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到杨长丰充满了愤恨的眼神,姚小茵在他骂娘之前,先开了口。
“别叫,”姚小茵用刀背拍拍杨长丰的脸,银色的刃上映出对方滚落的汗珠,“我只说一次。”
就算姚小茵只是普通人类,但她手中的刀明显不对劲,邪恶诡异,刀刃之中像是藏了一只恶鬼。
随时能钻出来,张开獠牙,一瞬间便能将他撕成碎片。
杨长丰眼睛瞪圆,死盯着姚小茵,不敢眨眼,深怕一眨眼自己人就没了。
“你……说。”
他一开口,声音哑的比被砂纸刮过还要难听。
而且也不知道他的嘴是怎么了,一动就疼得厉害。
“别说话,昨天从你的嘴里取出了一只虫卵。我放的。”
杨长丰瞳孔巨震。
“你该感谢我,我如果不这么做,医生能当着你的同事们面,解释你为何会突然发疯?反正应晨声已经信了,他带了祁加恩的话,让你多休息,好好养病,”说着,姚小茵突然倾身,压低了声,“但我知道你没有疯。你就是想弄死我和罗敏君。”
杨长丰眼珠子转了下,没吭声。
姚小茵轻轻吸了口气,继续道:“我还知道,你是反叛军的小秘密。你替他们管钱,将钱分别藏在你的情人的家中……你猜那些钱,现在还在吗?”
“你!”
尽管只说了一个字,杨长丰的嘴角也疼得厉害,他脸部的肌肉都不住开始抽搐。
这些事情,就算是他的情人们,也没人知道,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不,他一定是胡说八道。
她——
姚小茵无视系统给出的悔恨值的上涨提示,盯着杨长丰,继续。
“我还知道,你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曲凌季。他瞧不起你,从没正眼看过你。你其实对江端贺当皇帝的计划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如果能借这个机会,将那不可一世的大法官先生踩在脚下,该多爽啊。”
杨长丰面部的表情开始扭曲,如果现在的杨长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很可能都认不出那是自己。
那个一直以来,对自己颜值、魅力极其自信,认为全世界异性都是他的玩物,他可以肆意玩弄的杨长丰,因为应晨声的一击,再加上刚刚手术留下的切口……而变得丑陋无比。
尽管杨长丰没有说话,姚小茵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他的愤怒与难以理解。
“我还知道……”
姚小茵注视着杨长丰,此时的杨长丰为了能让自己看起来镇定,正努力地控制着面部的表情,却不知他的眼角,正因为他的努力控制,而开始抽动。
以至于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张掉帧的恐怖片。
“还知道,”姚小茵继续道,“反叛军出事后,你就将曲依慧送离。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但如果我说……”
似乎是意识到姚小茵将会说出口的话,这一次,杨长丰的表情彻底是绷不住了。
他不顾姚小茵抵在他下颚的刀,想要从病床上爬起,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到现在他才发现,他是被绑在病床上的。
“哎呀,抱歉。”
尽管姚小茵动作很快,在杨长丰动作之前就将手中的刀拿开了些,但还是架不住杨长丰动作太大,刀刃太锋利。
杨长丰脸上的一块肉,还是被生生刮了下来。
杨长丰过了好几秒才感觉到疼,但比起脸上的疼痛,还有他被渗出的血糊满的脖子,姚小茵后面要说的话,才是他最恐惧的。
“你——你想把我的秘密告诉曲凌季!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联盟第一的大法官是你想见就能见得到的吗?”
“唉,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我也是被逼无奈,”姚小茵轻轻叹气,“杨长丰,你忘记了吗,我和祁总很熟,只要我拜托他,不过是见一面大法官的事,你说,他会不帮我?”
“行。行啊,你厉害。你去说啊,让曲凌季把我逼死,你满意了?姚小茵,我们才见几次,我做错了什么,直到你这样费尽心思得对付?!”
杨长丰一口气说了很多,过于激动的情绪,导致他每说一个字,都会不自觉地将嘴巴张大,这样的结果,就是他那本来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血也跟着流下来。
但他脸上本来就被刀割下一块肉,嘴巴的伤,倒也不算明显。
只是姚小茵离得近,一切都看得真切。
生生拉扯开的伤口,真的看起来挺恐怖的。姚小茵独自面对杨长丰,虽然自己手中全是底牌,但还是不由紧张。
毕竟她既没有出神入化的演技,也不是拥有主角光环护身的女主。
她不过是个穿成恶毒女配后想努力回家的普通人。
姚小茵压抑着恶心和恐惧,努力装出神秘且高深的样子。
她伸出食指,在杨长丰眼前摆了摆。
“不不不,”姚小茵望着杨长丰的眼中满是意外,“你在说什么,我可没有对付你,我是在救你呀。”
“救我?”杨长丰冷笑,嘴巴张得很大很可怕,“哈哈哈哈,你说你是在救我,你在把我当傻子?”
“难道没有吗?是谁提醒你,你的情人想杀你,你昨天在第一制药发疯,又是谁替你隐瞒,姜雯恬发生那样的事情,却没有将你供出去,你以为是为什么?杨长丰,用你那愚蠢的脑袋好好想想,如果不是我,你还能躺在这里接受治疗?”
姚小茵顿了顿,杨长丰眼神的闪烁映入她的眼中,姚小茵握着刀柄的手微微上移,直逼杨长丰的眼。
“你以为这些事情能瞒得过曲凌季?”
姚小茵的声音透着微微凉意,那声音,杨长丰一度曾无比喜欢。
“你到底想要什么?”此时此刻的杨长丰就算狼狈无比,整个人就如同一幕惨剧,但还是努力压低了声音,试图用他那破烂嗓子,营造出凶狠的气场。
就算他无比清楚,他现在的处境正如姚小茵所言,但他还是不愿任人摆布。
至少不愿意,任一个普通人类女性摆布。
在他杨长丰的潜意识里,雄性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导,他连雌性都看不起,更何况姚小茵这种无法兽化的人类呢?
但他所有的坚持还有自尊,姚小茵无法感受也不会在乎。
对姚小茵来说,无论是这个世界,雄性雌性普通人类,都只是一场巨大的任务场所。
杨长丰也只是她的任务对象。
她终有一天要离开。
“不用那么紧张。”
姚小茵慢慢说着,窗外云层遮挡住了阳光,病房内只剩灯落下的白光,打在姚小茵的脸上。
那惨白的光,衬得姚小茵愈发冰冷。
杨长丰看着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姚小茵随时都会消失,她好像,并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我只想让你帮一个小忙,你一定能做到……”
灯光闪了下,姚小茵一半的脸藏在了阴影之中。
“我要加入反叛军,带我去见江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