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争的影子还在墙上晃，那朵白花也没停下颤动。我盯着花心的方向，脚底一震。
地面裂了。
石板像被什么东西从下面顶起来，一块接一块翘起。维克多差点摔趴下，手里的手电筒滚出去老远。艾琳往后跳了一步，后背撞上墙，蓝粉又蹭掉一点。
“别碰墙！”我冲过去把她拉开。
话音还没落，一只石头胳膊破土而出。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五具石傀儡从地底下钻出来，浑身灰褐色岩层拼成，关节处闪着微弱红光。它们站直了，脑袋转过来，眼窝里没眼睛，只有两团暗火。
“不是幻术。”艾琳喘着气，“它们有实体。”
“废话。”我把空间袋往腰侧一拍，“谁要写论文现在可以开始。”
石傀儡迈步往前走，每一步都让地面抖一下。最前面那个挥拳砸向维克多，他连滚带爬才躲开，眼镜都歪了。
我立刻调出系统预知。
三分钟内：第一波攻击来自左侧傀儡的扫腿，第二波是中间那个的双拳重击，右侧的会慢半拍，但它的关节在三十七秒后出现能量波动异常——那是弱点。
【佛系行为确认：谢无争蹲下捡碎石放筐，+1.9%，累计34.6%】
好家伙，他还真当这是菜园子巡查。
“谢无争！”我大喊，“共享‘地脉感知’！”
他头也不抬：“哦。”
下一秒，我的脑子里多了张图。像是用根须织成的网，连着整个通道。石傀儡的身体里有红色线条流动，全集中在腿部往上，到了膝盖就开始分叉乱窜。最明显的断点，就在小腿和脚掌连接的地方。
“打它们脚踝！”我吼完就冲上去，藤蔓种子撒了一把。
种子落地发芽，缠住最近那只傀儡的腿。它动作一顿，右脚抬到一半卡住了。我趁机一脚踹在它脚踝红光最亮的位置。
咔的一声，石头裂开一道缝。
傀儡猛地往后退，其他几只立刻调转方向朝我扑来。
“艾琳！左边那只抬腿时关节会闪！”
“维克多！别傻站着，拿你手电筒照它脚底！”
维克多愣了一下，赶紧把手电绑在手腕上，趴在地上照。
“有纹路！”他叫道，“像是电路图！”
“那就当它是插座，给你插根雷线！”
艾琳甩出一道光刃，精准劈在纹路交叉点。那只傀儡整条腿炸开，半个身子歪倒下去。
右边那只突然提速，拳头带着风砸向谢无争。
他正低头抠菜筐边缘的泥块，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慢悠悠往旁边挪了半步。拳头擦着他袖子过去，砸在墙上，碎石飞溅。
【佛系行为确认：以日常小动作规避战斗参与，+2.4%，累计37.0%】
行吧，这都能加分。
“谢无争！”我又喊，“再共享一次‘土壤共振’！”
他点点头，把锄头轻轻敲了下地面。
震动顺着岩层传开，所有傀儡的动作同时顿住。它们眼窝里的火光闪了两下，像是信号被干扰。
就是现在！
我抓起一把种子往地上砸，藤蔓疯长，绕住三只未倒的傀儡脚踝。艾琳连续甩出四道光鞭，专挑关节红光最盛的地方抽。每一次命中，傀儡体内就有红流紊乱。
维克多不知从哪摸出一瓶试剂，冲我喊：“能导电吗？”
“试试！”
我把藤蔓缠上瓶子扔给他。他拔掉塞子泼过去，液体顺着藤蔓流进傀儡脚底裂缝。
轰！
中间那只直接炸了，碎片崩得到处都是。剩下两只也开始摇晃，动作变得僵硬迟缓。
谢无争这时才站起来，拿着锄头走到一只傀儡面前。他蹲下，用锄尖轻轻刮了下对方脚踝的裂缝。
“钙化不均。”他说，“补得太急，结构松。”
然后他一撬。
整条腿应声脱落。
最后一只傀儡失去平衡，跪倒在地，眼窝火光忽明忽暗，最后熄了。
安静了。
我靠在一根没塌的石柱上喘气，手摸进空间袋抓了把鸡饲料塞嘴里嚼——应急用的，含蛋白质和精神力恢复剂，味道像泡过水的拖鞋。
系统进度条停在35.1%。
还好，谢无争没出手太多，经验没清零。
“维克多。”我吐掉渣，“别靠近残骸。”
他已经冲过去了，拿着扫描仪贴在傀儡胸口。
“能量残留值高达87%，这不是普通机关！它的核心频率和壁画上的符文完全一致！”
我走过去一把把他拽回来：“我说了别碰。”
“可这数据——”
“数据救不了你命。”我指了指地上碎块，“刚才要是它突然自爆，你现在就是肉饼加蛋。”
他缩了缩脖子，但还是把记录板翻到新一页，唰唰写起来。
艾琳坐在不远处，手指捏着一缕蓝粉，在指尖绕圈。
“你们有没有觉得……”她声音有点轻，“这些傀儡，动作很像壁画里跪着的人？”
没人接话。
太像了。那种僵硬的姿势，低垂的头，还有走路时微微前倾的样子，根本不是一个工匠随便雕的。
谢无争蹲在一具碎傀儡旁，用锄头把关节碎片铲进菜筐。
“这石头含钙挺高。”他说，“回头能给鸡补。”
我翻个白眼。
维克多忽然抬头：“等等！我刚对比了动作轨迹——这些傀儡的步频、重心偏移角度，和百年前圣辉学院守卫队的标准列队模式完全吻合！”
“守卫队？”艾琳瞪大眼。
“对！就是壁画里围着符文石跪下的那一圈人！”
空气一下子沉下来。
如果傀儡真是那些人的转化体……是谁把他们变成这样的？又是为了守什么？
谢无争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灰，顺手把筐里一片菜叶盖在碎片上。
【佛系行为确认：以种植行为掩盖信息处理，+2.0%，累计37.1%】
得，他又偷偷涨经验。
那朵白花还在通道尽头晃。
我们几个人重新整了装备。维克多把仪器调成低功耗模式，艾琳擦掉指尖的蓝粉，我检查了空间袋里的存货——还剩三只活鸡、半包饲料、一把备用种子。
谢无争走在最前面，拖鞋踩在地上啪嗒响。
通道越来越宽，岩壁上的符文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黑暗。只有那朵花一直指引方向，花瓣始终朝前。
走了大概十分钟，地面变得平整。前方出现一个空旷区域，四周立着断裂的石柱，像是某种仪式场地的入口。
花停在最后一根柱子前，不再动了。
谢无争停下脚步。
我也跟着停。
空气中没有灰雾了，也没有毒性反应。但有种压力，像是头顶悬了块看不见的石头，随时会砸下来。
维克多小声说：“前面……应该就是遗迹深处了。”
艾琳盯着黑暗：“祭坛是不是就在里面？”
我没回答。
因为谢无争弯下腰，从菜筐里拿出一颗新种子，轻轻放在花旁边。
种子落地，没发芽。
但花心突然转向下方。
我低头看脚边的地缝。
一道极细的蓝光，正从缝隙里透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