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闹得不可开交,院子里的大黄突然狂吠起来,“汪!汪!” 叫声又急又凶,外头也传来 “哐哐” 的砸门声。
李秀兰的大嗓门穿透夜色:“老陆家!大半夜的杀猪呢?俺们家耗子都被吵醒了!” 陆勇这才如梦初醒,耳朵根子泛红,把柳树枝一扔,骂骂咧咧地躺回炕上:“算你小子逃过一劫!”
陆少枫捂着胸口,心还在 “砰砰” 直跳。可他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夜里,正当他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感觉屁股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睁眼一看,陆勇正举着昨晚藏在枕头下的柳树枝,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他:“昨天有人护着你,今天看你还能找谁!”
“爹!不带这样的!” 陆少枫疼得满炕打滚,棉袄扣子都崩飞了两颗,“偷袭算啥本事!”
陆勇却不管,柳树枝雨点般落下,边打边骂:“让你逞能!让你耍小聪明!” 那力气大得惊人,每一鞭子下去,都在陆少枫身上留下红痕,心里却心疼得直抽抽:“小兔崽子,疼就记住这次教训吧。”
这顿打直打得陆少枫鬼哭狼嚎,连隔壁的狗都跟着狂吠。
等陆勇终于停手,他已经瘫成一滩泥,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陆小雅心疼得直抹眼泪,端来掺了香油的烫伤膏,边抹边哭:“爹下手也太狠了,哥哥的屁股都成猴腚了!”
接下来的四天,陆少枫只能趴着养伤。吃饭得妹妹喂,上厕所得扶着墙挪,活像个重伤员。
陆勇表面上板着脸,背地里却偷偷托人从镇上买了跌打损伤的膏药,还把珍藏的老母鸡杀了炖汤。
“还疼不?” 王桂兰坐在炕边,用勺子吹凉鸡汤,“让你皮!这下老实了吧?”
陆少枫有气无力地哼哼:“娘,我这是工伤,怎么也得补两只鸡...” 话没说完,就被陆勇扔来的枕头砸中脑袋:“小兔崽子,还敢提条件?”
一家人笑闹间,陆少枫咬着鸡腿,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这顿打虽然疼得钻心,可他心里却暖烘烘的 —— 前世孤独半生,如今这份热热闹闹的 “惩罚”,才是他最珍贵的宝藏。
陆少枫趴在炕上,屁股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活像被架在火上烤的鲶鱼。自打那晚老爹的柳树枝 “发威” 后,他家院子就没消停过。
第二天晌午,日头刚爬到树梢,院子里就传来 “哐啷哐啷” 的推门声,大黄 “汪” 地窜出去,叫声里带着警惕,瞅见来人是刘老三,立马摇着尾巴凑上去,围着裤腿直打转。
“老陆家!听说你家昨儿黑介‘干仗’啦?” 刘老三扯着大嗓门,人还没进屋,声儿就先飘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四五个屯里人,脑袋探进院子,活像一群抻长脖子的大鹅。
王桂兰正在园子里薅菜,听见动静,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杵:“刘老三!你这嘴比广播站的大喇叭还快当!成天瞎忽悠!”
陆勇黑着脸从屋里钻出来,旱烟袋锅子在鞋底上敲得 “砰砰” 响:“都来看热闹?闲得五脊六兽的是不?有这功夫不如去山里打两只兔子,整点下酒菜!”
话虽这么说,耳朵却红得厉害,毕竟大半夜揍儿子还闹得四邻皆知,搁谁脸上都挂不住。
“哎哟,老陆,我们这不是惦记少枫嘛!” 李翠花拨开人群挤进来,手里还拎着一筐鸡蛋,“听说小子被揍得都下不来炕了?婶子给送点补品,好好补棱补棱!” 她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踅摸,眼神里满是好奇。
陆少枫趴在炕上直哼哼,心里直叫苦:“这下全村人都知道我被揍得屁滚尿流了,往后还咋在屯里人跟前儿得瑟?” 正想着。
陆小雅端着盆水从外头进来,瞅见屋里的阵仗,“噗嗤” 笑出声:“哥,你这‘英雄事迹’算是传扬开了,指定能上咱大队的黑板报!”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伴随着张浩标志性的大嗓门:“枫哥!枫哥!我听说你被揍得像个烂茄子,这事儿可真?” 话音未落,
他已经撞开房门,差点把门框都拽下来。大黄跟在他身后,兴奋地摇着尾巴,嘴里发出欢快的呜呜声。
张浩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趴在炕上的陆少枫,突然夸张地捂住嘴:“我的妈呀!这是下了多大狠手?该不会是你爹把你当成黑瞎子打了吧?”
说着,还凑到跟前来,左看右看:“啧啧啧,这屁股红得,都能当红灯笼挂村口了!明儿个过年都不用买灯笼了!”
陆少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抓起枕头就砸过去:“去你犊子的耗子!你少在这儿幸灾乐祸!有本事你也挨顿揍试试,保准让你知道啥叫‘皮开肉绽’!”
张浩灵活地一闪,枕头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砸在墙上又弹回来。
他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差点把陆少枫震得蹦起来:“枫哥,我可没你这‘福气’!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太猛了,连野猪都敢单挑,挨顿揍就当是‘成长的代价’了!往后出去跟人唠嗑,这都是你吹牛皮的资本!” 他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地做着鬼脸。
这时,院子里,大黄又开始 “汪汪” 叫起来,这次叫声里多了几分亲昵。
陆少枫心里一动,挣扎着抬起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个扎着红头绳的身影 —— 是英子。她怀里抱着个蓝布包,脸蛋红扑扑的,在寒风里像颗熟透的沙果。
十八岁的英子身量高挑,粗布棉袄也掩不住她窈窕丰满的身姿,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害羞时就爱往人身上瞟一眼,又麻溜儿地低下头。
“英... 英子?” 陆少枫舌头突然打了结,前世他一门心思扑在生意上,没咋稀罕这个默默喜欢他的姑娘,等回过神儿来,英子已经死了。此刻看着英子怯生生的模样,他心里泛起阵阵酸涩,暗暗发誓这辈子高低得把这姑娘娶回家。
“少枫哥,听说你受伤了...” 英子声音轻得像蚊子哼,捏着蓝布包的手指绞来绞去,“我... 我做了点膏药,治跌打损伤老管用了,你快试试!” 说着,她红着脸把布包递过来,眼神却不敢看陆少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