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踏破水泊晨雾,刘备一行人风尘仆仆返回梁山。
甫一上山,他便立刻传令,召集所有在山的头领齐聚议事。
命令传下,不过半个时辰,整个聚义厅已是人头攒动。
刘备端坐首位,目光扫过下方,左右两排交椅,竟密密匝匝坐了三十余位头领!
只见左边以林冲,鲁智深为首,徐宁,杨志,史进,晁盖,阮氏三雄等猛将依次排开,个个虎背熊腰,眼含精光。
右边则以朱武,公孙胜为核心,杜迁,宋万等元老及新归附的武松,焦挺,项充,李衮等分列两旁,端的是一派兴旺气象!
新上山的安道全被安排坐在客位,他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放眼望去满堂豪杰,人人气宇轩昂,或雄壮,或精悍,或儒雅,或威猛,竟无一人是庸碌之辈。
初见时心中那点忐忑,在这满堂英豪散发出的气势前,竟不知不觉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暗自咋舌:“这梁山泊,当真成了气候!龙盘虎踞,莫过于此!”
待人员到齐,刘备先是郑重将安道全引荐给众家兄弟,言明其身份及遭遇,众头领纷纷抱拳见礼,态度热情而敬重。
安道全连忙起身还礼,心中暖流涌动。
随后,刘备神色一正,将许贯忠所谋的经略登州大计,向众人和盘托出。
话音刚落,水军头领席位上,阮小七第一个跳了起来,兴奋得抓耳挠腮。
“哥哥!此事合该俺水军出力!在这水泊里操练许久,弟兄们早就憋坏了,正该去那海里闯荡一番,舒展舒展筋骨!”
他身旁的阮小二,阮小五虽未如小七那般雀跃,但微微前倾的身体,已将那份跃跃欲试表露无遗。
军师朱武轻摇羽扇,含笑接口:“七哥莫急。此番行动,首要在于开辟新路,输送精锐。依我之见,正可由阮氏三位兄弟率领水军精锐,伪装成寻常商船,沿河北上,悄无声息潜入渤海。可避开沿途所有关隘巡检,于登州外海择一僻静港湾,作为我军集结中转之根基。”
“朱军师此法甚善。”
副军师公孙胜拂尘一摆,补充道:“然济州至登州,陆路相隔数州,为策万全,当遣一路人马由陆路潜入策应。人员需化整为零,扮作商贩,流民,江湖艺人,探亲队伍,分批分时段出发,约定暗号,于登州境内秘密汇合。”
这时,曾游历各方的杨林抱拳出声:“哥哥!军师!小弟与登州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叔侄素有交情。那登云山山势险要,恰可作为我等现成的前沿寨栅!”
他话音刚落,林冲沉稳开口:“青州马军亦可调动策应。只是前往登州,需途经潍莱二州。据我所知,此两州兵马配置,潍州约有禁军两千,莱州一千五百,多以步卒为主,骑兵不多,且无调动枢密院文书,轻易不会越境。”
徐宁也会意,立刻点出关键:“林教头所言不差。此外,登州本地禁军指挥中,设有水军指挥使一员,辖有战船若干。另有厢军水军亦归其节制。我军若要从海上立足,须得小心应对此地官军水师,不可小觑其水上战力!”
朝廷厢军布防数十年难有大变,有林冲徐宁这两位曾在东京禁军中担任教头的行家在,天下禁军的大致分布可谓了然于胸。
朱贵嘿嘿一笑,自信道:“两位教头放心!各地禁军皆有严格防区,等闲不得擅离。他们那点家底,交给俺们探查便是!我等只是借路过境,不主动招惹,他们多半也懒得理会,自有办法周旋。”
朱武见众人献策已毕,羽扇轻合,微笑颔首:“如此,水陆并进,明暗相辅,策应周全!有劳各位兄弟!”
他随即转向刘备,目光灼灼:“哥哥,方略已备。却不知哥哥此番打算大举进军,雷霆一击?还是细水长流,暗中经营?”
刘备看着麾下众兄弟群策群力,思虑周全,心中豪气顿生:“诸君可知,此番东行,非为争城夺池之显功。实乃于这东海之滨,为我梁山另立一处根基!切记,但凡与官府撞见,且暂避锋芒,不可逞一时血气之勇。”
朱武心领神会:“既如此,无需攻城拔寨,调派两千水步军精兵,足矣!此乃我山寨头一次长途远征,跨越州府,还需遣几员沉稳大将统领,方可保万无一失!”
“军师说的是!小弟愿往!”
“哥哥,洒家也去!”
“这等大事,岂能少了我?”
此言一出,聚义厅内顿时如同炸开了锅,请战之声此起彼伏。
马军序列里,林冲杨志徐宁几乎同时起身,步军那边,史进晁盖刘唐更是兴致勃勃。
吕方郭盛欲请缨,却被鲁智深哈哈大笑着按住:“你们两个小郎,急个甚!听哥哥安排!”
新上山的项充李衮也是跃跃欲试,武松更是当仁不让,抱拳洪声道:“哥哥!武松上山以来寸功未立,虽蒙兄长与诸位兄弟不弃,但武松岂是甘于混吃度日之人?此番登州之行,武松请为前部!”
倒是曹正陈达杨春等副头领还算沉得住气,未曾跟着起哄,否则这聚义厅怕是要上演全武行争抢名额了。
相比之下,杜迁宋万等元老则呵呵一笑,稳坐如山,他们深知山寨运转,后勤与守家同样重要。
刘备笑着起身,只是抬手虚按,闹哄哄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众家兄弟踊跃争先,我心甚慰!”
刘备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沉稳有力:“然此行贵精不贵多。便由林教头,鲁提辖,并武松兄弟,随我一同前往登州。徐教师杨制使,负责遴选马军精锐,随时听调。阮氏三位兄弟,点齐水军船只人手。杨林朱贵兄弟,负责前哨探路与情报联络。杜迁兄弟,山寨粮草辎重,交由你统筹准备!”
他语气一转,带着嘱托,环视留守众人:“守护梁山根本,责任同样重大!朱武公孙胜两位军师,我等出征后,山寨防务,日常调度,便拜托二位与诸位兄弟了!”
“谨遵哥哥将令!”
众人见刘备已有决断,再无异议,齐声应诺,声震屋瓦。
随即,各位头领便各司其职,迅速行动起来,效率之高,纪律之严明,令人叹为观止。
安道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感慨万千,激荡不已。
他行医半生,见过官场倾轧,见过江湖纷争,却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争是为公义而争,让是为大局而让,人人奋勇却又令行禁止,万众一心!
安道全受到这股氛围感染,都忍不住开始思忖,自己这一身医术,该如何为梁山贡献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