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升空后，楚昭没在指挥室多留，转身就往底层走。萧沉月跟上，小满一瘸一拐地拄着铁管走在最后。
“去哪儿？”萧沉月问。
“找个能签到的地方。”楚昭头也不回，“这船上到处都是屏蔽阵，神识压根伸不出去，但系统可不管这些。”
走廊越往下，光线越暗，墙壁上的冷光条间隔拉长，脚步声在金属通道里来回反弹。小满的机械义眼扫了一圈，低声道：“下面应该是能源舱和维修密室，一般不会有人去。”
“正好。”楚昭嘴角一扬，“没人最好。”
密室门是合金铸的，锁芯老旧，估计平时用来堆废弃零件。楚昭一脚踹在侧边铰链上，哐当一声，门歪斜着滑开半边。
里面果然空荡，角落堆着几箱报废线路板，中央摆着一台锈迹斑斑的能量分流器。空气里有股焦糊味，像是电路烧过又冷却了。
他抬手摸了摸右眼碎发，确认遮住了视线——这个动作别人看不懂，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准备签到的信号。
意识刚沉下去，蓝光界面无声浮现：
【今日签到成功】
【奖励：星矿能量分析仪（便携式）】
眼前一花，掌心多了个巴掌大的银灰色仪器，表面一圈细孔，像蜂巢。他翻过来一看，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仅对污染源生效”。
“好家伙，来得正是时候。”他咧嘴一笑，顺手塞进汉服袖袋。
萧沉月靠在门框上，抱着剑：“拿到什么了？”
“能验毒的东西。”他掏出仪器，又从怀里摸出那枚玉令，“南宫雪的人说这是请柬，我倒要看看，它到底写着谁的名字。”
小满凑近，机械义眼红光一闪：“我可以辅助读数。”
楚昭点头，按下启动键。仪器嗡鸣震动，前端射出一道淡蓝色光束，照在玉令表面。
数据流瞬间刷满视野。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神魔残魂，能量等级：九阶以上，污染指数：87.3%，来源标注：星矿核心层。”
声音不大，但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三人同时沉默。
楚昭盯着玉令，眼神冷了下来：“他们口口声声说要对付‘古老存在’，结果拿出来的信物，本身就是那玩意儿的碎片？”
小满咬着嘴唇：“浮空岛……早就接触过这种东西。我身上的改造技术，和他们实验室的痕迹一致，不可能只是巧合。”
萧沉月冷笑：“所以这不是合作，是钓鱼。”
“鱼饵还是我们自己。”楚昭把仪器收回袖中，玉令却攥得更紧，“行啊，那就陪他们演到底。”
他转身往外走，步伐不急不缓，像是心里早有盘算。
回到指挥室时，星图还在悬浮转动，女修站在控制台前，背影笔直。
“你们去了底层？”她语气没变，但手指在面板上停顿了一瞬。
“随便逛逛。”楚昭耸肩，“毕竟人家请我们上船，总得看看待客之道怎么样。”
女修没接话，只按下通讯键。
星图中央忽然扭曲，一道全息影像缓缓成型。
女子端坐于冰莲王座之上，白衣如雪，眉心一点寒星印记，周身泛着冷冽光晕。她抬眼望来，目光像刀子刮过金属。
“楚昭。”南宫雪开口，声音清冷，“你比我想象中更敢动。”
“不敢动的人，活不到现在。”楚昭双手插在袖子里，笑得漫不经心，“岛主隔着老远派船接人，总得给点诚意吧？比如——北境浮台到底藏着什么？”
“一座上古剑阵残迹。”南宫雪道，“能锁定神魔本体坐标。”
“哦？”楚昭挑眉，“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以你的实力，还怕触发不了阵眼？”
“阵法认魂。”她淡淡道，“唯有能融合异种能量者，才能激活核心。而你，是唯一一个做到的人。”
楚昭笑了：“所以你是看上了我的机甲技术？”
“合作双赢。”南宫雪指尖轻点王座扶手，“只要你愿意共享龙魂融合机制，我可以提供母舰级防御系统、三套完整机甲图纸，以及……解除小满体内毒素的方法。”
小满身体一颤，猛地抬头。
楚昭却不急，慢悠悠踱到星图前，伸手虚按在投影上：“听起来挺香。但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非得用这块沾了神魔残魂的玉令当信物？”
南宫雪眼神微动：“那是开启浮台的钥匙。”
“钥匙？”楚昭冷笑，“它连清洁都没做过吧？刚才我拿仪器扫了一下，里面全是污染能量，比狼妖体内还纯。你说你要对抗神魔，结果随身带着它的‘骨头’到处跑？”
女修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胡说？”楚昭猛然抬手，将玉令狠狠掷向全息投影，“那你接好了！看看它会不会认你这个主人！”
玉令穿过光影，在接触刹那，整块令牌骤然发烫，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纹，仿佛有东西在里面苏醒。
南宫雪的投影瞳孔一缩，右手本能抬起，掌心浮现一枚微型符印，迅速镇压波动。
但那一瞬间，她的右眼闪过一丝猩红数据流，快得几乎看不见。
楚昭眯起眼——看到了。
不是错觉。她的眼睛，和小满的机械义眼，用的是同一种底层协议。
“有意思。”他低声说，“你不是在找容器，你本身就是第一个实验品。”
南宫雪缓缓放下手，脸上依旧冰冷：“你不懂。”
“我懂不懂不重要。”楚昭往前一步，语气陡然转厉，“重要的是，你打着合作旗号，实际上想把我引过去，借机抽取龙魂能量，完成你自己的净化仪式，是不是？”
“若真如此，我为何不在船上动手？”她反问。
“因为你不敢。”楚昭冷笑，“这船上装了灵能阻隔阵，外来神识进不来，可你也别忘了——它同样会压制你的控制权。你只是个投影，真身还在仙岛上躲着。你怕我反手一刀，把你留在这里的意识给劈了。”
南宫雪沉默。
空气凝固。
突然，小满声音颤抖地响起：“大哥哥……战舰结构在变化。”
众人一惊。
楚昭立刻调出袖中仪器，重新扫描四周。屏幕上，代表舰体稳定性的绿色线条正一根根断裂，取而代之的是赤红色波纹，从底部能源舱开始蔓延。
“不是故障。”小满死死盯着数据，“是内部能量在重组，像是……某种协议被激活了。”
萧沉月拔剑半寸，寒光乍现：“诱我们进来，然后封死退路？”
“不止。”楚昭盯着玉令残留的黑纹，“他们是想让这艘船变成一个活祭坛。玉令是引子，我是祭品，而她——”他指向投影，“只需要远程接收能量反馈就行。”
南宫雪终于开口：“楚昭，你不该怀疑盟友。”
“盟友？”楚昭笑出声，“从你弟子腰上挂着和小满一样的零件那一刻起，你就不是盟友了。你们浮空岛搞人体改造，用星矿毒素做实验，现在还想拿我补全你自己？做梦。”
他话音未落，整艘战舰猛然一震。
头顶灯光全部熄灭，应急红光亮起，警报声低频嗡鸣，像是某种巨兽在体内苏醒。
“能源舱过载。”小满尖叫，“反应堆温度突破临界值！”
“她在强行唤醒船载系统！”萧沉月横剑挡在楚昭身前，“这是陷阱，根本不是什么合作！”
南宫雪的投影依然端坐，但神情已不再平静。她低声说：“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
楚昭一把抓住墨玉扳指，暗中催动一丝龙魂气息，顺着之前附着在玉令上的能量丝线逆流而上。
他要看看，这条线，究竟通向哪里。
“讲规矩？”他冷笑，“你连脸都不露，躲在投影后面耍阴招，还好意思提规矩？”
战舰再次剧烈晃动，墙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裂缝从天花板蔓延至地面。
南宫雪抬起手，掌心符印旋转加速：“这艘船，会在十分钟内完成重构。你若不交出核心技术，所有人都得陪葬。”
楚昭盯着她，忽然笑了。
“你说错了。”他一字一顿，“不是你让我们陪葬。”
他猛地上前一步，声音如雷贯耳：
“是你自己，先把自己逼上了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