼。
他手腕一翻，硬币消失。
“系统！”他在心里低吼，“扫描那个摸鱼兽！精确坐标！”
【得令！宿主大大！】
系统的电子音莫名亢奋，像个吃到惊天大瓜的猹。
【锁定次级畜生：职场摸鱼兽·绿茶变种！】
【坐标：烧烤摊斜后方50米，“老王家文印店”二楼亮灯窗口！】
【核心罪孽值：897！（毁人前途+精神操控+办公室门锁违规改造！宿主你看她多刑！）】
【技能：午休结界（强制降低方圆十米内雄性智商99%）、茶香四溢（引发群体恋爱脑debuff）！】
【弱点扫描：嗯…她新做的美甲真丑！啊不是…弱点在…在…
靠！她居然在刷宿主你前世写的网文！还差评！审判她！立刻！马上！】
草！
秦无忌差点气笑。
这系统绝对是00后，鉴定完毕。
视角猛地拉高，如同无人机急速升空，穿透油腻的烟雾和鼎沸人声，
锁定文印店二楼那扇亮着惨白灯光的玻璃窗。
窗内。
狭窄的办公室里堆满复印纸和硒鼓。
空调嗡嗡嗡地苟延残喘。
一个穿着米白色修身针织裙的女人侧对着窗口，坐在电脑前。
她妆容精致，栗色卷发垂在一侧，露出纤细的脖颈。
电脑屏幕的光映着她半边脸，显得温婉无害。
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屏幕上是某个本地社区论坛的页面。
标题刺眼：
【八一八我们单位那个靠脸上位、午休锁门搞小动作的‘女神’……】
她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猫捉老鼠般的笑意。
键盘敲下回车。
帖子发送成功。
她端起手边的马克杯，优雅地抿了一口，杯沿留下一个暧昧的红唇印。
眼神瞟向办公室紧闭的门锁——崭新的，明显刚换不久。
桌子底下，她纤细的小腿轻轻晃悠着，崭新的尖头高跟鞋，
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旁边一个空着的、属于“被下放”男同事的椅子腿。
【叮！孽力具现化捕捉！】
系统弹窗蹦出，还自带一个鄙视的黄豆表情。
【摸鱼兽核心技能发动：毁人前途！】
【关联目标（已下放恋爱脑）精神崩溃指数+20%！当前：99%（危！）】
【警告：该兽正释放‘茶香四溢’！宿主请小心！恋爱脑是会传染的！（本条提示免费，下次收费）】
……
楼顶天台。
冰冷的夜风卷过。
白问天还跪在那里。
膝盖骨传来的剧痛让她意识一阵阵发黑。
指尖抠着粗糙的水泥地，翻卷的指甲混着血和灰，钻心地疼。
黑有常连一丝眼风都懒得分给她。
仿佛地上跪着的，只是一袋碍眼的垃圾。
她的目光，穿透钢筋水泥的阻隔，精准地落在文印店二楼那个晃悠着高跟鞋的女人身上。
也落在秦无忌骤然锁定目标的冰冷眼神上。
红唇，再次无声地翕动了一下。
一股比刚才更尖锐、更阴寒的精神力量，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猛地刺向秦无忌的感知！
目标不是他。
是干扰！
干扰他对“摸鱼兽”的锁定！
“呃！”秦无忌闷哼一声，太阳穴突突直跳。
脑海里系统的扫描界面剧烈晃动起来，像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
【警告！警告！未知高强度精神干扰！】
【信号不稳！坐标偏移！即将丢失目标！】
【宿主撑住！别被这老巫婆的wifi断了啊！】 系统尖叫，声音都失真了。
秦无忌眼神瞬间凶戾如刀。
想断我网？
他猛地咬破自己舌尖！
一点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炸开，带来瞬间的极致清醒！
“狗系统！能量全开！给我锁定她！锁定那只摸鱼兽！”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能量过载启动！扣除宿主10点装逼值！淦！肉疼！】
【扫描再启动！穿透干扰！锁定成功！】
【畜生：职场摸鱼兽·绿茶变种！真名：文心妍！】
【审判模式——强制启动！】
嗡——！
秦无忌眉心骤然发烫！
一道普通人看不见的、只有他（和楼顶的黑有常）才能感知的暗金色光环，
如同精准制导的导弹，撕裂黑有常布下的精神干扰场，无视空间距离，
轰然套向文印店二楼那个还在晃悠高跟鞋的女人！
光环临头的刹那。
文心妍身体猛地一僵！
晃悠的小腿停在半空。
杯子里的咖啡晃出来，溅在米白色的裙子上，留下一滩难看的褐色污渍。
她温婉的笑意瞬间冻结。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扒光了衣服扔在聚光灯下的巨大恐惧和羞耻感，毫无征兆地从灵魂深处汹涌爆发！
她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干干净净。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碰翻了马克杯。
“啪嚓！”
杯子摔在地上，碎了。褐色的液体和瓷片狼藉一片。
“谁…谁？！”她惊恐地抬起头，失声尖叫，慌乱地环顾死寂昏暗的办公室，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掌控一切的从容？
【审判烙印：打标成功！】
系统提示音带着大仇得报的爽快。
【摸鱼兽·文心妍！负面状态附加：社死预感mAx！】
【审判进度：30%！宿主牛逼！打钱！（不是）】
【新技能解锁预览：孽力回响（被动）——目标过往罪孽将以幻听形式在其耳边循环播放！社死永动机！】
【提示：需彻底完成对该畜生的审判方可解锁！】
干得漂亮！
秦无忌眉梢刚挑起一丝狠厉的快意。
“秦无忌！小心左边！” 周汐颜急促的警告声炸响！
呼！
一股混合着汗臭、廉价啤酒和烤腰子膻味的恶风，猛扑秦无忌左侧！
是那个被烫了手腕的光膀大汉！
他眼珠赤红，鼻孔喷着粗气，油腻的脸上全是暴怒的狂躁，碗口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直捣秦无忌太阳穴！
“小b崽子！敢坏老子好事？！老子弄死你！”
他身后，另外三四个同样光着膀子纹着带鱼青龙的“光腚兽”同伙，也满脸凶相地围了上来，手里抄起了凳子腿、空酒瓶！
油腻普信光环全开！
周汐颜离得稍远，漫画腿再快也来不及！
千钧一发！
秦无忌甚至没转头。
他左手还保持着刚才启动审判烙印的姿势。
右手五指猛地张开，掌心向下，对着油腻大汉脚下那滩刚刚打翻的、混着油污和啤酒的粘稠地面。
眼底金光爆闪。
“天罚系统！局部重力加倍！目标——地砖！”
【收到！重力场·局部泥沼术！装逼值-5！宿主你悠着点花！】
系统哀嚎，但执行速度一流。
嗡！
大汉脚下那片污浊的地砖区域，空气猛地扭曲了一下，光线都似乎沉重了几分。
油腻大汉那气势汹汹的一脚，正好狠狠跺在那片被“关照”过的地砖上！
噗叽——！
没有预想中拳头到肉的闷响。
只有一声滑稽又黏腻的、如同踩进深水田的怪响。
大汉只觉得脚下猛地一陷！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大吸力从地面传来！
他冲得太猛，重心彻底失控！
“哎——？！嗷！！！”
惊恐的怪叫瞬间变成惨叫。
他那壮硕的身躯，像一个被无形大手按倒的破麻袋，脸朝下，
结结实实拍进了那滩混合着油污、啤酒、洒落的调料粉和不知道什么可疑液体的粘稠“沼泽”里！
啪嚓！
粘稠的液体四溅！
糊了他满脸满身！
几根沾满红油的竹签子，顽强地戳在他油腻的背脊上，微微颤动。
场面一时极具视觉冲击力，且味道感人。
“噗嗤！”
不远处的周汐颜一个没绷住，笑出声来，杏眼弯成了月牙，
“秦无忌！你这招…够埋汰啊！哈哈哈哈！”
其他几个冲上来的“光腚兽”同伙，脚步齐齐一顿。
看着老大那张在泔水般混合物里挣扎抬起的、沾满辣椒面和孜然粒的糊状脸，表情惊恐中带着一丝呆滞。
手里的凳子腿和啤酒瓶，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油腻普信光环第一次遭遇了物理性降维打击！
秦无忌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腕。
“埋汰？”他瞥了一眼地上蠕动挣扎的“泥人”。
“对付畜生，讲什么武德。”
他目光再次投向文印店二楼。
文心妍办公室的灯，灭了。
【审判目标脱离锁定范围！原地隐身？！】
系统尖叫。
【摸鱼兽发动天赋：职场遁术·溜之大吉！】
【警告：畜生值正在转移！目标转化：被毁前途恋爱脑（濒临崩溃）！位置：城西烂尾楼！即将发生高危事件！】
【紧急任务更新：阻止连锁悲剧！审判摸鱼兽！解锁新技能！】
【附加提示：黑有常精神干扰源正在高速移动！移动方向：城西！】
秦无忌眼神骤冷。
黑有常！
她就这么想看更大的混乱？想用无辜者的崩溃来给他制造麻烦？
“汐颜！” 秦无忌低喝一声。
周汐颜瞬间收敛笑意，漫画腿微曲，进入战斗姿态：“说！”
“这里交给你！‘打扫’干净！” 秦无忌指了指地上那摊“泥人”和几个进退两难的“光腚兽”。
“没问题！”周汐颜下巴一扬，脚尖勾起半截板凳腿，稳稳接住，动作飒爽利落，“本仙专治各种不服油腻症！”
话音未落。
秦无忌的身影已经融入人群阴影，朝着城西方向，疾驰而去。
目标：烂尾楼！那个被“摸鱼兽”毁了前途、即将崩溃的“恋爱脑”！
还有，那只隐入黑暗、等着收割混乱的幕后黑手——黑有常！
天台之上。
黑有常居高临下，看着秦无忌消失在混乱夜市的身影，
看着周汐颜挥舞板凳腿利落地敲在最后一个“光腚兽”的膝盖弯、将其放倒，看着那枚刻着“死”字的硬币虚影在秦无忌消失的方向一闪而逝。
她冰冷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弧度。
像欣赏一场按剧本上演的好戏。
她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扫过身后依旧跪在冰冷地面上、瑟瑟发抖的白问天。
声音淡漠得像拂过墓碑的风：
“废物。”
“下次再犹豫，碎的就不是硬币了。”
“是你那颗…无用的心。”
白问天浑身剧颤。
撑在地上的手指，深深抠进冰冷粗糙的水泥缝隙里。
指甲彻底崩断。
鲜红的血混着灰泥，一点点渗出来。
她低着头。
死死地咬着牙根。
把涌到嘴边的呜咽，和那双杏眼里翻滚的痛苦挣扎，狠狠压回胸腔深处。
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手背的血污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这次，她没有哭出声。
只是肩膀抖动得更厉害了。
夜风呼啸。
楼下，烧烤摊的混乱在周汐漫画腿的“物理说服”下渐渐平息。
楼上，文印店二楼窗口一片死寂黑暗。
城西方向，烂尾楼的阴影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一枚无形的硬币，在空中急速翻滚。
生？死？
审判的骰子，刚刚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