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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陵容依着时辰,准时到了碧桐书院。

院里竹影摇曳,甄嬛正临窗做着针线,见她来了,便笑着招手让她过去坐。

安陵容应了声,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屋里扫了一圈。

宝鹊传的话,也不知那浣碧听进去了几分。

她心里正想着,就见浣碧从里间走了出来。她并未像往常一样忙着手里的活计,反倒是径直走到了甄嬛的妆台前,拿起一朵粉色的绢花,旁若无人地在自己鬓边比划,眼神在镜子里流连,竟有几分痴了。

安陵容垂下眼,拿起针线,唇角压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鱼儿,上钩可真快。

甄嬛刺绣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目光恰好落在镜中浣碧的脸上,又从镜子里,看到了安陵容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她忽然觉得有些手心发潮。

“手上出了些汗,可别污了这上好的丝线。”甄嬛放下绣绷,声音淡淡的,“我先去净个手。”

她擦干净手,重新坐下,目光却没回到绣绷上。

“浣碧。”

浣碧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绢花,转过身来,努力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小主可是要用些茶水点心?”

“不必了。”甄嬛拿起剪子,剪断一截线头,头也不抬地问,“你上次不是从御膳房领了些木薯粉,说要做珍珠圆子吗?这会儿天热,去拿来做些,正好给陵容也尝个新鲜。”

这话一出,安陵容捏着绣花针的手指紧了紧。

木薯粉。

那可是险些要了莞贵人命的东西。

浣碧的脸色也白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小主怎么突然想吃那个?前几日出了那档子事,奴婢觉得晦气,早把那东西给扔了!”

扔了?

两个字,让屋里的空气瞬间凉了下来。

安陵容几乎要笑出声。好一个“晦气”,好一个自作主张的忠仆。

甄嬛慢慢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

“是吗?这么巧。”她扯了扯嘴角,那笑意却不及眼底,“我偏偏,就想着这个味儿了。”

她转头看向安陵容,神色瞬间又变得温和起来,仿佛方才的冷意只是错觉。

“陵容,那东西没了也罢。皇上昨儿才赏了栗子糕,我再让她们备一碗八宝甜羹,好不好?”

安陵容连忙放下针线,柔顺地答:“都听姐姐的,姐姐拿主意就是了。”

“你去拿。”甄嬛的目光重新落回浣碧身上,语气不容置喙。

“……是。”浣碧咬着唇,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安陵容重新拿起绣绷,看着那上面已经绣了大半的并蒂莲花,心里只觉得痛快。

好姐姐,你的软肋,可不止一个呢。

这一个,怕是就要把你的心,扎成个筛子了。

***

从碧桐书院出来,安陵容端坐在轿辇上,指尖轻轻捻着衣角,面上古井无波。

但她的心,却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浣碧今日的做派,太急了。那点不该有的心思,像一锅烧开了的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生怕旁人瞧不见。现在冲上去,皇上对甄嬛正是兴致最浓的时候。浣碧这般拙劣的模仿,只会被当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赝品,惹来厌烦。非但成不了事,反倒会让甄嬛彻底警醒。

白白浪费了这颗,能扎进甄嬛心窝里的,最毒的钉子。

要动手,就要在最意想不到,也最让甄嬛无法拒绝的时候。得让这火,先煨着。

回到殿中,安陵容呷了口茶,茶水微凉。

“宝鹊。”

“奴婢在。”

“再去寻个机会,‘偶遇’一次。”安陵容放下茶盏,看着茶汤里缓缓舒展的叶片,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火烧得太旺,容易熄。你去告诉她,聪明人,都懂得怎么等风来。”

宝鹊心头一凛,垂首应道:“奴婢明白。”

安陵容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深的弧度。

“去吧,教教她,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猎人。”

她拿起一块松子糖,丢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

急什么?好戏,得慢慢唱。这出姐妹情深的折子戏,真正的高潮,还在后头呢。

***

浣碧在去小厨房的路上,再次撞见了宝鹊。

她一见那张脸,就想起安陵容那副得意的嘴脸,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扭头便想绕开。

“姐姐留步!”

宝鹊几步追上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拦住了她的去路。

浣碧站住脚,冷冷地看着她:“有话就说。”

宝鹊也不恼,左右瞧了瞧,鬼鬼祟祟地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姐姐,我这可是冒着风险来给你提个醒儿。”

“昨儿我又听见御膳房那几个碎嘴的在嚼舌根,说的还是姐姐你。”

浣碧心里一动,面上却依旧冷硬。

宝鹊啧啧两声,模仿着那些小太监的语气,尖着嗓子说:“他们说啊,那碧桐书院的浣碧,真是想当主子想疯了。东施效颦,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一个丫鬟,再怎么模仿,也成不了凤凰,只会惹人笑话!”

这话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精准地扎进了浣碧心里的旧伤口。她脸色瞬间煞白,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宝鹊见状,话锋一转:“不过呢……”她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蛊惑的味道,“他们也说了,这明着争,和暗地里等,那可是两码事。平日里上赶着去争,是蠢。可若是在皇上心里烦闷,或是……喝醉了酒,想寻个人说说话的时候……”

宝鹊的声音更低了,像蛇一样钻进浣碧的耳朵里:“身边恰好就出现了一个眉眼熟悉,却又比正主儿更温顺,更体贴的人呢?”

她说到这儿,故意停了下来,拿眼角去瞟浣碧的反应。

浣碧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看见了一条路。一条之前从未想过,却又无比清晰,闪着诱人光泽的路。

宝鹊见火候到了,便添上最后一把,也是最致命的一把干柴:“到那个时候,生米都煮成了熟饭。莞贵人就算心里气得滴血,为了她自己的颜面,为了你们甄家的脸面,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陪嫁丫头吃了亏,连个名分都没有?她不但不能罚你,”宝鹊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恶毒的快意,“她还得亲自去求皇上,为你这个‘好妹妹’,讨一个正儿八经的位分呢!”

轰的一声。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在浣碧脑中炸开。

她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弹。之前那些愤懑、不甘、急于求成的焦躁,在这一刻,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抚过,全都沉淀了下去。

她明白了。硬抢,是下下策,是蠢货才会干的事。

要等。等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等一个他醉意朦胧的时刻。等一个姐姐不在身边,而皇上,又恰好需要一张“熟悉”的脸来慰藉的时候。

浣碧心头一跳,眼神里多了几分戒备:“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宝鹊立刻堆起一脸谄媚的笑,甚至微微躬了躬身子,姿态放得极低:“我的好姐姐,我能有什么坏心思?我瞧着姐姐这相貌,这身段,放在宫里哪点比别人差了?只是替姐姐不值罢了。我这番话,不过是盼着姐姐日后得了恩宠,能念着今天这份情,稍稍提携妹妹一把,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见浣碧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知道这颗种子已经稳稳当当种进了心里。

宝鹊福了福身子,找了个借口:“哎呀,我还得去给小主取东西,姐姐,我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浣碧回应,便提着裙角一溜烟跑了,像只得了手的黄鼠狼。

风吹过,浣碧打了个激灵,这才发觉自己竟在原地站了许久,手脚都有些僵了。

她回到碧桐书院时,整个人都像是变了。院里的小宫女见她回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生怕又被迁怒。可浣碧只是目不斜视地从她们身边走过,脸上无悲无喜,平静得吓人。

流珠正从殿里出来,看见她,关切地问了一句:“浣碧姐姐,你回来啦?小主正念叨你呢。”

换作往日,浣碧少不得要回一句“知道了”,或是干脆不理。可今天,她却停下脚步,对着流珠,露出了一个堪称温和的笑。

“有劳妹妹了,我这就进去伺候小主。”

流珠愣在原地,看着浣碧的背影,只觉得后脖颈子一阵发凉。这……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吃错药了?

浣碧走进殿内,甄嬛正倚在窗边看书。

“小主。”浣碧的声音轻柔恭顺,听不出半分平日里的棱角。

甄嬛从书中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回来了?”

“回小主,都办妥了。”浣碧垂着眼,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熟练地为甄嬛续上茶水,动作行云流水,挑不出一丝错处。

她不再唉声叹气,也不再对旁人甩脸子,更没有了那种时刻想往外跑的浮躁。她变得安静、沉稳,甚至比槿汐还要周到几分。她会记得甄嬛看书久了,及时送上热茶;会记得夜里风凉,提前备好披风。

这份突如其来的“懂事”,让流珠都觉得奇怪,私下里跟甄嬛念叨。

“小主,您瞧浣碧姐姐,这是怎么了?跟中了邪似的,安分得倒叫人有些害怕了。”

甄嬛放下手里的书卷,目光落在窗外。浣碧正拿着布巾,细细擦拭着廊下的栏杆,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专注得可怕。她的心里,也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太安静了。太顺从了。就像一头忽然被驯服的野兽,收起了所有的爪牙,温顺得让人不安。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上次的话说得太重,她终于想通了,肯安分了。只要她安分,姐妹之间,没什么过不去的。甄嬛唇边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意,将心底那点疑虑压了下去。

她却不知道。此刻的浣碧,心里正燃着一团前所未有的火。那火,被她用“恭顺”和“本分”死死地压着。表面上,看不见一丝火星。可在心底深处,那火焰却将她的野心和欲望,淬炼得越发精纯、锐利,化作了一柄等待出鞘的利刃。

夜深人静,浣碧躺在自己的床上,睁着眼,毫无睡意。

宝鹊那些话,像魔音贯耳,一遍遍在她脑中回响。

硬抢,是蠢。东施效颦,是笑话。可若是……生米煮成熟饭呢?

她忽然就想通了。姐姐再疼她,能疼到让她与自己平起平坐吗?不能。可皇上能。只要能抓住一次机会,就那么一次,她就能彻底摆脱这奴婢的身份,成为正儿八经的主子。到那时,谁还敢笑话她?谁还敢看不起她?

她缓缓地笑了。那笑意在黑暗中无声地绽放,带着一丝冰冷的、孤注一掷的决绝。

急什么?猎人,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她要等。等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等一个姐姐分身乏术的时刻。等一个……皇上最需要慰藉的良机。等那场,能将生米煮成熟饭的,最好的东风。

***

勤政殿内,一室沉静,只听得见朱笔划过奏折的沙沙声。

曹贵人端着一盏青瓷小碟,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步履轻得像猫。

皇帝头也未抬,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显然是累极了。

曹贵人也不言语,只将那小碟子轻轻放在御案一角,柔声回话:“皇上成日批折子,难免心头烦热。这莲子最能清心,是臣妾才剥的,想着给皇上换换口味。”

皇帝这才放下笔,捏了捏眉心,目光落在那碟子上。碧绿的莲子,去了芯,颗颗饱满,还带着水气,瞧着就清爽。

“难为你了,”皇帝拿起一颗,看了一眼她略有些泛红的指尖,“剥这个最伤指甲。”

“皇上平日喝的都是莲子汤,臣妾想着,这新鲜莲子没了那点苦芯,或许别有一番滋味。”曹贵人的声音温顺得像一捧水。

皇帝捏起一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嗯,果然清甜。”他放下奏折,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却像探子一样,落在曹贵人脸上,“只是这莲子没了莲心,倒也少了一番风味。”

她抬起头,迎上皇帝探究的视线,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温顺。“莲子之心最苦,旁人不能体会,所以臣妾便剔除了。”

皇帝拿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语气听不出喜怒。“莲子的心是没了,但你的怜子之心,却是良苦。”

曹贵人垂下眼,心头猛地一紧。

只听皇帝慢悠悠地继续说:“朕早起听那些老太监闲聊,说起万历朝有位景妃,最喜欢利用自己的孩子争宠,甚至不惜让怀里的小阿哥发热,来引皇帝的注意。你说说看,这事你怎么看?”

殿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曹贵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后脊,握着银签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她知道,这是在问她。问她温宜那场病,问她那碗要命的马蹄羹。

答错了,便是万劫不复。

她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里竟带上了几分平日里绝没有的激愤。

“臣妾若是万历帝,必定亲手杀了那景妃,以正宫闱!”

这话说得又快又狠,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之苦,非为人母者不能体会。景妃她身为人母,却亲手加害自己的孩子,除非那孩子不是她亲生的!若不是有什么天大的难言之隐,那她便是连为人都不配了,怎还配活在世上?”

她眼中泪光闪烁,既有身为母亲的感同身受,又有被冤枉的滔天恨意,演得天衣无缝。

皇帝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向来温顺寡言,难得这么激动。”

曹贵人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俯身:“臣妾失言了。只是……臣妾亦为人母,听闻此事,有感而发,还望皇上恕罪。”

皇帝沉默了片刻,殿内的气氛几乎凝固。

许久,他才发出一声轻叹,那叹息里有疲惫,有凉薄,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怜子之心,不仅母亲有,父亲也有。”

“难怪你拨了这么久。你既细心又有耐心,华妃到底没有生养过,你自己的孩子,自己带回去带。”

曹贵人猛地抬头,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狂喜。“谢皇上隆恩!”

皇帝摆了摆手,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淡漠。“赶紧带温宜公主回去吧。”

“是。”

曹贵人领了旨,恭敬地退了出去。直到走出养心殿,被午后的日光一照,她才觉得那股附骨之疽般的寒意,终于散了。

苏培盛躬着身子,给皇帝续上一盏新茶,见他神色倦怠,便试探着开口:“皇上,奴才瞧着曹贵人方才那高兴劲儿,怎么您反倒有些不大痛快?”

皇帝捏着眉心,没有睁眼,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她什么样?”

苏培盛心思一转,立马接话:“回皇上的话,那叫一个高兴!领了旨,脚下跟生了风似的,一溜烟就直奔华妃娘娘的翊坤宫去了,就差没长对翅膀自个儿飞过去。哎哟,奴才说错话了,奴才该死!”

他嘴上说着该死,人却没跪下,只是象征性地轻轻掌了下自己的嘴,眼角余光还不住地往皇帝脸上瞟。

“你说的是实话。”皇帝终于睁开眼,目光里没有半分暖意,反倒凉得像殿外的石阶,“朕也没看错。正因如此,朕才觉得,这心里头……堵得慌。”

皇帝端起茶盏,却没有喝,只是看着那茶水里沉浮的叶片,语气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嘲弄:“她说,莲子之心最苦,旁人不能体会。苏培盛,你说,这宫里,谁的心,又不苦呢?”

苏培盛头垂得更低了,大气也不敢出。“回皇上的话,奴才……奴才愚钝。”

“罢了。”皇帝将茶盏重重搁下,发出“叩”的一声脆响,“这后宫里,谁的心,又不是苦的。”

就在这时,小太监在殿外通传,声音尖细:“皇上,华妃娘娘备了您最喜欢的点心,请您过去尝尝。”

“不见。”皇帝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硬。

小太监碰了一鼻子灰,连忙退下了。

苏培盛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在咂摸。华妃娘娘这几日天天送东西来,皇上回回都驳了,看来这木薯粉的事,让皇上对华妃娘娘生了嫌隙。

他正想着,又听殿外通传:“皇上,安常在送来了个香囊,说是天气闷热,您忙于朝政,怕心火旺,特意制了新香给您解乏。”

“拿来看看。”皇帝来了点兴致。

苏培盛忙将香囊呈上,皇帝凑到鼻尖闻了闻,眉间的郁结之气似乎都散了些。

“嗯,如晨间荷叶,带着露水微风的清爽,不粘不腻,倒叫人精神一振。”

他竟笑了。“这香叫什么?”

“回皇上的话,叫‘荷舟朔月’。”

“荷舟朔月……”皇帝念着这四个字,“她的香和人一样,都透着股轻盈劲儿。赏。”

苏培盛得了令,心里有数了。

入夜,苏培盛挪着步子上前,将一盘擦得锃亮的绿头牌呈上。

“皇上,今儿的牌子您还没翻呢。这些日子,您不去莞贵人那儿,也不见安常在,华妃娘娘那儿……也去得少了。”

皇帝看着那盘代表着后宫女人的牌子,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拿下去。”

“嗻。”

苏培盛刚要退下,皇帝却又叫住了他。

“苏培盛。”

“奴才在。”

“朕……有些饿了。”

苏培盛精神一振:“奴才这就让御膳房备膳?”

皇帝:“清凉殿不是有现成的?”

皇帝站起身,走到窗边,身影被月光拉得颀长。

就在苏培盛以为他要动身去清凉殿时,皇帝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很轻,却让苏培盛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你去告诉莞贵人。”

皇帝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就说朕明日,去她那儿用早膳。”

苏培盛的呼吸都停了半拍,赶紧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惊涛骇浪。

我的老天爷!这头刚给了华妃娘娘一点甜头,那头就要去碧桐书院煽风点火!皇上这是嫌这后宫还不够热闹啊!

“……嗻。”

当晚,皇帝果然宿在了清凉殿。

华妃喜不自胜,殷勤伺候,却闻到皇帝身上一股陌生的清香。

“皇上这香,倒是别致。”

皇帝由着她为自己宽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安常在送的。”

华妃宽衣的手一顿,心底的白眼已经翻到了天上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大亮,清凉殿的烛火已经将殿内照得通明。

华妃精神奕奕,亲自捧着明黄的龙袍,伺候皇帝更衣。她的指尖拂过衣料上精致的盘扣,有意无意地划过皇帝坚实的胸膛,动作里带着一丝宣示主权的得意。

皇帝由着她服侍,闭着眼,任由她摆布,只道:“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能这样伺候皇上,臣妾一夜不睡也甘愿。”华妃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欢喜,她凑近了些,轻声道,“臣妾昨夜里总怕这是场梦,怕一睁眼,皇上就走了。”

这话带着几分后怕的委屈。

皇帝终于睁开眼,握住她为自己整理衣襟的手。“傻话。”

他没说别的,但这两个字,已经足够让华妃心头那点不安烟消云散。

皇帝起身,华妃连忙跟上,亦步亦趋。

“皇上日日为国事操劳,瞧着都清减了些。臣妾一早就让人炖上了参汤,皇上下朝回来,正好暖暖身子。”

“你有心了。”皇帝理了理袖口,“你服侍朕也辛苦了,可以再睡一会儿,参汤让他们送到勤政殿就是了。”

“朕要去上朝了。”

“那臣妾在宫里备好午膳,等皇上回来。”华妃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皇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随即温和地移开:“今日前朝事多,朕怕是脱不开身。明日,朕明日再来陪你。”

“是。”华妃心头那团火热,被这句“明日”浇得微微一凉。但她是谁,她可是华妃。这点失落,不过一瞬,便被她压了下去,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笑。

“臣妾还以为,皇上因着温宜的事,生了臣妾的气,再也不肯踏足翊坤宫了呢。”她半是撒娇半是试探地提起旧事。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澜:“都过去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对了,昨日你哥哥上了个请安的折子,字里行间,都是对你的挂念。”

“哥哥?”一提起年羹尧,华妃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那才是她真正的底气,是旁人再怎么争也争不走的倚仗。

“哥哥可还好?沙场苦寒,他那旧伤也不知有没有再犯,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兄妹情深,朕都明白。”皇帝看着她这副模样,神色也温和了许多,“朕已回了折子,说你一切安好,让他放心。至于他的伤,朕也替你问了,还赐了上好的伤药过去。”

“谢皇上!”华妃眼圈一热,真心实意地福了一礼。这比任何赏赐都让她受用。

她强打起精神,又道:“皇上,今儿是中元节,宫里要做法事。臣妾想着,哥哥和将士们在外征战辛苦,便自作主张,让他们多备些纸钱,一并烧了,请法师好生为沙场上战死的英魂们超度。”

皇帝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赞许。

“难得你如此体恤周全,朕心甚慰。”

得了这句夸奖,华妃方才那点子失落顿时一扫而空,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臣妾恭送皇上。”

她站在殿门口,亲眼看着那顶明黄的轿辇缓缓走远,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黄点,才心满意足地转身。

至于昨夜皇帝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荷叶清香……华妃不屑地撇了撇嘴。安陵容那种货色,不过是靠着些旁门左道的小玩意儿,博个新鲜罢了。这后宫,终究看的,还是谁能真正留住皇上的人,和皇上的心。

此时碧桐书院。

宫里早早便挂上了素白的灯笼,风一吹,摇摇晃晃,照得廊下人影都有些虚浮。空气里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烛味儿,提醒着宫里宫外,今夜是该祭奠亡魂的日子。

甄嬛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卷书,心思却不在那字里行间。

苏培盛昨儿下午差人传的话,还热乎乎地响在耳边——皇上明日,来碧桐书院用早膳。

多日来的阴霾与冷遇,仿佛就因为这一句话,被风吹散了。她看向院中,浣碧正领着小宫女收拾着洒扫用具,动作利索,眉眼间是许久未见的平和恭顺。

甄嬛放下书卷,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院里的人听见。

“浣碧。”

浣碧闻声,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进殿内,垂首敛眉:“小主有何吩咐?”

“今夜宫中要在玉壶台设坛做法事,烧些纸钱经幡。”甄嬛的目光温和,“你也替咱们院里去一趟,给列祖列宗,也为……家里的长辈们,尽一尽心意。”

她特意在“家里长辈”几个字上,放缓了语速。

浣碧的身子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应得更快了:“是,奴婢记下了。多谢小主。”

她这声“多谢”,说得真心实意,听不出半分勉强。

甄嬛看着她退出去的背影,心里那块因木薯粉之事而悬着的石头,又往下落了落。

“流珠。”

“哎,小主!”流珠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跑进来,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气。

“去小厨房瞧瞧,早膳的点心备得如何了?”甄嬛细细叮嘱,“我特意嘱咐了要用新摘的花做糖蒸酥酪,再配一碗碧梗粥,皇上有些日子没尝过了,万万要做得清爽精致,不能有一丝差池。”

“小主就放心吧!”流珠拍着胸脯保证,“奴婢亲自去盯着火候!保管让皇上吃得龙心大悦,以后天天都上咱们碧桐书院来!”

甄嬛被她逗笑了,嗔道:“就你嘴贫。”

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甄嬛重新拿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待会的相见,该穿哪件衣裳,该梳什么发髻,该说什么话……一桩桩一件件,在她心里过了个遍。

她走到窗边,看着浣碧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

或许,上次的话当真说重了,也说通了。只要她肯安安分分地做自己的妹妹,将来,自己定会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姐妹之间,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甄嬛唇边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意。

可不知为何,晚风穿过竹林,吹到她脸上,那笑意便淡了下去。她忽然想起方才浣碧垂下的眼帘,那过于恭顺的姿态里,藏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甄嬛拢了拢衣襟,将这丝没来由的寒意,归结为中元节的夜深露重。

皇帝下朝便直奔碧桐书院。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一声高唱,甄嬛领着众人跪迎。

“都起来。”皇帝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把扶起甄嬛,拉着她的手往里走,嘴里还念叨着,“谢万岁朝,朕也饿了。”

甄嬛忍着笑:“皇上瞧着心情极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年羹尧大破敌军,西北战事告捷,朕心甚慰。”皇帝在她身边坐下,脸上确实是舒展的。

“皇上天纵英明,运筹帷幄,臣妾以粥代酒,贺皇上大捷。”甄嬛亲自为他盛了一碗碧梗粥。

皇帝喝了一口,眉眼都舒展开来,却拿眼瞧她:“你以为一碗粥,就能逃了酒了?”

“皇上可不能强人所难。”甄嬛娇嗔一句,又道,“只是到了月底便要回宫了,诸事繁琐。朕恐怕皇后一人心力难支,想让华妃从旁协助,你觉得如何?”

殿内伺候的宫人,呼吸都轻了三分。

甄嬛端着茶盏的手稳稳当当,她没立刻回话,反而先问:“那皇后娘娘是怎么个意思呢?”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朕还没问过皇后,先来问问你。”他顿了顿,补上一句:“说。朕许你议政,就不会怪罪。”

“是。”甄嬛这才放下茶盏,站起身,缓缓走到殿中,先是端正地福了一礼,方才开口。

“皇上体恤华妃,自然是好的。只是……”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年将军前线刚刚告捷,皇上后宫就立刻恢复华妃娘娘协理六宫之权。知道的,是说皇上体恤功臣,恩宠不断。可不知道的,恐怕会忽略了皇上的运筹帷幄,只当是皇上要仰仗着年家才有胜仗打,所以才这般迫不及待地重用华妃,以作笼络。”

皇帝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不说话了,只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敲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甄嬛立刻跪下:“臣妾一时糊涂,竟妄议朝政,还请皇上恕罪。”

半晌,皇帝才叹了口气,亲自将她扶起来:“起来吧。你说的,朕何尝没有想过。”

他拉着甄嬛重新坐下:“今日是中元,不吉利。中秋近在眼前,接下去就是除夕,新岁前不宜加封。此事,等到元宵后再说也不迟。只是辛苦皇后了。”

“皇上无需担忧。皇后娘娘熟悉六宫事务,还有齐妃、敬嫔相助,想来也不会有差池。”甄嬛见他听进去了,便顺势提起另一桩心事,“其实眉姐姐若还是贵人,本是皇上有意让她学习六宫事务的。只是如今……可惜了。”

“刘畚还未抓到,先让她好好静心修德。只要抓到了刘畚,眉姐姐的冤屈,自然能洗刷干净。”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了这会子话,口都渴了,给朕倒碗豆浆来。”

这事,便这么揭过去了。

皇帝走后,崔槿汐伺候着甄嬛在内室歇下。

“小主,”槿汐为她揉着肩膀,低声道,“奴婢瞧着,皇上今日提起华妃,倒像是在试探您。”

甄嬛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我估摸着,勤政殿那碟莲子,就是曹琴默的手笔。温宜公主那场病,多半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槿汐叹了口气:“那木薯粉,不就是浣碧自作主张拿回来的吗?如今她倒是安分了。”

“最近确实安分多了。”甄嬛睁开眼,眼里没有半分松懈,“只是我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欸,这丫头就是冤孽。”

她想起浣碧今日那滴水不漏的恭顺模样,心里那点不安又冒了出来。

清凉殿内,一室死寂。

“啪——”

一只成窑五彩的茶盏被狠狠掼在金砖地上,碎成一片狼藉。瓷片迸溅,滚到颂芝脚边,她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滚带爬地去收拾,头都不敢抬。

“贱人!甄嬛这个伶牙俐齿的贱人!竟敢在本宫背后搬弄是非!”

华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精美的护甲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今早才亲手送走了皇上,满心以为这协理六宫之权已是囊中之物,谁知转眼间,就被甄嬛三言两语给搅黄了!

颂芝哆哆嗦嗦地收拾着碎片,低声劝慰:“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为那起子小人,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不值当。皇上既然有这个心,就不怕再等些时候。莞贵人能说会道,可她那张嘴,还能次次都说得过娘娘您不成?”

“等?”华妃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本宫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她那套说辞,本宫都听说了,什么‘皇上要仰仗着年家才有胜仗打’,什么‘迫不及待地重用华妃以作笼笼络’……好一张巧嘴,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这是在夸本宫的哥哥,还是在往皇上的脸上抹黑?”

她猛地一拍桌子:“皇上用人,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贵人来指手画脚了!”

颂芝见她怒火攻心,连忙道:“娘娘,您忘了,皇上昨夜里可是歇在您这儿的。今早还说,明日再来看您呢。这满宫里,谁有这个体面?”

提到昨夜,华妃的火气稍稍降了些,但心底的疑云却又冒了上来。

“上次温宜的事儿,也不知皇上心里究竟还有没有芥蒂。都怪本宫,一时心急,竟听了曹琴默那个贱人的鬼话。”

“娘娘可千万别多心!”颂芝膝行上前两步,仰头道,“如今大将军在外打了天大的胜仗,皇上龙心大悦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为那点小事儿疑心娘娘?再说了,若真疑心,皇上昨夜又怎会过来?”

这话像是一剂定心丸,华妃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她坐回榻上,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玉佩。

“可皇上近日常来本宫这儿,你说……会不会全是因为哥哥的缘故?”这才是她心底最深的那根刺,拔不出,咽不下。

“娘娘又多心了不是?”颂芝赶紧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故作的轻松,“皇上来咱们这儿,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您想想,若真是因为上次的事儿疑心您,那皇上大可以只赏东西,不见您的人,何必亲自过来呢?这恰恰说明,皇上心里是信您的!”

华妃没说话,殿内静得只听得见她细微的呼吸声。

半晌,她忽然笑了,那笑意在烛火下显得有些奇特,带着一股拨云见日的得意。

“颂芝,你说的对,但你只说对了一半。”

颂芝一愣:“娘娘?”

“皇上这次不许本宫协理六宫之权,又如何?”华妃站起身,在殿中缓缓踱步,身上的云霏妆花缎在地上拖曳出高傲的弧度,“你仔细想想,若是皇上今日准了,朝野上下会怎么说?只会说,年羹尧前线一告捷,皇上后脚就立刻抬举他妹妹。这恩宠,是给年家的,是给前朝的,而不是给本宫的。”

她顿住脚步,眼波流转,光彩照人:“可皇上偏偏不许。这才是真正地疼惜本宫,把本宫和哥哥分开了看。他这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对本宫的好,是出自咱们多年的夫妻情分,与外戚、与朝政,没有半分干系!”

颂芝的眼睛越睁越大,恍然大悟,脸上满是崇拜:“对啊!娘娘说的是!奴婢愚钝,竟没领会到皇上这层深意!这么说来,这反倒是天大的好事了!”

“自然是好事。”华妃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自得与骄傲。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让甄嬛那个贱人得意去吧,她也就剩下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了。这后宫,终究还是要看,谁能真正让皇上放在心尖上疼。”

至于皇上昨日身上那股子若有若无的荷叶香……华妃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是些玩意儿罢了,解得了一时烦闷,难道还能解一世夫妻情分吗?

皇上说了,明日还来。

这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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