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又要英雄主义了,说这种话……
“接着!”
老妈突然把注射器扔给我,玻璃管在空中划出道蓝色弧线,我手忙脚乱的接住了。
头顶那只巨眼眨了眨,黏液便像瀑布一样浇下来。
老妈抡起铁桶就砸,“咣”地命中眼球中央。
新的那个缝合者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整个天花板“咔嚓”裂开了。
“注射!”
老妈边吼边往绞盘跑。我看到抗体液体在剧烈晃动,颜色从蓝变紫,这会儿我脑子特别灵光,想起了哥哥笔记里写过,这是活性达到峰值的标志。
针头扎进手臂的瞬间,一股凉意顺着血管窜遍全身。
我眼前闪过走马灯似的画面:哥哥在实验室熬夜,手指被试管划破……血滴在笔记上……他随手写下“水源投放成功”……
“新新!”
脸上挨了老妈一巴掌,我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无意识翻那本血笔记,指尖沾着发褐的血迹。
小七在旁边急得转圈圈,尾巴毛掉了一地。
地窖彻底塌了半边,阳光照进来,落在那页血字上。
哥哥的字迹潦草得几乎看不清,但“低温保存”四个字描了好几遍。
老妈装好最后一个铁桶。她扯过背包,把血笔记和地图胡乱塞进去,“去水库!”
缝合者的巨手又伸了进来,这次直接拍碎了工作台。
试管飞溅中,蓝色液体洒在地上“滋滋”冒烟。
小七窜上去,一爪子挠在怪物的手腕处,打出嵌着的金属片,反射出六角星的光斑。
老妈眼疾手快,绞盘绳索“嗖”地缠住那截手腕。
她整个人挂在绳子上借力一荡,靴子狠狠踹在金属片上。
“当啷!”
金属片掉在地上,竟然是块记忆芯片!
小七叼起来就跑,尾巴上的蓝毛全亮了,照出芯片上的刻字:“RSY-最终阶段”。
怪物发出非人的惨叫,身体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老妈拉着我就往后门冲:“要爆了!”
我们扑进通道里,身后就传来“砰”的闷响。
气浪推着我们在隧道里滚了好几圈,等停下来时,满身都是黏糊糊的蓝色液体。
小七抖着毛跑过来,芯片还牢牢叼在嘴里。
隧道墙壁上全是抓痕,有几道特别新,旁边刻着:“→水库 2km”。
老妈喘着粗气靠在墙上,笑着骂:“死孩子……”
她摸出血笔记,轻轻抚平卷边,“字还是这么丑。”
隧道深处有水声,还有隐约的机器运转音。
小七的尾巴毛掉得差不多了,但剩下的几根亮得刺眼,像盏小探照灯。
我翻开地图,水库位置被红笔圈出,旁边画着个笑脸。
“走。”
老妈把芯片塞进贴身口袋,那里多了本哥哥的血笔记。
隧道尽头透出蓝光。我们蹚过齐膝的水,又听见前面听过的“滴滴”声。
小七“嗷呜”叫着,撒腿就跑。
拐过最后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巨型净水池闪着蓝光,水中央站着个人影,白大褂下摆随风轻扬。
那人转过身,举起右手做出哥哥的姿势:拇指和小指伸直,其他手指蜷着。
“我爱你”。
老妈忽然跑起来,战术靴踩得水花四溅,边跑边从背包里掏出那包珍藏的辣条。
小七的尾巴最后闪了两下,彻底秃了。但它跑得比谁都快,像道蓝色闪电劈开水面。
净水厂广播响起来,哥哥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妈……这次……真的……回家……”
水波荡漾,倒映着万里无云的蓝天。
水中央的那个人影,终于清晰可见。
“哥!”
我疯狂大喊,拼命往水池中央跑。
水面被朝阳染成金色,那个穿白大褂的身影背对着我们,肩膀线条真的很像哥哥!
老妈一把拽住我后领:“等等。”她的手在抖,“不对劲。”
小七比我快多了,“扑通”跳进水里,蓝毛在水面拖出荧光轨迹。
它游到那人脚边,“喵嗷”一声炸毛,水花溅起的瞬间,我看见了那个像哥哥的人反光的金属脚踝。
“操。”老妈骂得很轻。
那人影转过身来,阳光照在它脸上,皮肤质感完美得不像真人。
它微笑着开口,声音里流淌着电流杂音:“抗体已投放,请前往水……”
话没说完,它的左耳“咔嗒”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电路板。
小七跳起来一爪子拍在它胸口,“刺啦”撕开白大褂。
金属胸腔里塞着张高压锅设计图,图纸是用辣条油画的,边角还粘着辣椒籽。
“蒋烨你大爷的!”
老妈一脚踹向水面,溅起的水花淋了机器人满头。
它依然保持着微笑,机械臂抬起来,指向西北方向:“水库……坐标……”
我伸手去碰它的手,触感冰凉。
指关节处刻着小小的“RSY-替身3号”,这么一来,之前的期待全变成了满嘴苦涩,但心底又冒出点希望——至少证明哥哥还活着,还在某个地方指引着我们。
说实话我不明白哥哥这是为什么不肯和我们见面,但末世里一切都似乎不需要理由。
小七蹭我小腿,低头一看,它秃掉的尾巴居然冒出了蓝色绒毛,新毛长得飞快,眨眼间就覆盖了半个尾巴尖。
我伸手去摸,毛茸茸的触感里带着细微电流,像摸静电球。
“妈!小七的毛长出来了!”
围墙倒塌的巨响声淹没了我的话。
五米高的混凝土墙像饼干似的碎成渣,“缝合者2.0”从烟尘里走出来。
这次它由十几个感染者拼接而成,肚子上还嵌着辆购物车,里面装满了蓝色黏液瓶。
机器人动了,它一个箭步冲向我们,然后猛地转身,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抛过来。
老妈的反应飞快,直接凌空接住,尽管差点被砸个跟头。
“老娘的炖锅?!”
我一看,还真是。
那个她珍藏的紫砂炖锅,内胆底部刻着她生日。
锅盖缝里还夹着张字条:“最后手段——烨”。
机器人最后看了我们一眼,蓝眼睛里的光渐渐熄灭。
它冲向“缝合者”,被一巴掌拍碎了脑袋。
零件四溅中,它的机械手指还在做那个手势——拇指和小指伸直,其他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