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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三十七分,城东棚户区深处那片铁皮工棚,还沉在死水般的黑暗里。空气黏稠得如同凝固的猪油,闷热裹着汗馊、脚臭、劣质烟草和隔夜尿骚的浊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蜷缩在铁架床上的人胸口。鼾声、磨牙声、梦呓声,还有不知谁肺里拉风箱似的沉重喘息,在逼仄的空间里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底层挣扎的夜曲。

鲁智深猛地睁开眼。

身下那张铺在铁架床板上的破草席,早已被经年累月的汗水反复浸透,此刻又被新渗出的热汗濡湿,清晰地印出一个高大魁梧、肌肉虬结的人形轮廓。他像从水里捞出来,工字背心湿漉漉地紧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勾勒出宽厚背脊和块垒分明的肌肉线条。一股浓烈的汗酸味直冲鼻腔。

“智深!起了!” 工友老马那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的声音,伴随着沉闷的“咚咚”敲击声,从薄如纸片的铁皮墙外传来。

鲁智深一个鲤鱼打挺!动作迅猛如猎豹!额头几乎擦到头顶上层床铺那粗糙的木板边缘!这具身体虽远不如前世“身长八尺”那般雄壮,但一米八五的骨架在低矮压抑的工棚里,依旧像头困在笼中的猛虎。他摸黑扯过那条洗得发白、裤腰松紧带早已失去弹性的工装裤,胡乱套上。一根磨得油亮的尼龙绳熟练地在腰间打了个死结,勒紧,勉强兜住裤腰。

黑暗中,他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脚底厚厚的老茧摩擦着地面。刚摸索着套上那双鞋底几乎磨平、边缘开胶的塑料拖鞋——

“咔啦——!”

一声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在死寂中炸开!脚尖踢到了一个滚落在角落的空啤酒易拉罐!

“作死啊——!” 黑暗中不知哪个床铺传来一声暴躁的咒骂,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打扰的怒火。

鲁智深充耳不闻,像一尊沉默的礁石,分开鼾声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摸到工棚门口。生锈的铁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呻吟。

门外,老马佝偻着背,像一截被风霜侵蚀的老树根。他布满沟壑的手递过来半个冷硬的馒头,馒头表皮沾着几点白色的塑料袋碎屑,在朦胧的晨光里格外刺眼。

两人蹲在工棚外废弃的巨大水泥管上。远处宏盛工地上,几盏高耸的探照灯如同巨兽的独眼,穿透城市边缘稀薄的雾霾,将惨白的光柱投向未完工的钢筋骨架。那光柱扫过,将他们蹲在水泥管上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投射在坑洼不平的泥地上,扭曲成两个巨大而佝偻的问号。

“今天要浇三号楼板。”老马的声音干涩,带着宿夜的疲惫。他五十多岁了,那双曾经能抡动大锤的手,如今指关节粗大变形得像盘根错节的树瘤,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颤抖,“得搬六十方混凝土。”他掰下一小块馒头塞进嘴里,腮帮子费力地蠕动着,仿佛在咀嚼一块石头。

鲁智深没说话,只是捏了捏手里那半个馒头。前世在五台山文殊院,早斋的素包子暄软喷香,馅料里还带着山野的清甜。他张开嘴,三两口将那干硬、带着粉尘味的面团囫囵吞下。粗糙的颗粒刮过喉咙,带来一阵火辣辣的摩擦感。胃袋空空如也,发出沉闷的抗议。

天边终于撕开一道灰白的口子,鱼肚白挣扎着透出微光。工地如同沉睡的巨兽,开始苏醒。塔吊那巨大的钢铁臂膀在晨雾中缓缓转动,顶端的红色信号灯如同恶魔猩红的独眼,在浑浊的空气中若隐若现。

鲁智深走到堆料场。冰冷的晨露凝结在堆叠如山的钢筋表面,摸上去寒气刺骨。他弯腰,单手抓起一根直径28毫米、足有六米长的螺纹钢!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条条青筋如同虬龙般在古铜色的皮肤下贲张!这根冰冷的钢铁巨物,少说也有三十公斤!前世倒拔垂杨柳的万钧神力在血脉深处咆哮!但他只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沸腾的力量,像最普通的工人那样,将两根沉重的钢筋稳稳地扛在宽阔的肩头。肌肉贲张,却步履沉稳。

“鲁大壮!” 一声带着明显戏谑和恶意的喊叫刺破清晨的寂静。

工头王金发腆着硕大的啤酒肚,手里拎着个电喇叭,像视察领地的土皇帝般踱步过来。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胖脸上堆着假笑,脖子上小指粗的金链子在敞开的领口下若隐若现,反射着廉价的光芒。“去b区帮着支模板!手脚麻利点!”他故意把“鲁智深”喊成“鲁大壮”,声音通过电喇叭的扩音,带着刺耳的电流噪音,在空旷的工地上回荡。

鲁智深肩胛骨处的肌肉猛地一跳!三个月前初来乍到,他曾冷冷地纠正过一次:“我叫鲁智深。” 换来的,是王金发皮笑肉不笑的“关照”——整整一周,打扫工地那臭气熏天、蚊蝇乱飞的公共厕所!现在,他早已学会沉默。他只是紧了紧肩上的钢筋,迈开步子,沉重的劳保鞋踩在遍地碎砖乱石上,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响,朝着b区那片尚未成型的钢筋丛林走去。

b区模板支设点已经聚了七八个工人。小四川,一个精瘦得像只猴子的年轻后生,正抡着一柄与他体型极不相称的大号铁锤,“铛!铛!铛!”地狠砸着模板上的铁钉。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脸颊往下淌,在满是灰尘的脸上冲出几道泥沟。看见鲁智深扛着钢筋过来,他龇开一口被劣质烟草熏黄的牙齿,扯着嗓子喊:“鲁哥!昨儿下午那帮大学生娃儿又来了!扛着长枪短炮(相机),说要拍啥子‘城市建设的无名英雄’!”他学着那些学生文绉绉的腔调,手里的锤子却一个没拿稳,脱手飞出!

“嗖——!”

一根足有十公分长的铁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毒蛇般直射鲁智深的面门!

前世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淬炼出的本能瞬间爆发!鲁智深甚至没看那飞来的钉子,只是头颈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快如闪电般微微一偏!

铁钉擦着他耳廓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耳根生疼!

与此同时,他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如同铁钳般凌空一抓!稳稳地将那根去势已尽、打着旋儿往回弹的铁钉攥在掌心!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专心干活。”鲁智深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他摊开手掌,那根被砸得有些弯曲的铁钉静静地躺在他粗糙的掌心。只见他拇指和食指捏住钉尖,看似随意地一捋一捻!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弯折的钉尖竟被他硬生生捋得笔直!如同新出厂的钢钉!

小四川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溜圆,活像见了鬼:“鲁…鲁哥!你这手……”

鲁智深没再理会,只是将那根恢复如初的铁钉轻轻拍回小四川汗湿的手里,然后在自己沾满铁锈和油污的工装裤腿上随意擦了擦掌心。转身,沉默地走向那片需要支撑的钢筋骨架深处。

日头毒辣辣地爬升,工地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炽热的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钢筋被晒得烫手,空气在高温下扭曲变形。鲁智深的后背早已湿透,深蓝色的工装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岩石般坚实的背肌轮廓。汗水如同小溪,顺着他脊椎两侧深深的沟壑不断流淌,浸透了裤腰,在裤子上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湿痕。

此刻,他正和另外三个工友一起,抬着一块沉重的预制水泥板。碗口粗的硬木杠子深深陷进他厚实的肩肉里。四个人,八条腿,在坑洼不平的泥地上艰难挪动。每迈出一步,脚下的碎石子都发出痛苦的呻吟。肩上的木杠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歇…歇会儿吧…”走在最前面的老马,声音嘶哑破碎,像一架随时会散架的风箱。他五十多岁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膝盖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昨天下午,他刚在膝盖里打过封闭针,只为能继续扛起这养家糊口的重担。

四人刚把沉重的预制板小心翼翼放下,脚跟还没站稳——

“磨洋工呢?!!”一声炸雷般的怒骂如同鞭子般抽了过来!

工头王金发腆着那口油光水滑的啤酒肚,像座移动的肉山般晃悠过来。脖子上的金链子随着他气急败坏的动作晃荡着,反射着刺眼的光。脚下那双擦得锃亮的尖头皮鞋,踩在泥泞的地面上,显得格格不入,鞋尖几乎要戳到工人们沾满泥浆的裤腿。

“今天干不完!全体扣钱!一个子儿都别想跑!”王金发唾沫横飞,绿豆小眼里闪烁着刻薄和贪婪的光,手指几乎戳到鲁智深的鼻尖,“尤其是你!鲁大壮!别以为有把子傻力气就能偷懒!”

鲁智深呼吸骤然粗重!胸腔里一股暴戾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前世在东京大相国寺的菜园子,郑屠那等泼皮无赖,早被他三拳两脚打得见了阎王!但现在……他牙关紧咬,腮帮子鼓起两道凌厉的棱线,硬生生将那股沸腾的杀气压回丹田!他只是沉默地重新弯下腰,将沉重的木杠再次架上自己宽阔的肩膀。起身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老马那两条抖得像风中枯叶的腿,心头猛地一抽!

上午十点,太阳的威力达到顶峰。鲁智深走到搅拌站旁,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一股带着浓重铁锈味和漂白粉气息的黄褐色水流“哗”地冲了出来。他仰起头,张开嘴,任由那带着怪味的水流冲刷着干得冒烟的喉咙。水流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流淌,滚过汗津津的脖颈,在结实的胸膛上冲刷出一道湿痕,将深蓝色的工装洇染得更深。恍惚间,这带着铁锈味的水流,仿佛变成了前世桃花山下那条清澈见底、甘甜凛冽的溪涧之水……那时,他还能就着溪水,痛饮一葫芦滚烫的烧刀子……

“鲁哥!鲁哥!出事了——!!!”

小四川那变了调的、带着哭腔的嘶喊,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猛地撕裂了工地的喧嚣!他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头上的黄色安全帽歪戴着,几乎要掉下来。

三号楼!深基坑!塌方了!

鲁智深赶到时,基坑边缘已经围满了人。惊恐的叫喊、混乱的推搡、绝望的哭嚎搅成一锅沸粥!他拨开慌乱的人群,像一艘破开惊涛骇浪的巨舰,挤到最前面!

眼前景象令人窒息!

基坑一侧的土壁发生了大面积塌陷!大量的泥土、碎石和建筑垃圾如同泥石流般倾泻而下!而在那堆狰狞的废墟边缘,只露出一个沾满泥土、脸色已经憋成酱紫色、双眼圆睁却布满血丝的头颅!

是老马!他被活埋了!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生命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

“都闪开——!!!”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盖过了所有嘈杂!震得周围人耳膜嗡嗡作响!人群下意识地一静!

就在这死寂的瞬间!鲁智深动了!

他像一头扑向猎物的猛虎!纵身跃下近三米深的基坑!双脚重重砸在松软的泥土上,溅起一片泥浆!没有丝毫犹豫!他双膝微曲,腰背弓起,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铲,狠狠地、毫不犹豫地插进那堆刚刚塌陷、还带着湿冷气息的泥土之中!

“噗嗤!”

指甲瞬间翻盖!鲜血混合着泥浆从指缝中涌出!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双臂肌肉如同虬龙般贲张隆起!青筋根根暴突!带着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足以撼动山岳的蛮荒巨力!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向外刨挖!

泥土!碎石!断裂的木方!扭曲的钢筋!在他那双血肉模糊的手下,如同豆腐般被轻易掀开、甩飞!速度之快!力量之猛!简直不像人类!更像一台开足了马力的、狂暴的挖掘机!

“哗啦——!”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土石松动声!老马的上半身终于被硬生生从死亡边缘拽了出来!他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混杂着泥土、血水和劫后余生的泪水!

围在坑边的所有工人!包括闻讯赶来的王金发和他的打手!全都目瞪口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看着坑底那个浑身泥浆、双手鲜血淋漓、却如同天神下凡般的身影!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午饭时间。鲁智深独自一人坐在一堆冰冷的钢筋上。他摊开血肉模糊、指甲外翻的双手,掌心朝上。午后的阳光毒辣地照射着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他摸出早上剩下的半个冷馒头,面无表情地啃着。馒头渣混着汗水和血水,味道咸涩而苦涩。

老马被工友们七手八脚抬去了简陋的工地医务室。小四川凑过来,递给他半包榨菜,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后怕:“鲁哥……你刚才……你那手……”

“运气好。”鲁智深打断他,声音沙哑。他撕开榨菜包,咸得发齁的滋味在口腔里弥漫。远处,王金发正和监理站在一起,两人对着图纸指指点点,叼着烟卷,不时爆发出一阵得意洋洋的大笑,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救援,不过是他们眼中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鲁智深捏紧了手中那个空瘪的矿泉水瓶。劣质的塑料在他巨大的掌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呻吟!瞬间被捏成了一团扭曲的废塑料!

下午的活计,如同地狱的酷刑,变本加厉。浇筑混凝土的工人们如同搬运食物的工蚁,在密布如林的钢筋骨架间艰难穿梭。鲁智深推着一辆满载砂浆的独轮车,沉重的胶皮轮胎碾过临时铺设的、吱呀作响的薄木板时,那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他的腰背传来一阵阵酸胀的刺痛——这是前世那个力能扛鼎的花和尚,从未体验过的、属于凡人的疲惫。

傍晚六点,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本该是收工的时间,王金发却拿着电喇叭,腆着肚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赶工!今晚必须把这块板浇完!谁他妈敢走!这个月工资别想要了!”

工棚里瞬间炸开了锅!压抑的抱怨和愤怒的低语如同潮水般涌动!有人小声咒骂着,有人疲惫地揉着酸痛的腰背——他们已经连续高强度劳作了超过十四个小时!

鲁智深抹了一把脸,汗水混合着水泥灰,在他脸上糊成一片灰暗的泥壳。他抬起头,望向那片被钢筋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一弯惨白的下弦月,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爬上了高耸入云的塔吊顶端,像一枚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硬币,冷冷地俯瞰着这片人间炼狱。

晚上九点,最后一车粘稠的混凝土终于被倾泻进钢筋网格里。鲁智深站在十八层高的、尚未封顶的楼板边缘。夜风带着高空特有的凛冽,呼啸着灌进他敞开的领口,吹得他湿透的工装猎猎作响!脚下,是万家灯火织就的璀璨星河,车流如同发光的河流在城市的脉络中奔涌。远处,城东派出所那熟悉的红蓝警灯在夜色中规律地闪烁,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恍惚间,这灯火辉煌的现代都市,竟与前世东京大相国寺菜园子那俯瞰半个东京城的景象重叠……那时,他也能看到满城灯火……

“发工资——!!!”

王金发那如同破锣般的吼声,粗暴地将他从遥远的回忆中拽回冰冷的现实!

工棚门口那扇锈迹斑斑的铁皮门上,贴着一张墨迹未干的工资表。一群疲惫不堪的工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呼啦一下围了上去,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最后一点期盼的光芒。

鲁智深高大的身影分开人群。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那张表格,精准地落在自己的名字那一行:

鲁智深:出勤28天,工资5600元,扣伙食费800元,扣工具磨损费300元,实发4500元。

“不对——!!!”小四川第一个跳了起来,声音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尖利得变了调,“说好了一天二百二!二十八天该是六千一百六!王扒皮!你他妈黑心烂肺!”

王金发抱着胳膊,腆着肚子站在人群外,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带着恶意的冷笑。他身后,两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打手抱着胳膊,眼神凶狠地扫视着躁动的人群,捏紧的拳头骨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白纸黑字!”王金发指着工资表,唾沫星子横飞,“爱要不要!不要滚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农民工多得是!”他绿豆小眼里闪烁着刻薄和得意,仿佛吃定了这群老实巴交的苦力。

一股灼热的、带着硫磺气息的暴怒!如同沉寂千年的火山岩浆!猛地从鲁智深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前世拳打镇关西前,那股直欲焚毁一切的怒火,此刻以百倍的炽烈在他胸腔里轰然炸开!烧得他双目赤红!浑身血液如同沸腾的钢水!

他猛地踏前一步!

这一步!如同巨象踏地!整个地面仿佛都震颤了一下!

围观的工人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鲁智深看也没看王金发那张令人作呕的胖脸。他伸出那只沾满水泥灰、指甲外翻、血迹未干的右手!五指张开!如同巨灵神掌!猛地拍在旁边那台沾满泥浆、足有六百多斤重的混凝土搅拌机上!

“轰隆——!!!”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

那台沉重的钢铁巨兽!竟被他单手!硬生生推得横移出去半米多!搅拌桶里残留的灰白色水泥浆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哗啦”一声!劈头盖脸!浇了猝不及防的王金发满头满身!

“啊——!”王金发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油腻的头发、肥胖的脸颊、脖子上的金链子、那身昂贵的西装……瞬间被粘稠恶心的水泥浆糊满!他像个掉进泥坑的肥猪,手忙脚乱地抹着脸,金链子在泥浆里徒劳地闪着光。

整个工地!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王金发杀猪般的嚎叫和水泥浆滴落的“啪嗒”声。

鲁智深收回手,在工装裤上随意擦了擦掌心的泥浆和血迹。他抬起眼,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利刃,穿透水泥浆的污浊,直直钉在王金发那双被泥浆糊住、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的小眼睛上。

声音不高,却如同闷雷滚过每一个人的心头,带着不容置疑的、仿佛来自地狱的森寒:

“重算。”

深夜十一点,宏盛工地的大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重重关上,隔绝了里面那片混乱和喧嚣。

鲁智深抱着一个用破旧床单草草捆扎的铺盖卷,站在空旷寂静的马路边。铺盖卷很轻,里面只有一床薄被,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月光清冷如水,洒在他高大却略显孤寂的身影上,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保安亭的老张头佝偻着腰,悄悄推开小窗,递出来两个还带着余温的茶叶蛋。蛋壳上布满深褐色的裂纹,散发着淡淡的卤香。“小鲁啊……”老张头的声音带着无奈和深深的惋惜,浑浊的老眼里映着月光,“你这脾气……唉……”

鲁智深接过那两颗温热的鸡蛋,指尖传来粗糙蛋壳的触感。他咧开嘴,笑了笑。月光下,那笑容坦荡而疏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高大的身影在清辉中挺立如松,带着一种洗净铅华的磊落。

他迈开脚步,沉重的劳保鞋踩在路面上。路旁,那几棵高大的槐树正值花期,夜风吹过,雪白细碎的花瓣如同雨点般簌簌飘落,铺满了人行道,像下了一场无声的雪。

鞋底踏过,柔软的花瓣被碾碎,发出极其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却仿佛被无限放大。

前世,他叫鲁智深。拳能镇关西,力可拔垂柳。一双铁拳,打遍天下不平事,快意恩仇,名动江湖!

今生,他叫鲁智深。肩能扛钢筋,手可刨生死。一身力气,搬最重的砖,流最咸的汗,却依旧……见不得不平事!

月光清冷,前路漫漫。他整了整肩上轻飘飘的铺盖卷,抬头望向远处城市璀璨的、如同星河倒悬般的灯火。嘴角,勾起一抹释然又带着新生的弧度。

大步流星!朝着那灯火阑珊处!踏碎一路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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