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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雪连下了三日,潜邸的青砖地被冻得邦邦硬,走在上面稍不留神就会打滑。偏院的角门处积着半尺厚的雪,雪地里只有零星几个浅浅的脚印,连个扫雪的婆子都少见——自打高曦月被禁足,这偏院就像被整个潜邸遗忘了一般,连最基本的洒扫都变得敷衍起来。

高曦月坐在窗边的暖榻上,手里紧紧捏着个银质暖炉,炉身被她攥得发烫,可她还是觉得寒气从脚底往上钻,顺着骨头缝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披风,那是去年弘历赏的,毛色油亮,如今却怎么也挡不住这刺骨的寒意。自打前几日被禁足,她这院里的炭火就没足过,送来的炭都是些劣质的碎炭,烧不了半个时辰就熄了,如今听闻金玉妍要晋位的消息,更是觉得浑身发冷,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主子,您别气坏了身子。”贴身丫鬟画春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轻手轻脚地走到榻边,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触怒了眼前的人,“说不定只是底下人瞎传,李公公也就随口一提,四爷未必真要晋她的位分。您想想,金格格她既没家世,又没背景,怎么配得上侧福晋的位子?”

“随口一提?”高曦月猛地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猛地将手里的暖炉砸在地上。银质的炉子撞在青石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声响,炭火撒了一地,火星子溅起来,落在她的裙摆上,烧出几个小小的黑洞。她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空气,“他把那狐媚子绣的荷包天天带在身上,走哪儿揣哪儿,连议事的时候都攥在手里,这也是随口一提?我才是府里正经的侧福晋!她金玉妍算什么东西?一个从李朝来的贱婢,连满军旗的身份都没有,也配和我平起平坐?”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红得像要滴血。高曦月出身镶黄旗高佳氏,父亲是文华殿大学士,手握重权,她自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嫡女,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进府时就被册封为侧福晋,在潜邸里除了富察福晋,谁不得让她三分?下人们见了她,连大气都不敢喘;其他的格格侍妾,见了她更是要规规矩矩行礼。可金玉妍呢?不过是个没家世没背景的格格,父亲不过是李朝的一个小官,却凭着几分狐媚手段,把弘历哄得团团转——会说几句软话,会绣几个破荷包,就把四爷的心勾走了,如今竟还要晋位分,这让她如何甘心?

画春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砖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炭火,一边颤声劝道:“主子息怒,仔细惊动了外头的人。金格格她……她也就是会讨四爷欢心,论家世论身份,论对四爷的用处,哪能和您比?四爷心里肯定还是向着您的,毕竟您的娘家,可是四爷的左膀右臂啊。”

“向着我?”高曦月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悲凉和愤怒,她猛地伸手,将桌上的瓷瓶扫落在地。那是她最爱的一支玉净瓶,里面插着的腊梅还没谢,如今连瓶带花摔在地上,瓷瓶碎成了几片,花瓣散落一地,沾了灰尘,瞬间就失了往日的娇艳。“他要是向着我,会把我禁足在这破院里?会让那个贱婢骑到我头上?画春,你看看这院子!”她指着窗外,声音里带着哭腔,“炭火不够,点心是剩的,连个伺候的人都躲躲闪闪,送水的婆子三天才来一次,这就是我这个侧福晋的待遇!”

禁足的这些日子,高曦月憋了一肚子的火。她本就不是能忍的性子,从小被宠坏了,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受不得半点委屈。之前因为嫉妒陈格格怀了身孕,故意让小厨房给她做寒凉的吃食,还克扣她院里的炭火,结果被金玉妍不动声色地告到了弘历面前。弘历勃然大怒,不仅把她训斥了一顿,还把她禁足在偏院,不许出门,不许见人,连娘家送来的东西都被拦下了大半——那些绫罗绸缎、珍贵补品,最后都落到了其他院子里,她连见都没见着。

如今听闻金玉妍要晋位,更是觉得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涌了上来,像一团火似的烧得她心口疼。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明明是身份尊贵的侧福晋,却被一个低贱的格格比了下去;明明是弘历最该倚重的人,却被他冷落在这偏院里,连个下人都不如。

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画春的手,指甲深深掐进画春的肉里,疼得画春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吭声。“快,你去给我娘家送封信,就说我在府里受了天大的委屈,被那个金玉妍欺负得抬不起头,还被四爷禁足在这破院里,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让额娘进宫求求皇后娘娘,给我想想办法,绝不能让金玉妍那个贱婢晋位!”

画春愣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主子,这……这怕是不妥吧?四爷最不喜咱们用娘家压他,之前您只是提了句额娘想来看您,四爷就沉了脸。要是被四爷知道您让额娘去求皇后,他肯定会更生气的……”

“知道了又怎么样?”高曦月眼神发狠,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我是镶黄旗的女儿,我额娘是皇后娘娘的表亲,我们高家是四爷夺嫡路上的重要助力,难道还怕了他不成?再说了,只要能阻止金玉妍晋位,就算被他知道了,大不了再被禁足几日,总比看着那个贱婢骑在我头上,耀武扬威强!”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疯狂。在高曦月看来,弘历就算再生气,也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毕竟,她的家世对弘历来说,还有用。镶黄旗高佳氏在朝廷里根基深厚,父亲手里握着不少官员的任免权,皇后娘娘更是后宫的主人,弘历想要在夺嫡之争中胜出,就必须依靠高家的支持。所以,她笃定弘历会妥协,会看在高家的面子上,放弃晋金玉妍位分的想法。

画春见她态度坚决,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含泪点头:“奴才这就去办。”她起身擦了擦眼泪,偷偷从偏院的后门溜了出去——那扇门平日里很少有人走,只有几个洒扫的婆子偶尔会经过。她找了个心腹小厮,把信塞给了他,再三叮嘱一定要亲手交给高夫人,绝不能经过其他人的手,更不能让府里的太监知道。

可她不知道,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人看在了眼里。

弘历的贴身太监李公公,早就奉命盯着高曦月的动向。自从高曦月被禁足后,弘历就怕她不安分,会闹出什么事来,特意让李公公派了两个小太监,日夜盯着偏院的动静,不管是有人进去还是出来,不管是送东西还是传消息,都要一一报给他。刚才画春偷偷送信的一幕,正好被盯梢的小太监看见了——那小太监躲在墙角的槐树后面,把画春和小厮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连信的样子都看在了眼里,立刻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马不停蹄地报给了李公公。

李公公不敢耽搁,拿着那封被截下来的信,就匆匆去了弘历的书房。此时已是午后,雪还在下,书房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里面燃着上好的银丝炭,暖烘烘的,和偏院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弘历正坐在书桌前看奏折,手里拿着一支狼毫笔,时不时在奏折上圈点批注。他穿着件石青色的常服,头发用玉冠束起,侧脸线条硬朗,神情专注而严肃。见李公公进来,他头也没抬,声音平静无波:“什么事?”

“回四爷,”李公公躬身行礼,双手捧着那封信递了上去,语气带着几分谨慎,“这是高侧福晋院里的画春,刚才偷偷让小厮送出去的信,被奴才的人截下来了。奴才不敢私自拆开,特来呈给四爷过目。”

弘历放下奏折,接过信。信封是粉色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海棠花,是高曦月平日里最喜欢的样式。他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温和的眼神变得冰冷刺骨。

信上的字迹是高曦月的,娟秀却带着几分潦草,显然是写得急了。字里行间满是委屈和抱怨,说自己在潜邸受了金玉妍的百般欺负,被金玉妍诬陷,才被弘历禁足在偏院里;还说弘历被金玉妍的狐媚手段迷惑,根本不辨是非;最后更是让高夫人立刻进宫,求皇后娘娘出面,想让皇后以“嫡母”的身份,阻止金玉妍晋位,甚至暗示要是弘历不顺着她的意,高家和皇后都不会高兴,以后在夺嫡之事上,也不会再全力支持他。

“哼,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弘历将信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语气里满是厌恶和失望。他本就因为高曦月刁难陈格格的事不满——陈格格怀的是他的孩子,他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高曦月却因为嫉妒,差点害了孩子,这让他心里很不痛快。如今见她不仅不知悔改,还想搬娘家和皇后压自己,更是火大,连带着对高家的好感,也少了几分。

他最恨的就是别人用家世威胁他。高曦月的家世确实有用,镶黄旗高佳氏是朝廷的重要力量,他需要拉拢,需要依靠高家的势力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容忍高曦月的放肆。在他眼里,女人可以娇纵,可以任性,可以耍小脾气,这些他都能忍;但绝不能触碰他的底线——尤其是不能干涉他的决定,更不能用外力来逼迫他。高曦月的做法,无疑是踩在了他的底线上。

“李玉,”弘历冷声道,手指紧紧攥着桌角,指节泛白,“去告诉高曦月院里的管事,从今日起,把她院里的炭火再减一半!送来的点心和饭菜,也换成最普通的,不许有半点荤腥!让她好好在这偏院里反省反省,想想谁才是这府里的主子,想想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

“嗻。”李公公连忙应下,躬身退了出去。他跟在弘历身边多年,深知弘历的脾气——四爷看似温和,实则骨子里极其强势,谁要是敢忤逆他,下场绝不会好。高侧福晋这次,是真的触怒四爷了。

没过多久,偏院的管事就带着两个小厮,推着小推车,来到了高曦月的院子里。他们二话不说,就走到炭盆边,把里面剩下的碎炭都倒进了推车里,又去库房里搬了一半的炭出来——原本就少得可怜的炭火,如今更是只剩下薄薄一层,连炭盆的底都盖不住。

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原本就不怎么暖和的屋子,瞬间变得像冰窖一样。暖榻上的锦被,也仿佛失去了暖意,变得冰凉刺骨。

高曦月得知消息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站在窗边,看着空荡荡的炭盆,看着推车里被搬走的炭火,心里第一次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她原以为弘历就算生气,也只会骂她几句,最多再延长禁足的时间,可她没想到,弘历竟然会做得这么绝——直接减她的炭火,还克扣她的饮食。

这是冬天啊,腊月里的塞北寒风,能把人冻成冰碴子。没有足够的炭火,这屋子根本就待不了人,夜里更是冷得无法入睡。而且,克扣饮食,不许有荤腥,这对从小锦衣玉食的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羞辱。

“主子,怎么办啊?”画春冻得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抱在胸前,牙齿都在打颤,“这炭火减了一半,夜里根本就睡不好,您的身子本来就弱,要是冻出病来可怎么好?还有那饭菜,要是天天吃素食,您肯定受不了啊……”

高曦月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窗外的雪还在下,纷纷扬扬的,把整个偏院都裹进了一片白茫茫的寂静里。寒风刮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哭一样,听得人心里发毛。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把弘历惹恼了——不是之前那种小打小闹的生气,而是真正的厌恶和失望。

以前不管她怎么闹,怎么刁难其他的格格,弘历虽然会生气,会训斥她,但从来不会这样对她。他会给她送暖炉,会赏她点心,会在她撒娇的时候心软。可这次,他不仅禁足她,还减她的炭火,克扣她的饮食,这说明,在弘历心里,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娇纵的侧福晋了,甚至,她已经成了一个让他厌烦的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金玉妍。

如果不是金玉妍多管闲事,去告诉弘历她刁难陈格格,她就不会被禁足;如果不是金玉妍会讨弘历欢心,弘历就不会忽略她,不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个贱婢身上;如果不是金玉妍要晋位,她也不会急着给娘家送信,不会触怒弘历,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恨意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高曦月的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来。那藤蔓上长满了尖刺,每一根都扎进她的肉里,流出血来,疼得她几乎要发疯。她恨金玉妍的狐媚,恨金玉妍的虚伪,恨金玉妍的步步为营;她恨弘历的偏心,恨弘历的无情,恨弘历看不到她的好;更恨自己的无能——明明家世比金玉妍好,身份比金玉妍高,却偏偏斗不过那个贱婢,只能在这偏院里,受冻受饿,独自舔舐伤口。

夜里,偏院的屋子冷得像冰窖。高曦月裹着厚厚的被子,蜷缩在暖榻上,却还是觉得寒气从四面八方钻进来,冻得她牙齿打颤,浑身发抖。被子里的棉花早就结了块,根本不保暖,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打湿了枕巾,冰冷地贴在脸上,让她更加难受。

“金玉妍……”她咬着牙,低声咒骂,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只要我能出去,我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尝尝我现在的滋味!我要让你被禁足,让你受冻受饿,让你被四爷厌弃,让你从云端跌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怨毒,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守在门外的小太监听了去——那是李公公派来的人,专门负责监听高曦月的动静。小太监把她的话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第二天一早就告诉了李公公,李公公又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弘历。

弘历听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让她闹吧,等她闹够了,自然就安分了。”他手里拿着一本棋谱,眼神平静无波,仿佛高曦月的恨意对他来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他心里清楚,高曦月这样的性子,是不会轻易安分的。她就像一只被惹毛的猫,就算暂时被关在笼子里,也会不停地挠门,不停地嘶吼,直到有一天逃出去,然后疯狂地报复。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安分——他可以继续克扣她的炭火和饮食,可以延长她的禁足时间,可以让高家知道她的所作所为,让高家来约束她。他有的是耐心,陪她耗下去。

而此时的金玉妍,还不知道高曦月的所作所为。她依旧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清晨去给富察福晋请安,请安回来就教澜翠认字——澜翠已经能认不少字了,甚至能写几句简单的话;上午会在院子里散步,呼吸新鲜空气,偶尔会摆弄一下院里的花草;下午则会去陈格格院里坐会儿,陪她聊聊家常,给她讲些安胎的注意事项,有时候还会给她绣个小肚兜,准备给即将出生的孩子。

只是偶尔,她会想起高曦月在偏院里的样子,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高曦月那样的人,骄傲、任性、睚眦必报,是绝不会甘心待在偏院里受委屈的。她现在越是隐忍,将来爆发的时候就越是可怕。金玉妍知道,高曦月迟早会闹出点事来,而这件事,十有八九会牵扯到自己。

她叮嘱澜翠:“最近多留意着点偏院的动静,看看高侧福晋院里的人都在做什么,有没有人偷偷往外送信,或者和其他院子往来。若是有异常,立刻告诉我,别声张。”

澜翠正低头给炭盆添炭,闻言动作一顿,抬头时眼里带着几分凝重:“主子是怕……高侧福晋会对您不利?”

金玉妍指尖划过窗台上凝结的冰花,冰凉的触感让她愈发清醒:“她如今被禁足,心里本就憋着气,又听闻我要晋位,怕是早已恨上了我。她那样的性子,不会甘心吃亏,定会想办法报复。咱们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澜翠重重点头:“主子放心,我记住了。我会让春桃和秋纹轮流盯着偏院的角门,她们俩机灵,不会被人发现。”春桃和秋纹是金玉妍院里的小丫鬟,虽年纪不大,却沉稳可靠,是澜翠一手带出来的。

金玉妍“嗯”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窗外。雪还在下,院中的海棠树被积雪压弯了枝桠,像极了那些在深宅里被磋磨得没了棱角的人。她想起前世,高曦月就是这样,被禁足后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地算计她——先是在她的汤药里加凉性药材,让她风寒缠绵不愈;后又诬陷她与侍卫有染,差点让她丢了性命。若不是她后来找到证据自证清白,恐怕早已成了潜邸里的一抹冤魂。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而偏院里的高曦月,在挨了两夜冻后,终于撑不住发起了高热。她躺在床上,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嘴里却还断断续续地念着“金玉妍”的名字,语气里满是恨意。画春急得团团转,想去请太医,却被守门的婆子拦了下来——李公公早就吩咐过,没有四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偏院,更不许去正院传话。

“求你们行行好,我家主子烧得厉害,再耽误下去会出人命的!”画春跪在雪地里,抱着婆子的腿苦苦哀求,膝盖早已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可那婆子只是冷冷地推开她:“这是四爷的命令,我们做下人的不敢违抗。再说了,高侧福晋是咎由自取,谁让她不安分呢?”

画春看着婆子冷漠的脸,心里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她只能跑回屋里,用自己的身子给高曦月暖被窝,又找来几块干净的布巾,蘸着冷水敷在高曦月的额头上,试图给她降温。

高曦月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丝凉意,意识稍微清醒了些。她睁开眼,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沙哑着嗓子问:“画春……是你吗?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主子别胡说!”画春连忙擦掉眼泪,强装镇定,“您只是受了点风寒,很快就会好的。等天亮了,我再去求求那些婆子,她们一定会放我出去请太医的。”

高曦月苦笑一声,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知道,那些婆子是不会帮她的。弘历既然能做出减炭火、克扣饮食的事,就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她现在就像一只被抛弃的棋子,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死活。

可她不甘心。她还没报复金玉妍,还没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怎么能就这样死在这冰冷的偏院里?

她猛地睁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画春,你听着……就算我死了,你也要想办法把信送到我娘家去。告诉额娘,让她一定要帮我报仇,绝不能让金玉妍那个贱婢好过!”

画春哽咽着点头:“主子,您不会死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画春以为是婆子来了,连忙起身想去求情,却见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药包。

“这是李公公让我送来的退烧药,”小太监把药包递给画春,语气平淡,“李公公说了,让高侧福晋好好吃药,安分养病,别再惹四爷生气。若是再不安分,下次就不是送药,而是送‘送行酒’了。”

画春接过药包,心里又惊又喜。她连忙道谢,送走小太监后,立刻去灶房煎药。灶房里的柴火早就湿了,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生起火,又用仅有的一点干净水,慢慢熬着药。

药熬好后,画春小心翼翼地端到高曦月面前,喂她喝了下去。退烧药很有效,没过多久,高曦月的体温就降了下来,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她靠在枕头上,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却没有丝毫感激,只有更深的恨意。弘历送药,不是因为关心她,而是怕她死在偏院里,落人口实,尤其是怕高家追究。他对她,从来都只有利用,没有半分真心。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金玉妍。

如果不是金玉妍,她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金玉妍,弘历就不会对她如此绝情。

高曦月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流出鲜血。她在心里发誓,只要她能活着走出这个偏院,就一定要让金玉妍付出代价,让她尝遍所有的痛苦和屈辱。

接下来的几日,高曦月虽然不再发热,身子却依旧虚弱。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大吵大闹,而是变得异常安静。每天只是躺在榻上,看着窗外的雪,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画春以为她终于安分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却不知道,高曦月正在暗中筹划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她让画春偷偷收集了一些金玉妍院里的东西——比如金玉妍用过的帕子,绣坏的荷包,甚至还有几根金玉妍掉落的头发。她要利用这些东西,设计一个圈套,让金玉妍万劫不复。

与此同时,潜邸里关于金玉妍晋位的消息,也越来越确定。各院的格格、侍妾都开始忙着给金玉妍送礼,有送绫罗绸缎的,有送金银首饰的,还有送珍贵补品的。就连富察福晋,也特意让人送来了一套新的旗装,说是给金玉妍晋位时穿。

金玉妍一一收下礼物,却都妥善地收了起来,没有使用。她知道,这些人的示好,不过是因为她即将晋位,一旦她失了势,这些人立刻就会翻脸不认人。在这潜邸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日,金玉妍正在给陈格格绣小肚兜,澜翠忽然匆匆跑了进来,脸色苍白:“主子,不好了!偏院那边出事了!”

金玉妍手里的针线顿了顿,抬头看向澜翠:“别急,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是春桃回来报信,说高侧福晋院里的画春,偷偷去了小厨房,在您的汤里加了东西!”澜翠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春桃看得清清楚楚,画春往汤里加了一包白色的粉末,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金玉妍的心猛地一沉。她果然来了。

她放下针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去小厨房看看。”

来到小厨房时,负责给金玉妍做汤的婆子正端着汤碗,准备送去金玉妍的院子。金玉妍走上前,拦住了她:“这汤我先看看。”

婆子愣了一下,连忙把汤碗递了过去。金玉妍拿起汤碗,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苦涩味夹杂在汤的香气里,若有若无。她心里冷笑,高曦月果然是急了,竟然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这白色粉末,想必是泻药,虽不会致命,却能让她在晋位前夕出丑,若是严重些,甚至可能影响她的名声。

“这汤不对劲,”金玉妍把汤碗放在桌上,语气平静,“去把李公公请来。”

婆子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跑去请李公公。没过多久,李公公就匆匆赶来,看到桌上的汤碗,又听金玉妍说了事情的经过,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岂有此理!高侧福晋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府里下毒!”李公公气得浑身发抖,立刻让人去偏院传画春。

画春很快就被带来了。她一见桌上的汤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不是我干的!我没有在汤里加东西!是……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你?”李公公冷笑一声,“春桃亲眼看见你往汤里加东西,你还敢狡辩?来人,把她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不要!”画春吓得哭了起来,“真的不是我干的!是高侧福晋让我往汤里加东西的!她说只要让金格格出丑,她就能出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画春身上。金玉妍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她知道,画春不过是高曦月的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高曦月。

李公公也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没想到,高曦月竟然敢指使下人做这种事。他立刻让人把画春带下去关押起来,然后匆匆去了弘历的书房。

弘历听了李公公的汇报,气得把桌上的奏折都扔在了地上。他没想到,高曦月竟然如此不知悔改,竟敢在府里下毒害人。这一次,他再也不能容忍了。

“传我的命令,”弘历冷声道,“将高曦月禁足延长三个月,不许任何人探视,不许她与外界有任何联系!画春杖责三十,发往庄子上,永世不得回府!”

“嗻。”李公公连忙应下,转身去执行命令。

消息传到偏院时,高曦月正在喝茶。她听到命令后,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她看着前来传旨的太监,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和绝望。

“不……不可能!”高曦月尖叫起来,“弘历怎么敢这么对我?我是大学士的女儿,我额娘是皇后的表亲!他不能这么对我!”

太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高侧福晋,这是四爷的命令,奴才只是奉命行事。从今日起,您院里的人都会被撤走,只有两个婆子负责给您送吃喝,其他的,您就别想了。”

说完,太监转身就走,留下高曦月一个人瘫坐在地上,绝望地哭泣。

她知道,她彻底输了。她不仅没能阻止金玉妍晋位,反而把自己推向了更深的深渊。她被永远地困在了这个偏院里,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而此时的金玉妍,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积雪上,泛着耀眼的光芒。她知道,高曦月的阴谋被挫败了,她暂时安全了。

可她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只要高曦月还在潜邸里,只要她还有翻身的可能,就绝不会放过自己。这场争斗,远远没有结束。

澜翠走到金玉妍身边,轻声说:“主子,高侧福晋被延长禁足了,画春也被发往庄子了。这下,您可以安心了。”

金玉妍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疲惫:“安心?在这潜邸里,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安心。高曦月虽然暂时被打压了,但她的娘家还在,皇后还在。只要她们还在,高曦月就还有机会。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

澜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看着金玉妍的背影,忽然觉得,主子虽然即将晋位,成为侧福晋,但肩上的担子,却越来越重了。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积雪开始融化,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滴答”的声响。潜邸里的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可金玉妍知道,平静的表面下,依旧暗流涌动。高曦月的不甘和恨意,富察福晋的试探和敲打,还有其他格格、侍妾的嫉妒和算计,都像一张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缠绕。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晋位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金玉妍站在窗前,看着远方的天空,但她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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