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万里站在陌生的崖边,咸腥的风卷着海藻气息扑在脸上。
动时蝴蝶舞,潮水携浪来。
可不知为何,目光扫过远处翻涌的浪涛,望见崖壁上那道被海水冲刷出的月牙形凹痕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这场景分明是头回见,却有种刻进骨子里的熟稔。
远处的海平面与天际线交融成一片灰蓝。
他皱了皱眉,试图从记忆里搜寻相关的片段,脑海中却只有一片空白。
可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脚步踩在礁石上的落点,目光下意识追寻的方向,甚至呼吸的节奏,都像在遵循某种早已设定好的轨迹。
就好像,他的灵魂曾无数次踏足此地,在浪起浪落间,把这片海、这方崖、这阵风,都刻成了无需记起的本能。
周万里猛地按住小腹,丹田处传来一阵滚烫的灼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条无形的龙影在体内盘旋,鳞片摩擦着经脉,发出细微的嗡鸣。
当目光再次扫过这片崖壁、浪涛、暗礁时,那股熟悉感瞬间有了源头——是由黑变灰的龙!是这条盘踞在他体内的黑龙,认得这个地方!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
黑龙的意识与他的感知交织,那些莫名的熟稔、笃定的判断,全是源于这条龙对这片海域的记忆。
“吼——”丹田内的灰龙似有感应,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震得周万里气血翻涌,却也让周围的风都凝滞了几分。
远处的浪涛仿佛受到惊吓,猛地后退了半尺,崖壁上的青苔簌簌落下,露出下方一块年代久远的无字碑。
周万里扶着陈明明,踩着湿滑的礁石慢慢靠近。
碑身不算高大,却透着股沉郁的气息,仿佛把这荒岛的寂静都吸了进去。海风卷着咸腥味扑在脸上,陈明明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指尖触到石碑冰冷的石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哥哥?这是什么?”她低声问,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周万里蹲下身,手指拂过碑底的缝隙,摸到些干燥的泥土和细碎的贝壳。“看这风化的程度,有些年头了。”
他抬头望了望崖壁上方的密林,“这个岛一个有什么秘密。”
陈明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树林幽深。
她攥紧了周万里的衣角,心里那点因找到彼此而生的安稳,又被这突兀的无字碑搅起几分不安。
海浪重新涌上来,漫过礁石,拍打着碑脚,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无人知晓的过往。
周万里发现体内的灰龙在指引着他。
“跟我来。”周万里转身往密林深处走,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陈明明一声短促的惨叫:“啊!”
他猛地回头,只见陈明明蹙着眉弯下腰,一只光着的脚踩在布满碎石的地上,雪白的脚背上划开了一道血痕,血珠正顺着脚踝往下滚。
“怎么回事?”周万里快步折回去,蹲下身扶住她的腿。
陈明明咬着唇,她低头看着脚背上的伤口,血珠黏在细腻的皮肤上,看着格外刺眼。
周万里没再多说,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陈明明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眼中泛起泪光“哥哥,我怕。”
“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周万里给陈明明的伤口经过简单的处理后。
背着陈明明继续按照灰龙的指引继续前进。
没走多久,前方的密林忽然开阔出一片空地,一块巨大的岩石斜倚在崖壁上,底下天然形成一个洞口,被藤蔓半掩着,像只沉默的眼。
“到了。”周万里停下脚步“先在这儿歇歇,我去看看周围的情况。”
陈明明,从他背上下来时,下意识用没受伤的脚支撑着,另一只脚微微抬起。
洞口不算深,里面干燥。
“这里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了。”周万里摸着洞壁上粗糙的岩石,指尖沾了些细碎的土。
周万里将她扶到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坐下,目光扫过洞内:“里面好像很深。”他顿了顿“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能用的东西,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王超他们的踪迹。”
他有一种感觉不能走进去!
尽管体内的那条龙在不停的引诱他。
陈明明看着他,脚背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不想拖他后腿,只是轻声道:“哥哥,小心点。”
周万里“嗯”了一声,转身走出洞口,很快便消失在密林的阴影里。
陈明明蜷缩在石洞里,听着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有远处隐约的海浪声。
心里的好奇又悄悄冒了出来——这荒岛上的石洞里面,到底有什么?
她像个对世界懵懂未知的孩子,眼里满是好奇的光。
“哥哥去外面找东西,我去里面看看。”她语气轻快,丝毫不见对黑暗的畏惧。
尽管记忆一片空白,可骨子里属于杀手的本能仍在——与黑夜相伴早已是刻入骨髓的习惯,在黑暗中穿行,如同呼吸般自然。
她扶着洞壁往里走,指尖触到的岩石冰凉而潮湿。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可她脚步平稳,没有丝毫犹豫,仿佛能清晰地“看”到脚下的路。
洞深处传来细微的滴水声,单调地回响着,她却充耳不闻。
黑暗像层柔软的纱,将她轻轻裹住,没有压迫,反倒是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一步步深入。
……
周万里对此浑然不觉,脚步越迈越快,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影,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或许是脱离了最初的混沌,从石洞出来后,海风吹散了些昏沉,他的头脑渐渐清明起来。
荒岛求生这回事,对他而言算不上难题——野外生存的经验早已刻在骨子里,辨认可食的植物、寻找水源,都熟稔得如同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