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比如哨子,比如人心。——林际」
————
仍旧是不变的夜晚。
林际蜷缩在客厅沙发里,像一尊失去生气的雕塑。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变幻不定的光斑,却照不进他空洞的眼睛。
手机就放在触手可及的茶几上,屏幕漆黑,安静得像一块冰冷的墓碑。
三天,七十二个小时,四千三百二十分钟。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迟。
他试过无数遍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回应他的只有冰冷而规律的忙音。
他发了无数条石沉大海的信息,最后一条停留在六个小时前:
「林之际:姐,回个信,求你。」
没有回应。
什么都没有。
村田清水的突然离职,像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推倒了支撑他世界的全部支柱。
那股不安已经不再是模糊的预感。
而是变成了实质的、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也许姐姐只是任务到了关键阶段,需要绝对静默……”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理由在过去或许成立,但这次不一样。
姐姐说过,这个任务结束后就来看他。
她从不食言。
尤其是对他。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目光扫过房间里的一切。
每一件物品似乎都残留着姐姐的影子——
书架上的书是她推荐的,冰箱里的牛奶是她上次叫人送来的,连空气中都仿佛透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冷冽的气息。
他需要做点什么。
什么都好,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下去。
他冲进卧室,开始翻箱倒柜,试图找到任何可能指向姐姐下落的线索——
旧手机、记事本、哪怕是一张写着奇怪符号的纸条。
动作粗暴而慌乱,衣物、文件被胡乱扔在地上。
就在他因为徒劳无功而愈发焦躁,几乎要一拳砸在墙上时,他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胸前一个硬物。
是那个哨子。
银色的,造型简单,姐姐在他今年生日时送给他的。
当时她笑着塞给他,眼神里有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只说:
“戴着,也许……关键时候能有点用。”
他一直贴身戴着,洗澡都没摘下来过,冰凉的银色哨子贴在心口,仿佛姐姐就在身边。
他下意识地握住哨子,想从这熟悉的触感中汲取一丝微弱的力量。
然而,指尖传来的触感却让他浑身一僵。
那不是光滑完整的弧形。
他低头,颤抖着手将哨子从衣领里扯出来。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看清了。
那个从不离身的银色哨子,中间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几乎要断成两半。
边缘扭曲,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瞬间摧毁。
什么时候碎的?
他怎么……
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哨子材质特殊,绝不是轻易会碎的东西。
一个可怕的毫无根据却无比清晰的念头瞬间劈中了他的脑海——
哨子与姐姐有某种联系。
哨子碎了,意味着——
死了。
“不……不可能……”
他盯着掌心那碎裂的银色,瞳孔剧烈收缩,呼吸骤然停止。
最后一丝强撑的希望,在这一刻,随着哨子的裂痕,彻底分崩离析。
世界在他眼前旋转、坍塌、变得一片血红。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绝望到极致的嘶吼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猛地将碎裂的哨子砸在地上。
然后开始疯狂地摧毁视线内的一切。
椅子被掀翻,玻璃杯砸在墙上迸裂成无数碎片,书架被推倒,书本散落一地……
他听不见东西碎裂的巨响,感觉不到飞溅的碎片划破皮肤的刺痛。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
毁了!全都毁了!!
这个世界没有姐姐,还有什么意义!!!!
————
楼下的住户被头顶传来的可怕动静吓得心惊胆战。
先是重物倒地声,然后是接连不断的碎裂声和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邻居惊慌地报了警,声音颤抖:
“你你你们快来看看!楼上吵死了!!”
当接到扰民报警赶来的两名巡警,用物业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时。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而在狼藉中央,林际倒在散落的书籍和玻璃碴中,身下洇开一滩刺目的鲜血。
手腕处一道深刻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血泡,他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没有任何焦距。
年轻的巡警看到这惨状,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猛地抓起对讲机,声音变调颤抖:
“指、指挥中心!这里是……立刻派救护车!
“重复,立刻派救护车!有人受重伤——!
“大量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