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璃那次惊心动魄的“面试”，林韬低调了几天，但“惊魂丸”的生意不能停啊！贡献点它不香吗？
他改进了策略，不再固定摆摊，而是搞起了“流动商贩”，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还发展了几个“下线”（主要是天权院几个混得不如意又胆大的弟子），让他们代为销售，自己抽成，完美隐藏幕后。
然而，生意做大了，难免触动别人的利益。
坊市里原本也有几家丹药铺，虽然看不上辟谷丹这种低端市场，但林韬的“惊魂丸”效果猎奇，价格低廉，吸引走了大量底层客流，间接影响了他们的其他生意。
这天，林韬的一个“下线”弟子正在偷偷售卖，突然被几个气势汹汹的丹鼎阁伙计围住了。
“谁让你在这里卖这些来路不明的破烂玩意的？！”为首的伙计一把打翻那弟子手中的药囊，黑乎乎的“惊魂丸”滚了一地。
“这……这是我自己的……”那弟子吓得脸色发白。
“放屁！当我们眼瞎？这几天全是你们在卖这鬼东西！说！是谁炼制的？是不是偷学了我们丹鼎阁的秘方？！”伙计厉声逼问，显然是想找借口扣帽子，逼问出源头。
周围很快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那弟子支支吾吾，不敢说出林韬。
躲在人群里的林韬暗叫不好，正想着怎么解围。
就在这时，一个慵懒而带着些许磁性的声音响起：“哦？丹鼎阁什么时候连这种小孩子玩意都看得上眼了？还秘方？你们阁主知道你们这么给他丢人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华贵锦袍、腰缠玉带、手持一柄玉骨折扇的年轻公子哥，正慢悠悠地摇着扇子，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他身边还跟着两个气息沉稳的护卫。
这公子哥面容俊朗，但眉眼间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纨绔之气，一看就非富即贵。
丹鼎阁的伙计显然认得此人，脸色微变，语气顿时恭敬了不少：“原来是薛三公子！您误会了，小的只是怀疑这东西来路不正，怕坏了坊市规矩……”
“规矩？”薛三公子合上扇子，用扇柄指了指地上的“惊魂丸”，“坊市规矩，可有规定不许卖这种……嗯，创意十足的小玩意？你们丹鼎阁炼不出，就不许别人炼？好大的威风啊！”
伙计被噎得说不出话。
薛三公子又用扇子轻轻挑起一颗“惊魂丸”，饶有兴致地看了看，甚至还凑近闻了闻（然后被那古怪味道熏得皱了皱眉）：“有点意思。这东西谁弄出来的？本公子买了。”
他这话是对着周围人说的。
人群中的林韬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拱手道：“这位公子，是在下……无意中炼制出来的。”
薛三公子目光落在林韬身上，尤其是他那头醒目的蓝发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和玩味：“哦？是你？我听说过你，天权院那个炸了炼丹房的蓝发小子？有点意思，不仅能炸炉，还能炸出点新花样？”
林韬干笑：“公子过奖，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这可不是雕虫小技。”薛三公子用扇子拍了拍手心，“这东西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想法清奇。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本公子合作？你负责生产，我负责销售，利润三七分，你三我七。”
丹鼎阁的伙计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但不敢再出声。
林韬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虽然分成低了点，但抱上一条粗大腿，以后就不用担心被人找麻烦了！
他正要答应，忽然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从某个角落扫过。
是璃！她肯定在附近看着！
林韬心里一凛，立刻警惕起来。这薛三公子来历不明，突然提出合作，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会不会和璃有关？
他心思电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多谢公子厚爱，只是……在下这手艺时灵时不灵，产量极不稳定，怕是会耽误了公子的大事。”
薛三公子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哈哈一笑：“无妨，本公子有的是时间。这点小生意，不过是图个乐子。这样，你先拿一批货给我试试水，分成好商量。”
他态度看似随意，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林韬骑虎难下，只好先答应下来：“那……好吧。多谢公子。”
“爽快！”薛三公子用扇子点了点林韬，“明天这个时候，还是这里，交货。有多少要多少。”说完，扔给林韬一块刻着“薛”字的玉牌作为凭证，便带着护卫摇着扇子离开了。
丹鼎阁的伙计也灰溜溜地走了。
危机解除，还意外拉到了“投资”，但林韬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他捡起地上的玉牌，感觉沉甸甸的。
这个薛三公子，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他真的是单纯对“惊魂丸”感兴趣？还是另有所图？或者说……是某些人投石问路的手段？
他抬头望了望璃可能隐藏的方向，眉头紧锁。
王都的水，果然深不见底。
看来，这“惊魂丸”的生意，没那么好做了。
林韬握着那块刻着“薛”字的温润玉牌，感觉像是捧了个烫手山芋。这薛三公子来得蹊跷，态度暧昧，是好是坏一时难以分辨。但眼下，这无疑是摆脱丹鼎阁纠缠的最佳途径。
“多谢公子解围。”林韬再次对薛三公子离开的方向拱了拱手，虽然人已走远。他转身扶起那个吓得腿软的“下线”弟子，将地上的“惊魂丸”一颗颗捡起来，低声道：“今天先收工，回去再说。”
回到天权院那间小小的单人宿舍，林韬关上门，仔细端详着那块玉牌。玉质极佳，灵气盎然，上面的“薛”字龙飞凤舞，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贵气。王都姓薛的大家族？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几天听到的零星信息，似乎有个薛家是皇商，富可敌国，在朝中势力也不小。
“薛三公子……薛富贵？还是薛蟠？”林韬脑子里冒出一些奇怪的名字，“管他呢，是条粗大腿先抱住再说。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这点‘产业’人家也未必真看得上。”
话虽如此，他还是留了个心眼。第二天交货，他并没有拿出全部库存，只带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惊魂丸”，并且特意挑了些效果比较“温和”的（比如最多让人摔个屁墩儿或者打嗝不止的），那些效果比较清奇（比如能让人短暂变成复读机或者跳草裙舞的）则被他藏了起来。
再次来到约定地点，薛三公子已经优哉游哉地等在那里了，身边依旧跟着那两个沉默的护卫。他看到林韬，用扇子指了指旁边一个打开的锦盒：“放这里吧。多少颗？”
“一百颗。”林韬将准备好的布袋放进锦盒。
薛三公子看都没看，对身后护卫示意了一下。护卫立刻上前清点，然后点了点头。
“嗯，一百颗。这是定金，三百贡献点。”薛三公子抛给林韬一块存储贡献点的玉牌，“卖得好，后续再加。还是这个价，三贡献点一颗。”
三贡献点一颗！这比林韬自己卖十贡献点一颗低多了，但走量大啊！而且省去了摆摊的风险和麻烦！林韬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利润依旧可观！
“多谢公子！”他接过玉牌，心里踏实了不少。看来对方确实是来做生意的，至少表面上是。
“不必谢我，各取所需。”薛三公子摇着扇子，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你这蓝头发……挺别致啊，怎么弄的？我也想染一个玩玩。”
林韬心里一突，面上苦笑：“炼丹炸炉的意外，洗不掉了，让公子见笑了。”
“炸炉能炸出这颜色？也是稀奇。”薛三公子笑了笑，不再多问，合上扇子，“行了，后续有货直接去西区的‘百巧楼’，报我名字即可。我会让人定期去取。”说完，便带着锦盒离开了。
交易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林韬看着玉牌里多出的三百贡献点，感觉像做梦一样。
接下来几天，他开始了疯狂“生产”。为了满足薛三公子那边“走量”的需求，他不得不提高“炸炉”频率，搞得丙字区宿舍附近经常飘荡着各种古怪的气味和偶尔传来的闷响，邻居弟子们怨声载道，投诉到讲师那里好几次。
黄讲师把他叫去训话：“林韬！你又搞什么鬼？！宿舍区不是你的炼丹房！再炸一次，你就给我搬到后山药田旁边的茅屋去住！”
林韬唯唯诺诺地答应，回去后……更加小心地控制炸炉的动静，从“嘭”变成了“噗”，尽量低调。
然而，纸包不住火。他大量“炼制”低级“惊魂丸”并通过薛三公子渠道销售的事情，渐渐还是在小范围内传开了。有人羡慕他抱上了大腿，有人嫉妒他运气好，当然，也引来了更多的关注。
这关注，不仅来自同门，更来自暗处。
璃站在距离天权院宿舍区不远的一棵古树树冠中，周身气息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她手中的分析晶石正记录着林韬宿舍内又一次微弱的能量波动（一次成功的“失败”炼制）。
“[目标持续进行规则扭曲操作，频率上升，强度稳定在低水平……]”
“[产物性质稳定，效果趋于单一化（低级心神干扰）……]”
“[与‘薛’氏家族第三子产生商业交集，动机疑似获取资源……]”
她看着晶屏幕上滚动的数据，眉头微蹙。
与薛家扯上关系，这让她有些意外。薛家是王都的地头蛇，势力盘根错节，但其主要影响力在商业和世俗层面，与“观测者”守护的“规则”层面通常没有直接交集。
这个异常参数，似乎正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逐渐融入王都的漩涡之中。
是巧合？还是某种必然？
她需要更近距离地观察薛三公子与林韬的接触。
几天后，林韬再次来到西区百巧楼交货。这次接待他的是百巧楼的一位管事，态度客气但疏离。清点货物，支付贡献点，流程一丝不苟。
就在林韬拿到贡献点，准备离开时，薛三公子摇着扇子从里间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林师弟，留步。”
“薛公子还有何吩咐？”林韬停下脚步。
“吩咐谈不上。”薛三公子笑道，“只是觉得林师弟是个人才，窝在天权院炼制这些小玩意，有些屈才了。我身边正好缺个懂些药理、又……呃，心思灵巧的随从，不知林师弟可有兴趣？待遇绝对比你现在赚得多得多。”
来了！招揽！
林韬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受宠若惊：“承蒙公子看得起，只是弟子资质驽钝，修为低微，只会些歪门邪道，怕是难当大任，耽误了公子的大事。”
“诶，不必妄自菲薄。”薛三公子用扇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亲昵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压力，“我看人很准。你这‘歪门邪道’，有时候比正经本事更管用。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好处。至少，不用担心丹鼎阁那种小角色再来找麻烦，不是吗？”
他这话看似诱惑，实则隐含威胁。
林韬心思急转。答应？那就彻底绑上薛家的战车，前途未卜。不答应？恐怕立刻就会失去这个销售渠道，甚至可能被薛三公子记恨，下场更惨。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百巧楼对面茶馆的二楼窗口，那个熟悉的、戴着面纱的蓝色身影一闪而过。
璃！她果然在！
林韬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脸上露出挣扎犹豫之色，最终一咬牙，对薛三公子低声道：“公子厚爱，弟子感激不尽！只是……只是弟子最近炼制此物，似乎被人盯上了……”
“哦？谁盯上你了？”薛三公子挑眉。
“弟子也不知，只是感觉……好像总有一双眼睛在暗中观察我。”林韬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那人气息很冷，好像……不是普通人。弟子怕给公子惹来麻烦……”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薛三公子的反应。
薛三公子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似乎对“不是普通人”这个描述很感兴趣。
“哦？还有此事？”薛三公子摇扇子的速度慢了下来，“可知是男是女？有何特征？”
“好像……是个女子，穿着我们书院的衣服，但感觉很奇怪，冷冰冰的……”林韬继续瞎编，试图祸水东引，让薛三公子去对付璃，或者至少产生忌惮。
薛三公子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无妨。在王都，还没多少人敢不给我薛家面子。你只管安心替我做事，其他的，不必操心。”
他虽然说得轻松，但林韬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的态度似乎比刚才更认真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弟子就先谢过公子了！只是随从之事关系重大，请容弟子回去考虑几日，再给公子答复，可好？”林韬以退为进。
薛三公子看了他几秒，笑了笑：“也好。考虑清楚了，随时来百巧楼找我。”他没有强逼，显得很有风度。
林韬再次道谢，这才离开了百巧楼。
走出很远，他才感觉后背出了一层细汗。
刚才那番话，既是试探，也是自保。他不知道薛三公子信了多少，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但至少，他把水搅浑了。
接下来，就看这位薛三公子，和那位观测者璃，会如何出招了。
他摸了摸怀里又鼓起来的贡献点玉牌，叹了口气。
“唉，赚点钱真难啊……不仅要防着同行竞争，还要应付大佬招安，还得跟神秘组织玩躲猫猫……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