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略显疲惫的自己。小芸正细心地为我梳理长发，手法轻柔。
「小姐，今日去八爷府上，可要小心些。」小芸轻声提醒，眼中满是担忧，「听说昨日四爷从咱们这儿离开后，直接去了八爷府上，待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走。」
我微微蹙眉。这倒是个新情况。胤禛去找胤禩，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去解释，要么是去挑拨。无论哪种，对我都不利。
「知道了。」我平静地说，「替我梳个端庄些的发髻，配那支白玉簪子。」
「小姐不戴那支金步摇吗？八爷上次夸过...」
「不必。」我打断她，「今日不是去争宠的。」
收拾妥当后，我乘马车前往胤禩府邸。一路上，我闭目养神，心中却快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胤禩的府邸一如既往地雅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透着文人雅士的品味。管家引我来到书房，胤禩正临窗而立，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
「素言给八爷请安。」我屈膝行礼。
他转过身，脸上是惯常的温润笑容：「不必多礼，坐。」
我依言在客座坐下，丫鬟奉上茶点后悄然退下，书房中只剩我们二人。
胤禩轻轻抿了口茶，状似随意地开口：「听说昨日四哥去了你那里，闹得不太愉快？」
来了。我放下茶盏，神色坦然：「不过是一些误会，已经说清楚了。」
「是吗？」胤禩抬眼看向我，目光锐利，「可我听说，你手上有不少四哥的把柄？」
我心中警铃大作。胤禛果然来找过他，而且透露了不少信息。
「八爷说笑了，」我微微一笑，「素言一个商贾女子，哪来的本事掌握四爷的把柄？」
胤禩放下茶盏，走到我面前，俯身低语：「素言，你我相识已久，不必在我面前装糊涂。四哥昨日来，说你手上有他与官员往来的证据，甚至还有他的亲笔信。」
我抬头与他对视，不闪不避：「既然如此，八爷为何不直接问四爷，那些证据是否属实？」
他微微一怔，没料到我会如此反问。
「四哥说，你威胁他。」胤禩直起身，语气转冷，「我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素言。尤其是被我信任的人。」
我站起身，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八爷既然不信素言，那素言也无话可说。只是提醒八爷一句，四爷为何独独找您说这些？莫非是觉得您容易被人当枪使？」
胤禩脸色微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迎上他的目光，「四爷在挑拨离间。他奈何不了我，就想借您的手来对付我。八爷若真要为了四爷的一面之词与素言为难，那素言也无话可说。」
书房内一时寂静。胤禩紧紧盯着我，似乎在判断我的话有几分可信。
良久，他忽然笑了，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素言多心了，我怎会不信你？只是四哥言之凿凿，我不得不问个明白。」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八爷明鉴。」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与四哥之间的恩怨，我不希望影响到大局。眼下皇阿玛即将南巡，正是关键时期，任何内斗都可能让我们前功尽弃。」
「素言明白。」我低头应道。
从胤禩府上出来，我长舒一口气。这一关算是暂时过了，但胤禩的疑心既起，日后必定会更加留意我的一举一动。
「小姐，现在回府吗？」小芸问道。
我摇摇头：「去十四爷府上。」
既然胤禩这里已经起了变故，我必须加快与胤禵的合作。
来到胤禵府上，管家直接引我去了练武场。胤禵正在射箭，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年姑娘来得正好，」他见我来了，笑着招手，「来看看我新得的这把弓。」
我走上前，接过他递来的弓。弓身由上等紫檀木制成，雕工精美，入手沉甸。
「好弓。」我由衷赞道，「弓身匀称，弦力适中，确是上品。」
胤禵挑眉：「年姑娘懂弓？」
「略知一二。」我微微一笑，「家父曾任武官，素言幼时曾随兄长习过几日骑射。」
这是实话。年家的确出身武官世家，虽然我穿越而来，但这具身体的记忆和本能还在。
「既然如此，不如试射一箭？」胤禵眼中闪着挑战的光。
我略一迟疑，接过他递来的箭。搭箭，拉弓，瞄准远处的靶心。这一刻，身体仿佛有自己的记忆，动作流畅自然。
松弦，箭离。
「嗖」的一声，箭矢正中靶心，虽不及胤禵之前的箭簇密集，却也十分精准。
「好！」胤禵抚掌大笑，「想不到年姑娘还有这等本事，真是深藏不露。」
我放下弓，谦逊地笑道：「十四爷过奖，侥幸而已。」
「不必过谦，」胤禵目光赞赏，「我见过不少将门之女，能有你这般沉稳手感的，不多。」
我们并肩走向凉亭，丫鬟早已备好茶点。
「善堂的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胤禵切入正题，「选址就在城南，毗邻军营，日后若有需要，也可请军中医官前去义诊。」
「十四爷考虑周到。」我点头，「素言已经联系了几家绸缎庄和粮行，他们愿意定期捐赠布匹和米面。」
胤禵满意地点头：「有年姑娘出手，此事必成。不过...」他顿了顿，看向我，「我听说昨日四哥去了你府上？」
消息传得真快。我轻轻叹了口气：「是，四爷对素言有些误会。」
「需要我出面调解吗？」胤禵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多谢十四爷好意，不过已经解决了。只是...」我故意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胤禵追问。
「只是四爷似乎对素言与十四爷的合作颇为不满，」我轻声道，「昨日还特意提到，说十四爷与商贾走得太近，有失身份。」
胤禵冷哼一声：「四哥管得未免太宽。我做事，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十四爷息怒，」我忙劝道，「素言只是担心，因我之故，让您与四爷生出嫌隙。」
「我与四哥本就不是一路人，」胤禵不以为然，「他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我看着都累。年姑娘不必担心，我胤禵行事，但求问心无愧。」
我心中暗喜。这正是我想要的态度。
「有十四爷这句话，素言就放心了。」我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他，「这是善堂的详细规划，请十四爷过目。」
胤禵接过，仔细翻阅。规划书中，我不仅详细列出了善堂的运营方式，还特意强调这将是一个「彰显皇子仁德」的典范，必能赢得皇上和百姓的赞誉。
「很好，」胤禵合上规划书，眼中闪着光，「就按这个办。年姑娘果然心思缜密，考虑周全。」
我们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直到日头偏西，我才起身告辞。
「我送年姑娘出去。」胤禵也站起身。
我们并肩走在府中的回廊上，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年姑娘，」胤禵忽然开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十四爷请讲。」
「我观你与八哥近来似乎有些疏远，」他语气平静，却一针见血，「可是有什么变故？」
我心中一惊，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犹豫片刻，我决定部分坦白：「八爷对素言有些误会，认为素言与四爷走得太近。」
胤禵轻笑一声：「八哥就是太多疑。要我说，年姑娘这般人才，他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我低头不语。
「年姑娘，」胤禵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若有一日你在八哥那里待不下去了，我府上永远欢迎你。」
我抬眼，对上他真诚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动：「多谢十四爷。」
回府的马车上，我闭目沉思。今日与胤禵的会面比预期还要顺利，他对我的信任明显加深。而胤禩那边的疏远，反而促成了我与胤禵的靠近。
「系统，汇报任务进度。」我在心中默念。
「支线任务获取胤禵信任完成度已达百分之九十五。主线任务瓦解胤禛江南财路完成度百分之七十五。特别提醒：康熙南巡倒计时二十九天。」
进度不错。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回到府中，小芸迎上来：「小姐，城南别院送来消息，说有要事禀报。」
我立即来到书房，青衣女子已经在等候。
「东家，」她行礼后低声道，「我们监视四爷别苑时，发现一队可疑人马今早入城，直接进了别苑。经查，是直隶来的镖师，押送的都是重物。」
「重物？」我蹙眉，「可能是银子？」
「不像，」青衣女子摇头，「箱子不大，但抬起来很沉，更像是...兵器。」
我心中一震。胤禛私运兵器入京？这可是大罪。
「继续监视，但要加倍小心，」我吩咐道，「若真是兵器，他们必定戒备森严。」
「明白。」青衣女子领命而去。
我独自在书房中踱步。胤禛私运兵器，所图为何？是防备政敌，还是另有图谋？
「系统，扫描胤禛别苑，探测金属物品。」
「指令确认。扫描中...检测到高密度金属反应，确认为制式兵器。数量约为两百件，主要为刀剑与弓弩。」
果然！我心跳加速。这可是扳倒胤禛的绝佳机会。
但转念一想，此事关系重大，若贸然揭发，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必须从长计议。
深夜，我正准备就寝，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我立即警觉地坐起，手悄悄摸向枕下的匕首。
「年姑娘，是我。」熟悉的声音在窗外低语。
是胤禵？我惊讶地披衣起身，轻轻推开窗户。月光下，胤禵一身夜行衣，神色凝重。
「十四爷？您怎么...」
「有要事相商，」他低声道，「可否容我进屋一叙？」
我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他利落地翻窗而入，动作轻盈利落。
「深夜来访，唐突了，」他摘下蒙面布，语气急促，「但我刚得到一个重要消息，必须立刻告知你。」
「什么消息？」我点亮一盏小灯，压低声音。
「四哥在查你的底细，」胤禵直视我的眼睛，「他怀疑你不是真正的年素言。」
我心中大震，但面上强自镇定：「十四爷何出此言？」
「我安排在四哥府上的眼线传来消息，四哥派人去年家老家调查，发现年素言幼年时曾坠马伤及右手，留下永久性疤痕。而你...」他的目光落在我完好无损的右手上。
我下意识地将手缩回袖中，心跳如鼓。这个细节，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年姑娘不必惊慌，」胤禵轻声说，「我今夜来，就是要帮你应对此事。」
我抬眼看他，月光下他的眼神真诚而坚定。
「为什么帮我？」我轻声问。
胤禵微微一笑：「因为我相信，无论你是谁，都是大清的福分。这两年来，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看在眼里。你救助孤寡，扶持商贾，为百姓谋福，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功德。」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
「多谢十四爷信任，」我低声道，「那依十四爷之见，我该如何应对？」
「我已经安排好了，」胤禵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这是一种特殊的药水，涂抹在皮肤上可模拟疤痕，水洗不脱，只能用特制药油才能去除。明日你就称右手不适，戴上手套。若四哥当面质问，你可展示这个『疤痕』。」
我接过药瓶，心中感激：「十四爷为何要如此帮我？」
他沉默片刻，才轻声道：「或许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大清未来的希望。又或许...」他顿了顿，「只是不想看你受到伤害。」
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十四爷...」
「叫我胤禵吧，」他柔声道，「在没有外人的时候。」
我低下头，感觉脸颊微微发烫：「胤禵...」
他轻轻握住我的左手：「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四哥伤害你。」
这一刻，我心中坚固的某处，似乎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