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瑶九条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粉嫩短裙随着步伐飘动：“师父，我听说城主是条老龙，已经活了几万年了，是真的吗？”
“小狐狸，慎言。”虎烈宰相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城主大人确实寿元悠久，但具体年岁不可妄议。”
小狸子背上的双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他撇了撇嘴：“宰相大人何必如此严肃，我们不过是好奇罢了。”
我轻咳一声：“好了，马上就到城主府了，你们几个收敛些。”
转过一条宽阔的大道，一座巍峨的宫殿出现在众人面前。朱红色的大门上雕刻着各种神兽图案，门前站着两排身着铠甲的妖族侍卫，见到虎烈一行人，立刻单膝跪地行礼。
在虎烈毕恭毕敬的引领下，我终于来到了城主府。远远望去，城主府宛如一座巍峨的巨峰，矗立在天地之间。府门高大厚重，由整块的巨石雕刻而成，上面刻满了奇异的符文和神兽图案，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走进府内，庭院宽敞开阔，地面铺设着光滑的大理石板，两侧是高大的石柱，柱顶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神兽，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府中的建筑错落有致，亭台楼阁、轩榭廊坊一应俱全。
“墨先生，请……”虎烈伸手示意。
我点点头，带着三个少年迈步走入大门。穿过几重庭院后，他们来到了灯火通明的主殿。
主殿高耸入云，飞檐斗拱，琉璃瓦在月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大厅内，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画卷，描绘着万兽岭的壮丽景色和历史传说。四周摆放着珍贵的古玩和奇珍异宝，让人目不暇接。我不禁感叹，这座城主府果然是恢宏大气，不愧是万兽岭的权力中心。
我踏入万兽城主殿时，青铜灯盏里的火焰突然静止了一瞬。囚儿跟在我身后半步，黑衣少年冷峻的面容被跳动的火光映得忽明忽暗。他的手指始终按在腰间短剑上——自从进入这座城池，这小子就像只炸毛的猫。
“师尊，”囚儿突然低声道，“这些烛火……”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些看似普通的火焰里，竟凝固着细小的时光碎片。每一簇火苗中都有一幅静止的画面：狩猎的狼群、祭祀的仪仗、还有……一个身蓑衣的老者在市井巷弄卖糖葫芦的场景。
大殿上首位置，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面容枯瘦，双眼却炯炯有神，身下坐着的不是椅子，而是一张特制的宽大软榻——这便是万兽城城主，一条貌似行将朽木的老龙。
“城主大人，天青宗墨渊辰先生已到。”虎烈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老龙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墨渊辰身上：“墨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
我刚要上前见礼，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红脸马族的马保国战战兢兢地跟着走了进来，他身上的巡防队制服有些凌乱，额头还带着汗珠。
“马保国？谁让你进来的？”虎烈皱眉问道。
老龙却摆摆手：“让他进来吧，我要看看今晚是谁帮墨先生解了围。”
墨渊辰转头看向马保国，想起刚才在城中街道上，一群醉酒妖族将他们团团围住，正是这位红脸马族队长带着巡防队及时赶到，才化解了危机。
“多亏马队长相助。”我拱手致谢。
“先坐吧。”
老龙让人在大殿左侧为他们摆下座椅。我坐在首位，白玖瑶和小狸子相继落座。囚儿却未坐，而是安静地站在了我身后，一双冷眸扫视着殿内众人。
虎烈带着一众官员在右侧就坐，只剩下马保国哆哆嗦嗦地站在大殿中央，不知该往哪边去。
“你是谁，说说吧。”老龙沉声道。
马保国浑身一颤，连忙跪下行礼：“回、回城主大人，属下是外城巡防队第三小队队长马保国，赤兔马族，负责外城西区夜间巡逻。”
“今晚发生了什么。”
马保国咽了口唾沫：“属下带队巡逻时，发现一群醉酒妖族围住了墨先生一行。属下认出墨先生是天青宗来的支教老师，便立即上前制止，将他们安全护送到城主府。”
老龙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好。虎烈，从今日起，就让这马保国进内城吧！月俸翻倍。”
“诺”虎烈拱手回道。
马保国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连叩首：“多谢城主大人！多谢虎相大人！”
“起来吧，去那边坐下。”老龙指了指我身旁的空位——那是给囚儿准备的椅子。
我忽然感觉这老龙儿仿佛有些熟悉……
“”墨先生。”玉榻上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老龙城主蜷在金色软垫中，下半身盖着织满星图的毯子。他的面容像被岁月揉皱的羊皮纸，但那双琥珀色的竖瞳依然清亮得惊人。当他转动眼球时，我仿佛看见星河在其中流转。
“城主这‘时之焰’倒是稀罕。”我轻抚腰间酒葫芦，“竟能封存数万年光景。”
老龙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站在他身侧的灰衣内侍立即递上一个玉瓶，我注意到瓶身上刻着天青宗的云纹。
“先生好眼力。”老龙饮下药液，喉结滚动时露出颈侧一片逆鳞，“不知先生这葫芦里装的可是青丘狐族的石穴酒？”
我解下朱漆葫芦晃了晃：“正是，城主若是喜欢……”
“我当然喜欢，只是先生也看到了我这身体已经是无福消受了，只是方才鼻子嗅出了这用一日才有一滴的钟乳石液制成的玉液琼浆，想当年，家师……唉……不提也罢……”
……
老龙缓了缓，收了一口吐纳的气息，手指慢悠悠转着玉如意：“贵客自云深处来，一路穿山越水，想必筋骨都乏了。”
他指尖凝出颗水珠，在石桌上滚成盏清冽茶汤，“我这里虽不比仙山琼阁，却有千年茯苓茶，还有新酿的桃花酒，先生正该在寒潭边多歇几日。”
老龙琥珀色的眼珠映着屋顶的夜明珠，忽然笑得温和：“先生能披荆斩棘来到这里，定有本事，这般本事若只藏在袖中，岂不可惜？不如就在这万兽城住下，我把后山那片银杏谷辟出来做学堂，每日听松涛读经卷，教些吐纳之法，岂不比在人间看那车水马龙清净？”
说罢将茶盏推过去，洞外崖壁上新开了一丛金边兰，潭底灵脉暖烘烘的，倒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虎烈宰相适时上前：“城主，墨先生初来乍到，不如先歇息几日……”
“是老朽唐突了，墨先生见谅。”老龙摆摆手，目光却落在我身后的囚儿身上，“这小友，似乎对老朽的宫殿很好奇，老朽怎么感觉和小友莫名的熟悉？”
囚儿面无表情地回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老龙的脸看。老龙却盯着囚儿腰间的柄剑看了很久：“墨先生这徒弟……用的可是‘断光阴’？还请告知，这宝刃从何处得来。”老龙声音一厉。
大殿突然安静。白玖瑶的九条尾巴僵在半空，小狸子的双刀发出不安的嗡鸣。我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城主好见识。不过这孩子性子倔，最讨厌别人提他兵器的来历。”
“不好意思墨先生。”老龙缓了缓“唐突了，唐突了，老朽再多问一句，既然先生来自天青宗落雁峰……”他的指甲深深抠进玉榻，“可认识五万年前来此的唐阿九？”
“唐阿九，你问的可是那个卖糖葫芦的唐阿九？”
当啷一声，老龙身体前倾，手里的玉如意掉在地上摔的粉碎，盖在身上的锦被滑落，露出半条被切断的干瘪龙尾，双眼突然泛红……
“他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