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抬手在空中划出朱砂色的线条，渐渐组成我仓库的形状，当红线缠绕到通风口位置时，忽然暴起一团刺目的火光。
梦境切换，我看到小七在撕扯林妍的照片，猫爪划过她笑靥如花的左脸时，照片渗出蓝色的血。
萧烬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戌时三刻，查通风管道。”
惊醒时发现小七真的在抓挠什么，拿过来看出是从林妍身上掉落的戒指，内侧的tS-7标志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我把它扔进3号不锈钢盆，金属接触的瞬间“滋”地腾起一股蓝烟。
林妍说的那个老机床厂，我虽没在电话里表态，但已决定私下去看看。
买几台质量好的发电机在末世是必备品，还能提高生活质量。
机床厂废弃多年，铁门上的锁却油光锃亮。
我躲在对面咖啡馆的废墟里，透过破碎的落地窗观察。
现在这种极端天气，咖啡馆、餐厅早就关门大吉了，人人都躲在自己的家里，幸好便利店和超市还开着。
小七蹲在我肩头，鼻尖指向厂房屋顶新装的银色天线。
“看那个。”
我捏了捏黑猫的爪子。厂区西侧停着辆冷链车，穿防护服的工人正往下搬保温箱。箱体上的温度计显示-70c，这就不是普通冷藏车的配置。
咖啡馆柜台后传出窸窣声。我走过去，看到一个穿环卫制服的大爷正在捡拾废弃的糖包，他手套上沾满蓝雪融化后的污渍。
“姑娘，别去那厂子。”
大爷头也不抬地说，把糖包塞进贴身的铝饭盒。
“这两天半夜总有怪声，像用指甲刮铁皮。”
我递给他一包压缩饼干，示意他接着讲。
“咔嗒咔嗒的。”
大爷模仿着，脖子诡异地左右扭动。
“然后就有穿白衣服的出来倒水，是蓝色的水喔！”
小七突然从我肩上窜下去，冲向咖啡馆后厨。
我跟着过去，黑猫正对着通风口哈气。排风扇叶片上沾着几缕纤维，是林妍常穿的羊绒大衣材质。
看起来，她也没少在这边蹲，还说什么她男友认识后勤主管，牛皮吹的。
回到仓库已是黄昏。
我用机床厂顺来的铁丝网加固了通风管道，每个连接处都挂上铃铛。
哥哥笔记本里提到的“玻璃瓶警报系统”也布置完毕。就是在门框悬挂的输液瓶里装满钢珠，稍有震动就会引发雪崩般的连锁声响。
在给窗框涂抹工业盐时，手机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林妍站在机床厂的淬火池边，手里举着个熟悉的相框，是我和哥哥在实验室门口的合影。她背后的阴影里，有人往池中倾倒冒着蓝烟的液体。
“想要真相的话，今晚八点。”
附言带着令人作呕的笑脸符号。
“记得带七个盆来换哦~”
小七用脑袋蹭我发抖的手腕。
我翻开哥哥的笔记本，在“法拉第笼效应”那页发现新增的钢笔字迹：“记住，盆是容器，更是武器。”
萧烬加的？这个人和我的现实生活接轨，在短时间内已经让我从恐惧变成了安心。
窗外，绿色极光再次笼罩天空。
这次云层中隐约可见闪电状的蓝光流动，像有巨大的生物在云后呼吸。
街对面便利店老板冲出门，把他珍藏的七个水桶全部推倒在路上。
“不能喝！”
他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大喊，声音带着哭腔。
“水里有东西在生长啊！”
便利店老板的尖叫声像刀片划破夜空。
我冲到窗前，看见他疯狂踢翻那些塑料桶，淡蓝色的水在柏油路面上蜿蜒。
几个路人愣在原地，手里还拎着接水的容器。
“看水里！”
老板用扫帚指着地面。那些水流过的地方，都冒出细密的白色菌丝，像无数条微型触手在空气中扭动，看得我寒毛直竖。
小七从我怀里窜出去，在距离水渍半米处刹住，背毛炸成刺球。
“砰！”
楼下一声巨响，我抓起3号盆冲下楼，看见小区消防栓被人用撬棍砸开，喷出的水柱泛着和蓝雪相同的色泽。
十几个居民围在那里，有人正用塑料桶接水，桶底已经覆上一层绒毛状的白膜。
“别接！水有问题！”我喊得嗓子发疼。
穿睡衣的大妈白了我一眼：“小姑娘懂什么？物业说这是消毒剂！”
她身后的男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直接俯身喝了一口，喉结滚动两下，周围人都愣住了——从他的嘴角冒出蛛网状的蓝色血管。
人群瞬间炸锅。
抱孩子的妇女尖叫着后退，撞翻了堆在墙角的矿泉水瓶。
我趁机捡了两瓶滚到角落的，瓶身已经结满水珠，标签上的生产日期是昨天。
穿卡通睡衣的宝妈突然拽住我衣角，怀里的婴儿脸色发青。
“求求你了姑娘，分我半瓶，孩子发烧了。”
她干裂的嘴唇渗着血丝，却把最后半瓶水都喂给了婴儿。
我从背包掏出从实验室顺来的无纺布说：
“用这个过滤三次再喝。”
示范时，布料在第二遍过滤就变成了淡蓝色。
宝妈颤抖着接过，把婴儿往我手里塞：“你抱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冲向了混乱的人群。
我看见她像头护崽的母狼，撞开争抢最后几瓶矿泉水的壮汉，从超市购物车底下拖出个被遗忘的纸箱——里面是四瓶未开封的纯净水。
“接着！”
她扔给我一瓶，自己用牙齿咬开另一瓶，先倒了些在我给的无纺布上。
布料瞬间被染蓝，她脸色煞白，但还是把过滤后的水喂给了婴儿。
小七咬住我裤脚猛拽。顺着它指引的方向，我看见小区独居的韩大爷蹲在绿化带里，用不锈钢饭盒接空调冷凝水。
老人左腿的裤管空荡荡的，去年冬天他在下着雪的山里摔了一跤，截肢伤口至今没愈合。
“丫头。”
他警惕地看我走近，却在我拿出矿泉水时摇头：
“给那娘俩吧，我这儿有办法。”
他掀开脚边的泡沫箱，里面是用鱼缸泵改装的雨水收集器，活性炭滤芯已经发黑。
我不禁感叹起老人家的智慧。常言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确是对的，很多老人的生活常识根本就不在我的课本和学到的知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