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至朔方大军出征河西前夕
洛阳,这座昔日的帝国心脏,如今在嫪独的掌控下,虽维持着表面的秩序,内里却早已腐朽不堪。皇城深处,长乐宫(贾后被软禁处)更是如同华丽的牢笼,连空气都凝滞着压抑与绝望。
已是初夏,宫苑内的奇花异草无人打理,疯长中透着一股荒凉。贾凤(贾太后)独自坐在窗前,昔日母仪天下的风华早已被憔悴与惊惧取代,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一方狭窄的天空。衣衫虽仍是锦绣,却掩不住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灰败气息。
殿门被无声地推开,嫪独一身紫袍,缓步而入。他面容阴柔,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目光如同毒蛇,扫过这冷清的宫殿,最终落在贾凤身上。
“太后娘娘,近日可还安好?”嫪独的声音尖细,带着令人不适的假意关怀。
贾凤身体微微一颤,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嫪独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走到她身旁,望着窗外,啧啧两声:“真是姐弟情深啊。您那好弟弟,卢龙节度使贾隆,可是不死心呐。这几个月,派了多少波死士、探子,想混进这洛阳城,把您救出去?”他嗤笑一声,“可惜啊,都是些不自量力的废物,连洛阳城的边儿都没摸到,就都成了护城河里的浮尸。”
贾凤猛地攥紧了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弟弟贾隆的每一次尝试,都如同在她绝望的心湖中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微弱的希望,却又被更深的恐惧和无力感淹没。她既盼着贾隆能成功,又害怕他因此遭殃。
“您说,”嫪独俯下身,声音如同耳语,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是不是很傻?明明自己都在幽州那泥潭里挣扎,还妄想着来救您?这世道,实力才是根本。没有实力,什么姐弟亲情,不过是拖累和笑话。”
他的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剜在贾凤心上。她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嫪独直起身,满意地看着贾凤痛苦的模样,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阴冷一笑:“您就安心在这儿待着吧。外面的事儿,就不劳您和您那不自量力的弟弟操心了。”说完,他转身,带着一阵阴风离去。
空荡的宫殿内,只剩下贾凤压抑的、绝望的啜泣声。
然而,嫪独并不知道,或者说他并未完全放在眼里,贾隆在数次营救失败后,已经悄然改变了策略。
幽州,卢龙节度使府。
贾隆看着手中关于姐姐近况的密报,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愤怒与屈辱的火焰。他猛地将密报拍在桌上,低吼道:“嫪独老贼!安敢如此辱我姐弟!”
几次营救的失败,让他清醒地认识到,凭借卢龙一镇之力,强攻或潜入戒备森严的洛阳,无异于以卵击石。硬的不行,便来软的,来阴的!
“传令下去,”贾隆对心腹幕僚沈文吩咐,声音带着一丝狠绝,“动用我们在洛阳的所有暗线,不惜重金,给我收买、挑拨!目标是洛阳禁军、洛阳卫、还有那些盘踞在洛阳周边的江湖帮派!”
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禁军骄横,洛阳卫腐败,江湖人士亡命!他们之间本就矛盾重重!给我加大火候!让禁军觉得洛阳卫抢了他们的油水,让洛阳卫认为禁军看不起他们,再让那些江湖亡命徒去给两边添乱!最好是能闹出几条人命,把水彻底搅浑!”
“此外,”贾隆压低声音,“暗中接触那些对嫪独不满的洛阳世家。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愿意在关键时刻‘有所作为’,我贾隆,乃至未来的幽州,便是他们的外援!”
沈文眼中精光一闪,躬身领命:“属下明白!定让那嫪独,焦头烂额,内外交困!”
贾隆走到地图前,目光幽深。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仅仅满足于在幽州三强(韩峥、赵顼、自己)的夹缝中苟延残喘,当一个随时可能被牺牲的棋子。姐姐的遭遇,外部势力的虎视眈眈,都逼着他必须变得更强大。他要积蓄实力,要等待时机,要从这乱世的棋盘上,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变成能自主落子的棋手!
洛阳城内,在贾隆重金和阴谋的催化下,本就存在的矛盾开始激化。禁军与洛阳卫为争夺地盘和利益,冲突日渐公开;江湖帮派火并频发,甚至开始袭击官差;一些世家大族也暗中串联,对嫪独的横征暴敛和倒行逆施愈发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