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箍在头顶发出濒临破碎的尖锐尖鸣，如同千根针同时刺入颅骨，那声音刺耳得能穿透神魂，连周遭崩塌的魔窟轰鸣都无法掩盖。
混乱的能量乱流在颅腔内疯狂冲撞，时而化作冰锥割裂神魂，时而化作烈火灼烧妖核，七窍溢出的金色妖血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凝结成珠，滴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血花，更添几分狰狞。
可悟空却在笑，笑声沙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混杂着痛苦的嘶嘶声，带着一种挣脱枷锁未成、反遭极致反噬的疯狂快意——哪怕粉身碎骨，他也要拉着这虚伪的巢穴一同毁灭！
那邪恶化身——静慈师太的皮囊早已在能量冲击下彻底剥落，露出内里由无数扭曲光影拼凑而成的妖异形体：那些光影是被吞噬的生灵残魂，在半透明的躯体里徒劳挣扎；怨念如同实质的黑雾，在残魂缝隙中流转；面部轮廓时而凝成人形，时而崩解为光影，唯有一双猩红眼珠，死死盯着悟空，闪烁着惊疑与忌惮。
她显然没料到这头困兽的反扑如此酷烈，竟能以自毁之法，逼得如来亲铸的金箍都发出濒临崩碎的哀鸣！
“疯子！你这不知死活的泼猴！”她尖啸一声，声音尖锐，手中那串乌黑念珠再次暴涨，化作十八颗青面獠牙的狰狞鬼首，每颗鬼首都淌着腥臭涎水，喷吐出比之前浓稠数倍的污秽黑雾——那黑雾落地即腐蚀出深坑，带着能消融神魂的剧毒，如同藤蔓般缠向悟空！与此同时，整个魔窟剧烈震动，墙壁与地板之上迅速浮现出无数惨白的人面浮雕：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双眼空洞淌着黑泪，口中发出“呜呜”的摄魂魔音，入耳便让人心神发颤，连妖力都跟着紊乱！
悟空却根本不闪不避！他猛地抬头，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眸子死死锁定妖女，金色的瞳仁里只剩下毁灭的执念。黑雾缠上他的四肢，瞬间腐蚀掉大片金毛，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肉，发出“嗤嗤”的灼烧声；魔音贯耳，无数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涌入识海，可他却恍若未闻，嘴角的疯狂笑意反而更甚——这点痛苦，与五行山五百年的压抑、金箍无数次的碾压相比，不值一提！
此刻，他体内那被引爆的混乱能量正以近乎自毁的方式奔流：“涤魂茶”的残余力量如同温水煮蛙，试图软化他的神魂防线；吸入的伪佛光带着佛门的虚伪法则，与金箍的压制之力相互纠缠；自身的妖力如同沉睡的火山，被愤怒彻底点燃，咆哮着冲击经脉；还有金箍崩散逸出的法则碎片，带着如来的无上威压——这些本不相容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经脉被撕裂又强行愈合，妖核剧烈震颤得几乎碎裂，却被他那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桀骜强行拧成一股绳，化作一种前所未有的、漆黑中泛着暗金的毁灭妖焰，燃烧着他的血肉与神魂！
“你们…都要俺老孙…做笼中鸟、阶下囚…不得自在…”他一步步向前，每一步踏在摇晃的石板上，都震得碎石四溅，身上的暗金妖焰便炽盛一分，那些缠在四肢的污秽黑雾竟被这高温生生焚化，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那今日…俺老孙便先烧了你这藏污纳垢的伪佛巢穴！让你们知道，齐天大圣的怒火，焚天灭地！”
话音未落，他猛地张开嘴——喷吐出一道凝练的暗金色火柱！这火柱直径足有丈许，表面跳动着细碎的暗金火苗，其中夹杂着无数细微的金色锁链碎片——那是金箍崩散的法则残留，此刻正被妖焰焚烧，发出“噼啪”的碎裂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法则波动！
火柱所过之处，魔窟的一切都在瞬间化为灰烬：石壁本是由邪异能量凝聚而成，遇上火柱瞬间软化，如同高温下的蜡烛顺着墙壁流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那些惨白的人面浮雕在火柱中扭曲变形，发出凄厉的惨叫，空洞的眼眶里涌出黑烟，最终被焚烧成虚无；连空间都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仿佛随时会被这极致高温撕裂，露出底下的黑暗虚空！
妖女脸色剧变，眼中的惊疑彻底转为惊骇，她厉啸着催动十八鬼首齐齐挡在身前，每颗鬼首都张开血盆大口，喷出更浓稠的黑雾试图阻拦！
轰隆！！
暗金火柱与污秽黑雾狠狠撞在一起！没有丝毫僵持，那暗金妖焰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寒冰，黑雾刚接触就被点燃，化作黑色的火焰反烧向鬼首！十八鬼首发出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獠牙崩碎，眼珠爆裂，一颗接一颗地在火焰中炸成漫天黑灰，连一丝残魂都没能留下！
妖女终于露出恐惧之色，身形急退数步，左臂已被火柱余波燎到，焦黑一片，散发着烤肉的焦味。她双手飞快结印，口中念动晦涩的咒语，整座庵堂开始剧烈扭曲：屋顶的瓦片飞射，墙壁的砖石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肉状组织，仿佛整座建筑都是一个巨大的生物，无数触手从崩塌的缝隙中伸出，要将悟空拖入地底吞噬！
“大师兄！快逃啊！这破地方要塌了！”八戒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抓住唐僧的袈裟，拖着他就往门口跑，钉耙早就掉在了地上，连捡都顾不上。
唐僧早已面无人色，手中的紫檀佛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口中佛号念得颠三倒四，连脚步都迈不稳，只能被八戒拖着踉跄前行。
悟空却杀红了眼，对周遭的崩塌与触手视而不见，疯狂催动体内残余的力量，暗金妖焰持续喷吐，如同追魂的烈焰，死死锁定妖女的身影！魔窟的梁柱在火焰中轰然崩塌，地面裂开数丈宽的缝隙，露出底下翻滚的血池——池水中浸泡着无数残缺的骨殖，显然是被妖女吞噬的生灵遗骸！
就在这彻底的混乱与毁灭中，悟空那因能量剧烈冲突而变得异常敏锐的灵觉，突然捕捉到一丝极淡的空间波动——妖女身后，那不断崩塌的魔窟最深处，空间如同被无形的手轻轻撕开，露出一条不足寸许的细微缝隙！
这波动极其隐蔽，若不是他此刻神魂高度集中，早已被崩塌的轰鸣掩盖。透过那转瞬即逝的缝隙，他惊鸿一瞥——
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虚空之中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死寂得令人窒息的沉默。虚空中央，悬浮着一个庞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存在：那是由无数灰白色的漩涡层层叠加而成的球体，每个漩涡都在高速旋转，里面缠绕着亿万个模糊的面孔——有挣扎嘶吼的，有麻木流泪的，有扭曲狂笑的，这些面孔在漩涡中不断融合、分离，散发出足以冻结神魂的怨念与邪恶！仅仅是看了一眼，悟空的妖魂就剧烈震颤，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惧与厌恶涌上心头，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污秽的存在！
而在那庞大漩涡的最深处，隐约有一点极其黯淡、却让他妖魂本能悸动的气息——那气息带着跨越万古的沧桑，藏着深入骨髓的不甘与憎恨，竟与五百年前他被压在五行山下时，从山底深处感知到的那股神秘古老意志如出一辙！
是…是那日在五行山下，曾在他耳边低语、教唆他反抗佛门的古老意志？！它怎么会与无面佛母的老巢有联系？！
那缝隙只存在了不足一息，就被崩塌的巨石彻底掩盖，魔窟的景象恢复如常，只剩下无尽的毁灭与混乱。
但悟空心中的惊骇却无以复加，如同被惊雷劈中！无面佛母的力量源头，这所谓的“万面源涡”，竟与镇压他五百年的五行山底那股古老意志有关联？如来镇压他，是为了困住他，还是为了借五行山的力量，隔绝那股古老意志？无面佛母又与那意志存在着怎样的勾结？无数疑问如同乱麻，缠得他神魂发疼！
他这一分神，体内本就濒临失控的能量顿时彻底反噬！暗金妖焰骤然减弱，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股剧痛从妖核蔓延至全身，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金色鲜血，溅在身前的碎石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那妖女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狂喜，虽也受创不轻，却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尖啸一声：“孙悟空！你给我等着！佛母大人不会放过你的！”话音未落，她化作一道幽影，猛地钻入地面裂开的血池缝隙中，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怨毒的笑声在废墟上空回荡：“你已沾染源涡之息…从此魔念缠身…早晚沦为源涡的养料…哈哈哈哈…”
整个魔窟开始加速崩塌，头顶的巨石如同暴雨般落下，眼看就要将三人彻底掩埋！
“走！”悟空强压下体内的剧痛与心中的惊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一把抓起吓得腿软的唐僧，又拎起旁边瘫坐在地的八戒，运转残余的妖力，狠狠撞向早已摇摇欲坠的墙壁！
“轰隆！”
墙壁应声碎裂，悟空带着两人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身后，那伪装成“慈航静斋”的魔窟在冲天而起的暗金妖焰与自身崩解中，轰然倒塌，化为一片熊熊燃烧的废墟。火焰之中，隐约有无数扭曲的残魂面孔在哀嚎、幻灭，最终被暗金妖焰彻底焚烧殆尽，连一丝邪异气息都未能留下。
悟空将唐僧和八戒丢在离废墟数十丈远的空地上，自己则单膝跪地，双手撑地，剧烈喘息着。额上的金箍光芒忽明忽暗，表面的裂纹比之前又多了几道，金色的血液顺着额头流下，与淋漓的汗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泥土里。他的妖力消耗殆尽，经脉寸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可心中的惊涛骇浪却丝毫未减。
唐僧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废墟火焰，又看看模样凄惨、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悟空，嘴唇哆嗦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连诵念佛经的力气都没有了。八戒则趴在一旁干呕，显然被血池中的景象吓得不轻。
隐匿在百里之外云层后的我（无相子），灰眸之中首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混沌道力都因这意外发现而微微震颤。
万面源涡…传说中无面佛母的力量核心，由无数被吞噬的生灵残魂与怨念凝聚而成，竟与五行山底那一位有关？五行山是如来亲手以五指所化，镇压悟空五百年，世人皆以为是惩戒，如今看来，或许另有隐情——那山底的古老意志，恐怕才是如来真正想要封印的存在。而无面佛母，怕是早已与那意志勾结，试图借源涡之力释放那股被镇压的古老怨念，颠覆佛门的统治。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发现。
我看着他单膝跪地的凄惨身影，以及那布满裂纹、摇摇欲坠的金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收敛周身气息，将目光投向西方灵山的方向，又扫过魔窟废墟下那隐隐流动的源涡之息，灰眸中闪过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