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但语调还算平稳,“小霞,先送你姐姐回去,用上次买的那个消炎药膏给她仔细涂上,千万别留下疤。”
赵海霞连忙点头,搀住姐姐的胳膊,临走前,又不放心地回头给陈云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姐夫,这次你可不能再心软放过她了!不然以后咱们家都没安生日子过!”
陈云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
等姐妹俩互相搀扶着走远,陈云的目光才重新落回地上昏迷不醒的黄永兰身上。
他眼神冰冷,转身走向旁边一户人家院里的水井,利落地打上来半桶冰冷的井水,回到黄永兰身边,没有丝毫犹豫,兜头便浇了下去!
“哗啦……”
初春冰冷的井水激得黄永兰猛地一个哆嗦,剧烈地咳嗽起来,呛咳着吐出水,意识模糊地慢慢坐起身,茫然又狼狈地环顾四周。
陈云将水桶扔到一边,微微俯下身子,阴影笼罩住黄永兰,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醒了?”
黄永兰被这冰冷的声音和眼神激得浑身一抖,彻底清醒过来。
待看清眼前的人是陈云,她眼中瞬间爆发出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恨,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我呸!陈云!你个不得好死的王八蛋!”
她嘶哑地骂着,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狠狠啐向陈云。
陈云侧身避开,脸色更冷。
围观的村民见状,更是群情激愤,纷纷指着黄永兰斥责:
“黄永兰!你还是不是人!陈云媳妇招你惹你了?你下这种死手!”
“就是!陈云没跟你计较,已经是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高抬贵手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陈云,跟这种泼妇废什么话!直接报警!让派出所来抓她!关她几天,让她在拘留所里好好反省反省!”
“没错!报警!没准还能让她进去跟张扬武、张顺父子团聚呢!正好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听到村民们提起丈夫和儿子,还要报警抓她,黄永兰气得眼睛血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歇斯底里地吼道:“关你们屁事!都给我滚!滚远点!别在我家门口站着!这是我家!”
她挣扎着想从湿冷的地上爬起来,但身体虚弱,脚步虚浮,试了几次才勉强站住,脸色苍白得像鬼,配上那身湿透的脏衣服和散乱的头发,状如疯癫。
自从张扬武贪污、陷害等罪行败露,执法队前来抄家后,家里所有来路不正的粮食、钱财都被收缴充公,往日靠着贪污受贿维持的优渥生活瞬间崩塌,黄永兰的精神世界也似乎随之彻底垮塌了。
她转身就想躲回那个如今空空荡荡、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破败院子里,仿佛那里是她最后的堡垒。
陈云一步上前,高大的身影拦在了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
黄永兰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尖叫一声,伸出枯瘦的手指,不管不顾地就朝陈云的脸上挠去!
陈云眼神一厉,反应极快,一把攥住她挥舞过来的手腕,顺势用力一推!
“啊!”
黄永兰惊叫一声,再次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摔得她眼冒金星,尾椎骨传来一阵剧痛。
“陈云!你……”
她疼得龇牙咧嘴,抬头就想破口大骂。
“怎么?”
陈云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媳妇白让你打了?差点被你掐死,现在你还敢先动手打我?黄永兰,你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了?”
他这一声厉喝,气势十足,直接将黄永兰后半句骂人的话给吓了回去,噎在喉咙里。
陈云看着她这副冥顽不灵、充满怨恨的样子,冷冷开口,一字一句都敲打在黄永兰最恐惧的地方:“我看你这疯疯癫癫、动不动就袭击人的样子,留在屯里也是个祸害。不如上报到城里,申请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那里有的是办法‘治’你这种病!”
“精神病院”四个字如同惊雷,在黄永兰耳边炸响!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双眼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瞪得溜圆,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声音:“陈云……你……你怎么能这么狠毒!你不得好死!”
“狠毒?”
不等陈云说话,旁边一个早就看不下去的年轻后生就嗤笑出声,“你还好意思说陈云哥狠毒?当初你儿子张顺算计人家海霞姑娘,你敢说你在后面没使坏?你们家做的那些缺德事,一桩桩一件件,大家伙儿心里都有数!”
“就是!”
一个曾被张扬武克扣过救济粮的老太太颤巍巍地指着黄永兰,痛心疾首地说,“黄永兰!当初你们家贪污救济粮,祸害了多少人?多少人饿得前胸贴后背,你家却隔三差五吃干饭、飘肉香!你就是帮凶!你还有脸在这里喊冤?”
“说得对!还有你那个儿子,在屯里横行霸道,祸害了多少小媳妇大姑娘?你这个当娘的不仅不管,还纵容包庇!你就是个老祸害精!早就该被收拾了!送到精神病院都是轻的!那里专门有人能治你这种又坏又疯的!”另一个妇女愤愤地补充道。
村民们的指责如同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将黄永兰彻底淹没。
那些被张扬武家欺压已久的旧账,此刻被翻了出来,每一句都像鞭子抽在她身上。
她张着嘴,想要反驳,想要咒骂,但在众口一词的愤怒声讨中,她那点微弱的声音根本无人听见,也无力反抗。
她瘫坐在地上,眼神由最初的疯狂怨恨,逐渐变成了绝望和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陈云那句“送到精神病院”的话,如同最冰冷的枷锁,牢牢地套在了她的心上。
陈云见黄永兰那副失魂落魄、瑟瑟发抖的模样,知道诛心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抬手,示意激愤的村民们安静下来,目光冷冷地落在瘫坐在地的女人身上。
“大家都静一静。”
他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威严,现场顿时安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