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清理完毕。”伊万合上金属箱的盖子,高温使得箱体表面微微发烫,内部的一切已化为乌有。
“电子痕迹清除至最高标准。所有设备物理销毁或携带。”娜塔莉亚合上她那台经过特殊加固的终端,将其放入一个内衬铅箔和铜网的防射频识别屏蔽袋。
“医疗准备就绪。全员可行动。”艾米丽背起了她的医疗包,里面除了标准战地急救物品,还有从安全屋搜刮来的少量高级抗生素和血浆代用品。
“‘货物’安全。与我同在。”皮埃尔拍了拍胸前坚硬的箱体,发出沉闷的响声。
“通信最后校验。频道伽马,加密模式轮换三。”林志豪低声道。耳麦中依次传来短暂而清晰的确认声:“幽灵,收到。”“毒蛇,清晰。”“铁锤,频道好。”“渡鸦,在线。”“夜莺,通信正常。”“扳手,听着呢。”
“行动!”林志豪一挥手,率先走向浴室。
队伍保持着缄默与高效的队形,依次潜入那狭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维修通道。龙云打头,玛利亚断后,中间是林志豪、皮埃尔(重点保护对象)、娜塔莉亚、艾米丽和伊万。他们像一串无声的幽灵,顺着冰冷的锈蚀消防梯快速滑降,落入后巷。开罗夜晚的喧嚣被高墙阻隔,显得模糊而遥远,只有那辆巨大的绿色压缩式垃圾车如同匍匐的钢铁巨兽,发出沉闷的压缩轰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混合了腐烂有机物和化学制剂的浓烈气味。
后车厢的液压压缩舱盖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缓缓向上打开,露出了内部——那景象足以让任何正常人望而却步。靠近舱口的一小片区域似乎被粗略地用高压水枪冲洗过,但依旧湿漉漉、黏糊糊,更深处则是堆积如山、颜色可疑的垃圾袋和散落的废弃物,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恶臭如同重拳般砸来。
驾驶员,那个面色蜡黄的男人,斜靠在车身上,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用夹着浓重当地口音的英语含糊地说道:“进去。里面。盖子内侧有手动开关,可以自己合上。顶上几个通气孔,憋不死。路上大概一小时二十分。别出声,别搞事。”说完,他递过来一个沉重的、看起来同样饱经风霜的军用帆布背包。
林志豪接过背包,打了个“迅速进入”的战术手语。队员们没有任何犹豫,一个接一个,像真正的、被丢弃的物品一样,沉默而迅速地爬进了这个散发着极致恶臭的金属棺材内部。伊万最后进来,用力拉下内部的一个杠杆,沉重的压缩舱盖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缓缓合拢,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和声音被彻底隔绝。
瞬间,世界被绝对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压缩机轰鸣声所统治。只有几缕极其微弱的光线从顶部几个狭小的通风孔射入,在充满腐败尘埃的空气中形成几道微弱的光柱。那气味浓烈到几乎具有物理攻击性,透过高质量的战术面罩依旧顽强地钻入鼻腔,刺激着泪腺和胃袋。
“holy...哔哔(自动消音)!”皮埃尔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恶心和压抑的愤怒,“这比的黎波里地下排污管道还带劲!我发誓我尝到三年前酸奶的味道了!”
“闭嘴,扳手。深呼吸,或者干脆别呼吸。”龙云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异常稳定,他似乎已经开始用手和脚探查舱壁和地面,评估结构强度和可能的紧急出口,“抱怨只会吸入更多‘高浓度有机气溶胶’。”
“夜莺,环境评估?”林志豪问道,他更关心艾米丽的伤口。
“气味极度恶劣,但主要成分是腐败有机物,致病菌浓度未知但肯定极高。”艾米丽的声音通过面罩传来,有些沉闷但依旧专业,“建议非必要不开口,确保面部密封。我的伤口敷料是密封的,风险可控。重点是心理耐受。”
“铁锤,你还好吗?”娜塔莉亚问,伊万的体型在这种环境下最受罪。
“呃…让我想想…”伊万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强忍着什么,“就像被塞进沙丁鱼罐头里的…呃…一头喝醉的熊,而且沙丁鱼还是过期十年的。不过还行,至少没山羊。”(指他之前车臣的经历)
黑暗中传来几声极力压抑的、扭曲的轻笑,算是苦中作乐。
林志豪摸索着打开那个帆布背包。里面是几套叠得还算整齐但散发着霉味的蓝色粗布工装、几顶沾着油污的工帽、一些伪造得相当逼真的埃及国民身份证件(照片是他们,名字五花八门,职业多是环卫工人或维修工)、几把保养状态尚可的老式贝雷塔92FS手枪和几个备用弹匣,以及几个全新的、未经注册的加密通讯耳麦。最底下,放着几瓶密封的纯净水和用真空包装的能量棒。
“换上衣服。武器快速检查,虽然是备用货。”林志豪下令。命令简单,但在这样一个颠簸、恶臭、绝对黑暗的密闭空间里执行,却是一项极其艰难的挑战。
队员们艰难地摸索着脱掉身上高科技、功能各异的战术装备,换上粗糙、可能还不合身的工装。战术背心、步枪、手枪、弹药被小心地放在触手可及的角落,用换下来的战术服装稍微遮盖,既要保证能随时取用,又要防止在颠簸中发出碰撞声响。这个过程充满了低声的咒骂、身体碰撞和压抑的喘息,尤其是对伊万和皮埃尔这种体型壮硕的成员而言,简直像是在表演一场扭曲的滑稽戏。
“我感觉自己像试图给一辆主战坦克穿芭蕾舞裙…”伊万嘟囔着,终于把一件绷在他巨大胸肌上的工装外套扣子勉强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