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坻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坐在他对面默不作声的杭景枝,开口:“我会检讨。”
杭景枝的头埋得更深了,她感觉这简直就是她的公开处刑现场。
饭桌上沈母、沈父、沈老爷子皆是一愣,倒是也没想到沈砚坻会那么郑重其事的开口。
沈父有些欣慰,宽慰道:“感情的事,慢慢来吧。”
沈砚坻没说话,淡定地将面前那碟已经挑出鱼刺的鱼肉放到杭景枝面前,动作不快不慢,神情淡定,仿佛只是出于礼貌。
可他眸底的暗光却藏不住,那是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执拗和靠近。
沈母看着两人似有若无的互动,眼底划过一道亮色。
“你这孩子天天在外头忙,也没个假期。明天总该休个假了吧。”
沈砚坻顺势看了杭景枝一眼,像是在等她的反应。
她低头吃饭,并未说话。
“嗯,有。”他点头。
“太好了。”沈母道,“正好,王妈说明天想请个假,家里又没人有空去买菜。”
王妈在不远处笑着点头:“是是是,明天媳妇带孙女过来看我呢,我得去看看。”
沈母语气轻快:“景枝啊,那明天这买菜的任务,就交给你和砚坻了——你们年轻人腿脚快。”
杭景枝抬头飞速看了沈砚坻一眼,而后点头:“好的,阿姨。”
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沈母接着道,“砚坻呀,你这假休得正好,上次景枝学自行车摔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让人心疼极了,你明天再好好教教景枝,保证不能让她摔跤。”
杭景枝眼睛根本不敢乱看,一心埋首在干饭中,一抬头发现又被cue了。
她红唇轻启:“阿姨,沈团长那么忙,难得休个假,就让他多休息一会吧。”
沈老爷子看了下自家的乖孙子,问道:“砚坻啊,你愿不愿意啊?”
沈砚坻还未开口,沈父已替沈砚坻回答:“你们啊,也别担心他,这小子,精力旺盛着呢。军事演练那几天我可听单位里的人说了啊,每天都是五公里越野,天不亮就起来了,教个自行车算啥,不耗他精力。”
“好。”
沈砚坻双眸注视着对面正一口鱼肉一口饭的杭景枝,眸光微闪。
杭景枝有些食不下咽,她筷子无意识地夹着面前这盘没有鱼刺的香煎黄花鱼,甚至都不知道这盘鱼肉是什么时候放到她面前的,也来不及深想。
此刻,如果她出声拒绝就太奇怪了吧。
她没说话,继续埋头吃饭。
盛夏的夜晚,热气依旧在房间里弥漫不散,小风扇在一旁不停地打着转。
杭景枝坐在书桌前,全神贯注地预习着高三的功课。
昏黄的灯光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她的翻动,那光影也轻轻摇曳。
突然,“滋滋”几声,灯泡闪烁了几下,紧接着“啪”的一声,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杭景枝愣了一下,她打开门看了下,门外的走廊散发着微弱的光,也就是说自己房间的灯泡估计是烧了。
夜已经很深了,她又不想去打扰王妈。
换灯泡应该不难。
借着走廊微弱的灯光,杭景枝在抽屉里摸索着翻找出手电筒,又找出备用的灯泡。
她将手电筒放在桌上,让那束光勉强照亮头顶的灯泡。
接着,她搬来椅子,又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垫上小凳子,准备自己更换灯泡。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椅子旁,脱掉拖鞋,踩上垫在椅子上的小凳子,撑着墙,慢慢爬上去。
由于灯泡挂得较高,站得有些不稳,脚下的凳子也显得不太牢固。
杭景枝心里有些犹豫,想下去换个更稳当的。
然而,正当她一手握住灯泡、一手撑着墙,脚下一滑,身体突然失去重心,朝着一侧倾斜,整个人就要往下摔。
就在这时,一股力量迅速托住了她的腰身。
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毫不犹豫地把她从危险的姿势中稳稳地拉了回去,紧紧环住她的身体,将她抱入怀中。
她的心跳陡然加速,整个人都悬在半空,慌乱中,她一只手紧紧地勾住眼前人的脖子,一只手抓着手里的灯泡,整个身体也不自觉地紧紧贴着那具炙热的躯体,怕自己掉下来。
抱着她的手臂肌肉紧绷,更加用力地将她往怀里带。
手电筒的光亮折射在两人身上,杭景枝的鼻息间满是他身上刚沐浴过的气息,味道干净清爽、又混着他身上特有的荷尔蒙味道。
男人的五官隐在昏弱的灯光后,朦胧间仅能瞧见硬朗的轮廓,眉如利剑,高挺的鼻梁,和犹如藏着一汪深潭般的黑亮双眸,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噬。
他的呼吸一点点的喷洒在她白皙的脖颈间,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炎热的夏日,本就穿着单薄,她身上穿着一条短裤,裸露在外的两条白皙嫩滑的小腿在男人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前轻轻晃动着。
光着的白白嫩嫩的脚丫不时轻轻蹭到男人腿上的裤子。
他的手臂仿若一道滚烫的烙铁,掌心炽热的温度透过她夏日本就单薄的衣衫,一点点传递到她肌肤上,他身上滚烫的体温也像是火焰般炙热,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她感觉身上被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意。
她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庞,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下颌紧绷,脸部轮廓因肌肉的紧张而更加棱角分明。
“沈团长?你放我下来。”
注意到自己此时搂着的人是沈砚坻,娇软的身躯微微扭动,幅度极小,却带着十足的暗示,示意眼前的人将她放下来。
她的声音被刻意压低,生怕惊扰到已经熟睡的其他人。
低低柔柔的,恰似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子,不轻不重地挠在沈砚坻的心尖上,痒痒的。
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那双望向他的双眸,此刻也似受惊的小鹿,湿漉漉的,长长的眼睫如蝴蝶的翅膀般微微颤动。
沈砚坻望着怀中的杭景枝,呼吸微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