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扶住冥奕的梦瑶身上，那威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与复杂。
“我知道你，”血战开口，声音带着大战后的沙哑，却依旧充满压迫感，“七仙传人，梦瑶。”
梦瑶心神一紧，将冥奕护在身后，碧海剑横在身前，神色戒备，沉声道：“是我。不知灵珠国国主有何指教？”
血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一旁停下战斗、身上带伤却依旧煞气冲天的血樊，以及勉强支撑着身体，肋下伤口仍在渗血的张震。
他的目光在血樊那腥红的瞳孔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惜与决绝。
随后，他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起杀了吧，干净利落。”
“遵命！”血樊脸上瞬间露出狰狞而兴奋的笑容，眼中血光大盛，迈开脚步，带着浓烈的杀机，一步步朝着梦瑶和重伤的冥奕走来。
张震犹豫了一下，也提起血枪，跟了上来。
梦瑶眼神一厉，体内残存的仙元开始疯狂运转，意识已经沟通了系统，随时准备切换至最终的底牌，瑶池命偶！
哪怕暴露身份，引来灵坟关注，也顾不得了！
先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茗雨也强提一口气，闪身挡在梦瑶身前，剑指血樊，虽知不敌，但眼神决绝，准备拼死一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稚嫩，却带着一种与年龄截然不符的平静与沧桑的声音，突兀地在寂静的废墟中响起：
“住手。”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皆是一怔，循声望去。
只见原本昏迷躺在角落的小原子，不知何时已经自行坐起。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不再是孩童的清澈天真，而是如同深潭古井，充满了无尽的沧桑、深沉，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他站起身，小小的身躯却仿佛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平静地看向血战。
“放了她们。”
小原子的声音依旧稚嫩，但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跟你走。此事，与她们无关。”
血樊脚步一顿，惊疑不定地看向小原子。
血战瞳孔微缩，身形一晃，瞬间便如鬼魅般出现在小原子面前，速度之快，连梦瑶都未能看清。
被梦瑶扶着的冥奕挣扎着想要阻止，却因伤势过重，根本无法动弹。
血战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小原子，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
他冷笑一声：“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小原子仰头看着他，眼神古井无波，轻轻摇了摇头：“我若想，此刻便可引动星渊印记，召请其余六仙降临。或许他们来不及救下所有人，但将你灵珠国从东荒抹去，并非难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梦瑶，继续说道：“而且，这个女娃，身负多位七仙传承，已得其中五位认可。她若在此陨落，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届时，来的恐怕就不止一位七仙了。”
“五位？！”
血战脸色骤然一变，看向梦瑶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深知七仙传人的分量，若真如小原子所说，此女已得五位七仙认可，那她背后的牵扯将大到无法想象。
杀她，无异于同时向五位七仙宣战。
那后果，绝非如今内忧外患的灵珠国所能承受！
他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了数息，最终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好。你，和冥奕，跟我回灵珠国。她们，可以离开。”
说罢，他转身，示意张震准备带走冥奕。
“国主！不可！”
血樊却猛地出声阻拦，他腥红的眼中充满了焦急、不甘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此二人知晓太多！尤其是那梦瑶，身为七仙传人，今日若放虎归山，他日必成我灵珠国心腹大患！我们谋划至今，牺牲无数，不就是为了让灵珠国摆脱桎梏，求得一线生机吗？岂能因妇人之仁而功亏一篑！她们必须死！”
血战停下脚步，转过身，皱眉看向血樊，看着他那双因修炼邪功而日益猩红，充满暴戾的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遗憾与痛心，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国师……你……”
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走入歧途，无法回头的故人。
血樊被血战那复杂的眼神看得一怔，心中莫名一慌，不解其意：“国主……您这是何意？”
然而，血战并未解释，只是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血樊眼中最后一丝理智似乎被某种疯狂彻底吞噬。
他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身形如电，竟不顾一切地扑向近在咫尺的小原子，一只血煞缭绕的手掌狠狠抓向他的脖颈！
“小心！”梦瑶和茗雨同时惊呼，想要救援却已不及。
小原子却仿佛早有预料，不闪不避，任由血樊那足以捏碎金石的手掌扣住了自己纤细的脖颈。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平静地，带着一丝悲悯地看着状若疯狂的血樊。
“为什么……”小原子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们灵珠国……为何恨我至此？”
血樊死死掐着小原子的脖子，腥红的瞳孔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扭曲的快意，嘶声道：“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元一！你还在装糊涂吗？！”
“你以为我们接近你，抚养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今天！就是为了用你的血，来祭奠我灵珠国数万年来，因你这该死的‘战争规则’而惨死的无数亡魂！”
“直接杀你？哈哈哈！你是七仙，星位不灭，真灵不陨，我们杀不死你！但我们能封印你！用这酝酿了数年的‘万灵血祭大阵’，用那些被你害死的国民的血与魂，将你永世镇压！让你也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小原子，或者说，元一上仙的意识，缓缓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上，隐约可见，凝结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那滴泪，蕴含着无尽的悲伤，无奈与……深深的愧疚。
梦瑶和茗雨呆立当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万灵血祭？封印七仙？灵珠国数万年的牺牲？这背后的真相，竟然如此残酷与……悲壮？
所以，东荒，灵珠国，只是元一上仙的一场游戏？
可是，不应该啊，战争……
梦瑶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东荒是战争的代名词，这里时长兵荒马乱，就连明阳城这种稍微较大的城池都能在顷刻间被摧毁。
可是，明明大家可以像道州其他地方那样相安无事，为什么一定要战争？
难道，真是元一上仙的恶趣味？
战争，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