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子弹如同泼水般打在“成功者号”刚刚离开的水面上和厚实的钢制船舷上，发出密集的叮当声和噗噗的入水声！
龙云和陈云峰立刻扑倒在甲板上，寻找掩护。子弹呼啸着从头顶飞过。
“开火！”陈云峰低吼，手中的mp7A1朝着岸上晃动的身影和车灯光源猛烈扫射！龙云也强撑起身，格洛克19手枪发出沉闷的点射。
船上另外两名接应人员也操起了备用的AK-74U短突击步枪，向着岸边倾泻火力。
噗通！噗通！岸上有身影中弹倒下。btR-80的14.5mm重机枪开始怒吼，粗大的曳光弹如同燃烧的鞭子抽打过来，在船舷和甲板上凿出耀眼的火星和深深的凹痕！木屑和油漆碎片四处飞溅！
“成功者号”在船长的操控下猛地加速，笨拙地扭动着船身，利用庞大的船体作为掩护，向着宽阔的河道中央驶去。岸上的火力点被迅速拉开距离，子弹的准头和密度开始下降。
当货船终于驶出岸防火力的有效射程，将那片混乱的枪声和灯光甩在身后的黑暗中时，甲板上紧绷到极致的气氛才稍稍松懈。
龙云瘫靠在冰冷的船舷上，大口喘着粗气，左腿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陈云峰靠在他旁边，撕开被鲜血浸透的肩部绷带，汉斯的声音正从骨传导耳机里传来，指导他进行紧急止血处理。
“目标已安置进轮机舱保温隔间，注射了肾上腺素和txA，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但非常脆弱。”络腮胡男人走到他们身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油污，“我是米哈伊尔，这趟船的管事。波兰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弗罗茨瓦夫老城，安全屋。”
弗罗茨瓦夫。波兰。
陈云峰点了点头，疲惫地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再次睁开，里面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看向轮机舱的方向。
“看好他。”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我们需要他活着开口。”
轮机舱深处被临时改造的隔间里，空气弥漫着机油、柴油和一丝消毒水的混合气味。一台小型燃油取暖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努力驱散着河水的阴冷。伊戈尔被安置在一张铺着厚毛毯的简易行军床上，身上盖着两层急救毯和一张厚重的羊毛毯。他的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嘴唇泛着青紫色，但胸口那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在取暖器散发的昏黄光线下，总算有了一丝活物的迹象。
龙云靠在冰冷的钢铁舱壁上，左腿的伤口已经由船上一个略懂急救的水手重新包扎过，剧痛被大剂量的吗啡暂时压制下去，只剩下沉重麻木的钝感。他小口啜饮着米哈伊尔递来的烈酒伏特加，灼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却无法驱散骨髓深处的寒意。陈云峰坐在伊戈尔床边的一张矮凳上，动作缓慢而精准地给自己左肩的贯穿伤更换敷料，绷带缠绕间，肌肉因疼痛而微微抽搐，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米哈伊尔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浓咖啡走进来，放在两人旁边油腻的小工作台上。“还有六个小时到奥得河转运点。波兰那边的人会开车接应，直接送你们去弗罗茨瓦夫。”他压低声音，“安全屋在老城区一栋战前建筑的地下室，绝对干净。”
陈云峰点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伊戈尔的脸。时间在轮机单调的轰鸣和取暖器的嗡鸣中缓慢流逝。伏尔加河浑浊的河水拍打着船体，发出规律的哗啦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也许是环境温度的变化，伊戈尔灰败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他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了一声微弱得如同叹息的气音。
龙云和陈云峰瞬间绷紧了身体，所有疲惫一扫而空，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伊戈尔脸上。
伊戈尔的眼皮又颤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浑浊的灰色瞳孔里没有任何焦距，茫然地对着昏暗的舱顶，仿佛灵魂还陷在某个深不见底的噩梦中。他的喉咙里滚动着，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陈云峰俯下身，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轮机的噪音：“伊戈尔·瓦西里耶维奇·索科洛夫。”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开关。伊戈尔茫然的眼神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收缩！涣散的瞳孔深处，骤然爆发出极致的恐惧！他的身体无法动弹，但裸露在毯子外的手指却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指甲刮擦着粗糙的毛毯。
“不…”一个破碎的音节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濒死的嘶哑，“…钥匙…不…在…教堂…”
话语戛然而止。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伊戈尔眼中的恐惧瞬间被更深的混沌淹没，眼皮沉重地合上，再次陷入无意识的昏迷。只有胸口那微弱而急促的起伏，证明着刚才那短暂而诡异的清醒并非幻觉。
隔间里一片死寂。只有轮机在不知疲倦地轰鸣。
钥匙？教堂？
龙云和陈云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重的疑虑和冰冷的寒意。
伊戈尔吐露的碎片，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插进了贝尔格莱德血腥迷局最深沉的锁孔。而锁孔后面，显然连接着比铁幕雇佣兵团更庞大、更危险的阴影。弗罗茨瓦夫的安全屋，将不再仅仅是一个休整点，而是下一个风暴的中心。
陈云峰缓缓直起身，拿起工作台上那杯早已冰冷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他眼中最后一丝疲惫被彻底燃烧殆尽，只剩下冰冷的、猎手般的专注。
“渡鸦，”他对着骨传导耳机低语，声音在轮机舱的轰鸣中异常清晰，“目标曾短暂清醒。关键词：‘钥匙’，‘不在教堂’。”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昏迷的伊戈尔，如同看着一份亟待破解的密码本。
“启动最高级别信息检索。关联点：贝尔格莱德、铁幕核心层、‘钥匙’、所有已知及未知宗教场所、尤其是东正教堂。我要知道，伊戈尔·索科洛夫在害怕什么，他口中的‘钥匙’又锁着什么秘密。”
“明白，火种。最高优先级。”渡鸦的声音带着电子干扰般的沙沙声，随即被密集的键盘敲击声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