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石头脸上、身上的伤痕,还有衣服上清晰的脚印,陈云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扶着李石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那些夜里过来捣乱的人干的?你在医院外面碰到他们了?”
李石头忍着痛,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嗯,他们认出我来了,那个带头的,问陈云哥你家住在哪里,说是要找你……我当然不肯说,他们就……”
“所以他们就对你下了狠手。”
陈云接过了他的话,眼眸中寒光凛冽,周身的气温仿佛都降低了几度,“好,很好。”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
他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方柱同,语气不容置疑:“老方,把单顺博的住址告诉我。”
方柱同大惊失色:“陈厂长,你……你现在去找单顺博干什么?他这两天好不容易消停了点,我们……”
“干什么?”
陈云打断他,声音冷硬,“当然是去讨个说法,去报仇!你看他们把石头打成什么样了?我陈云的兄弟,不能白挨这顿打!那个指使手下行凶的,还有那些动手的杂碎,都必须付出代价!”
李石头一听,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一把拽住陈云的手臂,急切地摇头:“陈云哥,别去!我没事的,真的就是挨了几下,不严重,养两天就好了!那单顺博不是善茬,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陈云反手捏了捏李石头没受伤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但眼神依旧坚定:“石头,你不用劝我,你身上的伤,哥都看在眼里。这口气,我必须替你出。而且,对付他手下那些只会欺软怕硬的走狗,我早就想动手了,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方柱同见陈云主意已定,知道再劝也无用,只能忧心忡忡地将单顺博的住址告诉了陈云,末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陈厂长,地址在这……可你千万千万别跟单顺博硬来啊!这黑灯瞎火的,要不你带几个身强力壮的工人一起去吧?万一有啥事,也好有个照应。”
陈云闻言,只是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猎人特有的自信和一丝狠厉:“对付一个单顺博,我一个人就够了。人多了,反而是累赘,动静也大。放心吧,我也是时候该去跟这位单老板‘好好谈谈’了,没准还能让他同意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他再次嘱咐李石头:“石头,你回去好好休息,让厂里的卫生员给你看看伤。你放心,打你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我保证他们付出的代价,绝对比你重十倍!”
说完,陈云不再停留,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融入了夜色之中,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犹豫。
单顺博的家在省城一片相对安静的住宅区,是一栋带着小院的二层楼房,灰色的砖墙,黑色的铁艺大门,在这年头显得颇为气派。
陈云按照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这里。
他站在紧闭的铁门外,略一思索。
是悄无声息地潜进去,给单顺博一个“惊喜”?
还是光明正大地从正面敲开这扇门?
片刻后,他做出了决定,既然是来“谈谈”,那就正面硬刚,他要让单顺博清清楚楚地知道,是他陈云来了!
“哐!哐!哐!”
陈云没有丝毫客气,直接抬脚,用厚重的军靴鞋底狠狠地踹在铁门上,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震得门框仿佛都在颤抖。
“谁啊?!他妈的找死啊?!”
铁门上的小窗被猛地拉开,露出一张充满怒气、睡眼惺忪的脸,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陈云面无表情,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力:“告诉单顺博,制衣厂的陈云来了。他不是到处找我吗?我现在送上门来了。”
那看门的汉子愣了一下,借着门灯打量了一下陈云,见他穿着普通,年纪又轻,顿时又恢复了嚣张气焰:“你算哪根葱?我们单老板早就休息了,识相的赶紧滚蛋!别在这儿找不自在!”
陈云啐了一口,眼神冰冷:“单顺博手下的人,果然都是一条德行,到处乱吠的疯狗。”他不再废话,后退半步,猛地一脚蹬在铁门锁芯的位置!
“砰!”一声闷响,那看似结实的铁门锁竟被他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踹开!
门后的汉子被震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陈云推开晃荡的铁门,径直闯入院内。“单顺博!给我出来!”
他的喝声惊动了屋里的人。
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除了那个看门的,又从屋里冲出三个穿着黑衬衫、体格健壮的保镖,显然是单顺博养的打手。
几人见陈云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挥拳就朝他扑了过来。
这些在普通人看来凶神恶煞的保镖,在常年与山林猛兽搏斗、身手矫健无比的曾经特种兵陈云面前,根本不够看。
他们的动作在陈云眼里破绽百出,力量也显得绵软。
只见陈云身形晃动,出手如电,或格挡,或擒拿,或干脆利落的反击,拳脚到肉的声音伴随着闷哼和惨叫接连响起。
不过几个照面的功夫,那三个保镖已经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有的抱着肚子蜷缩,有的捂着脸呻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陈云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掸掉了些许灰尘,然后迈步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客厅。
客厅里,单顺博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还端着一杯茶,但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显然没想到,自己花重金请来的这几个据说很能打的保镖,在陈云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废物!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单顺博气得脸色铁青,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精美的瓷器瞬间四分五裂,茶水茶叶溅了一地。
陈云目光扫过装修考究的客厅,红木家具,博古架上摆着些瓷器和卷轴,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自家闲逛:“单老板,你这房子挺不错的,花了不少钱吧?墙上挂的这些字画,还有架子上这些瓶瓶罐罐,是真的吗?可别是被人骗了,买了赝品。”
单顺博看着陈云如同进入无人之境,甚至还自顾自地拿起茶几上的紫砂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尚且温热的茶,他的手指因为愤怒和一丝恐惧而微微颤抖。
“你……你竟然敢私闯民宅!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抓你!”
“报警?”
陈云呷了一口茶,抬起眼皮,那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单顺博心底,“单老板,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会是私闯呢?你不是正让你手下的人到处打听我,打听我老家在哪儿吗?我这不是体谅你辛苦,主动送上门来了,也省得你到处找我,多不方便。”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
单顺博被他眼神中的阴冷和杀气慑住了,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颤。
他混迹多年,自认见过不少狠角色,但像陈云这样,眼神平静却透着仿佛能实质伤人的寒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敢做不敢当?”
陈云放下茶杯,一步步走向单顺博,虽然步伐不快,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你不是让人打听我家的地址吗?上次在厂子里,你还‘好心’提醒我,说什么省城的水太深,不是我这个乡巴佬能撑得起来的。既然你对我这么‘关心’,处处‘惦记’着我,我想了想,还是亲自过来找你聊聊比较好。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单老板你,做个彻底的了结。”
单顺博嘴角抽搐了几下,心里已经开始后悔去招惹这个煞星了。
他原本以为陈云只是个有点运气的乡下猎人,想用商场上的手段和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把他挤垮。
可万万没想到,这人不仅胆大包天,身手还如此恐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打上门来了!
他看着地上呻吟的保镖,又看看气定神闲却眼神冰冷的陈云,知道今晚硬碰硬自己绝对讨不到好。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和怒火,对着还勉强能站着的那个看门汉子和地上挣扎的保镖挥了挥手,声音干涩地说道:“你们……都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