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行动的准备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手机屏幕上那一闪而过的诡异代码,像一根冰刺扎进我脑子里。
我猛地站直,后背窜起一阵寒意。
“罗根!”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寂静的基地里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瞬间望过来,眼神里的疲惫被惊疑取代。
罗根像一道影子般滑到我身边,独眼死死盯住我递过去的手机。“怎么回事?”
“刚才,它自己亮了,”我指着漆黑的屏幕,喉咙发干,“就一下,闪过一串代码……跟数据迷宫里那些‘逻辑病毒’的感觉,很像!”
罗根脸色一变,抢过手机,左手飞快地在自己的便携终端上操作起来,指尖几乎带出残影。他那只好眼里的电子光芒疯狂闪烁。
“没有外部接入记录,没有触发指令……”他喃喃自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灵器自身的信息流出现了一次极其短暂的异常扰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共鸣’了,或者……‘污染’了。”
“污染?”林夜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已经握住了短刃,“归零者?还是那个‘无相之主’?”
“不确定,”罗根摇头,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信号来源无法追踪,像是从信息层面直接渗透进来的。秦鸣梦,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任何精神冲击?或者空间异常?”
我努力回想,除了那一瞬间的心悸,什么都没有。“没有。”
苏媚闭上眼睛,细细感知了片刻,也摇了摇头:“周围很‘干净’,没有外来的精神波动。”
这就更可怕了。
未知的威胁,像一条隐形的毒蛇,已经悄无声息地缠上了我们。而在我们即将扑向“铁幕”这个龙潭虎穴的前一刻。
这他妈是警告?还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前奏?
会议室里刚刚凝聚起来的决死气氛,瞬间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行动必须推迟。”林夜斩钉截铁,他看向我,眼神锐利,“不搞清楚这个,我们进去可能就是自投罗网。”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理智告诉我,他是对的。但情感上,每延迟一秒,林雨在维兰德那个疯子手里就多受一秒的折磨。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一阵急促的加密通讯提示音打破了寂静。
是江小离。
她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急促和……恐惧?
“秦鸣梦,林夜,你们最好立刻来社区医院一趟。”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这里……出了点状况,非常……诡异的状况。”
“什么状况?”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死亡,”江小离的声音压得很低,“两个人,离奇死亡。表面看是器官衰竭,但……我从未见过这种死法。而且,我感觉……这不像是现实世界该有的东西。”
……
社区医院的地下临时停尸间,阴冷得像个冰窖。
即使隔着厚厚的防护服,那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来,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形成一种更加诡异的混合体,刺激着鼻腔。
两名死者躺在冰冷的金属台上,盖着白布。
江小离穿着全套防护装备,站在一旁,眼神凝重得像结了冰。她示意我们靠近,然后掀开了白布。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看到实物的瞬间,我还是胃里一阵翻涌。
死者是两名男性,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外伤,皮肤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蜡黄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漂白过。他们的表情凝固在一种极致的痛苦和惊骇上,嘴巴微张,眼球微微凸出。
但这还不是最诡异的。
江小离拿起旁边的解剖报告电子板,声音隔着面罩有些发闷:“看这里。”
她指向胸腔的扫描影像。影像显示,死者的胸腔内部,心脏、肺部等重要器官……几乎消失了。不是被切除,而是像被某种东西瞬间分解、液化,只剩下空腔和少量粘稠的、暗黄色的残留物。
“常规检测,找不到任何已知的病原体、毒素或者放射性物质。”江小离放下电子板,看向我们,“院方本来打算作为特殊感染病例上报并隔离,但消息被我们的人截住了。”
林夜眉头紧锁,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死者:“死亡时间?地点?”
“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地点不同,一个在城西的出租屋,一个在东区的公园长椅上。彼此没有任何社会关系交集。”江小离回答,“发现时,尸体周围没有任何挣扎痕迹,也没有财物损失。”
“像是……瞬间死亡,毫无反抗。”苏媚轻声说,她试着扩散出精神力感知,随即皱了皱眉,“残留的情绪很淡,主要是……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掏空’的虚无感。”
“他杀的痕迹很明显,”林夜做出判断,“但不是常规手段。”
“小离,你有什么发现?”我看向一直沉默的江小离,她知道叫我们来,肯定不止这点表面信息。
江小离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她示意我们退后几步,来到相对干净的角落。
然后,她摘掉了一只手套。
在我们疑惑的目光中,她抬起手,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淡绿色光芒。
「微观视界」,发动!
她的目光仿佛具备了穿透性,聚焦在死者胸腔内那滩令人不适的粘稠物上。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信息流冲击。
几秒钟后。
她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踉跄着向后倒退,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站在她侧后方的陈铁山反应极快,一把扶住了她几乎软倒的身体。
“小离!”我和苏媚同时惊呼。
江小离靠在陈铁山坚实的臂膀上,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她抬起颤抖的手,指向那两具尸体,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和一丝……科学工作者发现未知领域时的震撼:
“看……看到了……”
我们屏住呼吸。
“是真菌!”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结构极其复杂诡异的真菌孢子!它们……它们太小了,小到常规显微镜都难以观测……”
她缓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眼神里的震撼丝毫未减:
“它们在宿主体内……几乎是瞬间萌发!形成超微级的、遍布全身主要脏器的菌丝网络!这些菌丝……像无数把最精密、最残忍的手术刀,在分子层面……同步分解了组织!然后……连同分解产物一起,自我消亡,只留下那种甜腻的代谢气味!”
无形的杀手……
真身,竟然是这些微小到极致的真菌!
这玩意,比拿着刀枪的梦魇怪更让人心底发寒!
“这种生长和消亡速度,完全违背了已知的生物规律!”江小离脱掉防护帽,擦着额头的冷汗,语气肯定,“它们不像自然进化的产物,更像是一种被‘设定’好程序的、一次性使用的……生物武器。”
生物武器……
这个词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而且……”江小离看向我们,眼神锐利起来,带着她作为研究者的敏锐直觉,“我感知到,这些孢子残留的极微量信息里,带着一种极其微弱的、但绝不属于现实世界的……扭曲波动。”
她一字一顿地说:
“是‘桥梁空间’的信息波动。”
源头,指向另一个未知的、充满致命微生物的桥梁空间!
一个我们尚未踏足,却已经将死亡阴影投向现实的地狱。
手机灵器的异常代码,离奇的真菌死亡……
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关联?
还是说,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各自独立奏响的……不祥序曲?
我看着停尸台上那两具被从内部“吃空”的尸体,又想起手机屏幕上那转瞬即逝的、充满恶意的乱码。
一股比停尸间的冷气更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慢慢爬满了全身。
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