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门突然自己弹开了，我这才发现冷藏室边贴了张字条：【蒸馏水必须煮沸三次，蓝色沉淀物有毒】。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哥哥匆忙间写的。
背后的电视自动开机，我相信所有这些不可控因素都是萧烬在用他的方法给予我的提示。
新闻画面里戴口罩的主持人背后是市立医院的航拍镜头。
救护车排成长龙，有几个担架上的病人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在半空就凝结成了蓝色冰晶。
“目前蓝雪病传播途径尚不明确，专家建议……”
我关掉电视，抓起玄关的雨伞。
无人机还悬在那儿，镜头跟着我的移动轨迹转动。
厨房后门是唯一的出路，但门把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系了根蓝丝带，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
“喵！”
小七跑过来，爪子勾破了牛仔裤。低头看时，发现地板上落着几粒蓝色晶体，还有更多的从门缝底下慢慢渗进来。
手机又震了。
是业主群的消息。进别墅前，门口的保安就把我拉进了这边的小区业主群。
606室的头像@我：“听说囤的药够用十年？真自私啊”，下面附了张我在地下室入口的照片，拍摄角度明显是从对面楼拍的。
我抓起不锈钢盆扣在头上当临时头盔，用胶带把宠物尿垫固定在口鼻处。后门的蓝丝带在风中轻轻飘动，像在摇头，嘲笑我的全副武装。
窗外，无人机升高，朝着银杏树的方向飞去。树下的防护服人影已经不见了，但落叶堆里那点蓝光变得更亮。
再看群里那张偷拍照时，我的手指在屏幕上发抖。
606那户的头像是个戴墨镜的自拍，配文像刀子一样扎人：“有钱囤药没良心，我家孩子烧到39度了！”
下面跟着十几条帮腔的，还有人@物业要求“公平分配”。
小七蹭着我的脚踝，猫眼里映出我惨白的脸。我蹲下来抱住它，突然觉得特别委屈。
一个月前我还是个只会写小说的普通女孩，现在却要跟整个小区为敌。
“叮咚——”
门铃又响了。监控里，物业王主任带着三个保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扩音器：
“707业主，根据紧急状态条例，我们需要登记您家的医疗物资。”
我咬着嘴唇没出声，天知道我每天出门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药店，为了买到那一点点药。
阳台那边传来玻璃杯碰撞的声音，隔壁706的贵妇人正在开派对。她穿着真丝睡衣，举着香槟对楼下喊：“王主任！我家保姆也发烧了，您那儿有退烧药吗？”
“李太太，现在药品要优先供给……”
“得了吧！”她笑得花枝乱颤，“我老公说了，这病没得治，还不如喝个痛快！”
说着把半瓶香槟倒向楼下，酒液在阳光下像金色的雨。
我退回厨房，从抽屉里翻出螺丝刀。
快速思考得出结论：地下室入口得加固，那些压缩饼干够吃三个月，但要是被抢了。想到这儿，胃里一阵绞痛。三天没好好吃饭了，上次热乎的还是船上的速冻饺子。
没有这该死的末日时，我在家里只会炒简单的小菜，大多数时候点外卖，为了写书，作息几乎日夜颠倒，已经习惯了。爸妈每周末会过来一次，给我带好吃的，再做两顿丰盛的菜肴。
一想到爸爸妈妈，我的心里又是一阵痛。
后院的灌木丛响起沙沙声，小七闪电般窜过去，紧接着传来男人的惨叫。
我抄起擀面杖冲出去，看见个穿连帽衫的男人翻墙逃跑，手腕上几道血痕，自然是小七的杰作。
但让我浑身发冷的是他露出的那截手腕：tS-7的蛇形纹身，和林妍的一模一样。
不可能啊！我都逃了这么远，为什么她还是能掌握我的行踪？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姑娘。”
沙哑的声音吓我一跳。回头看见隔壁阳台站着个白发老头，他自我介绍是702的退休教授。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扔过来个纸团，说：“晚上七点，后门垃圾房。”
纸团上只有一行字：【他们标记了有地下室的住户】。
天黑得很快。
我守在客厅窗帘后，看着巡逻车的灯在小区里扫来扫去。
业主群又炸了，有人说看见穿防护服的人进了606，还有人说物业在统计各家的地下室面积。
手机在桌子上震动，是妈妈发来的语音。点开却只有杂音，背景里隐约有爸爸的咳嗽声，咳得像是要把肺都吐出来。我死死捂住嘴才没哭出声。
老张不知去向，林妍又找到了我爸。
“啪！”
整个别墅区突然断电。黑暗中，前门传来金属撬动的声响。
我摸黑抓起准备好的背包——里面装着胰岛素、压缩饼干和那本病历。
后院的围栏外闪过手电光。我轻轻推开厨房窗户，准备翻出去，听见“咔嗒”一声手枪上膛的声音。
“别动。”一个男声在背后说，“把地下室钥匙交出来。”
枪管抵在后腰的触感冰凉，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身后男人的呼吸喷在我脖子上，带着烟酒混合的臭味。
“钥匙。”他又说了一遍，枪口往前顶了顶。
我假装发抖，手指慢慢摸向口袋，那里有刚才配好的酒精喷雾。
小七不知躲哪儿去了，厨房里静得能听见冰箱断电后的滴答声。
“在……在客厅抽屉……”
我故意结巴，感觉到他身体微微前倾。
就是现在！我猛地转身，酒精喷雾对准他眼睛按下，同时膝盖往上一顶。
“啊！”
男人惨叫一声，枪走火打碎了吊灯。玻璃碎片哗啦啦砸下来，我趁机扑向厨房，顺手抓起料理台上的辣椒粉往后一扬。
红色粉末在空气中爆开，男人边咳边骂。
我撞开后门冲进院子，黑暗中差点被水管绊倒。
围栏外亮起手电光，退休教授焦急地招手：“这边！”
我翻过栅栏，膝盖在水泥地上擦出血痕。
教授拽着我往小路跑，他的手掌心全是汗：“物业王主任收了tS-7的钱，你家地下室图纸是他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