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流光划破罗浮的暗沉天幕。
方源的身影裹挟着困在结界中的镜流。
稳稳落在方舟号的甲板上。
这艘曾属于他千年前的星舰。
如今早已被他用蛊虫改造得面目全非。
甚至可以说，这是一艘低配版的仙蛊屋。
方源抬手撤去镜流周身的结界。
却在她脚下布下一道淡黑色的困蛊。
“别白费力气。”
他语气平淡，目光却落在镜流肩头那只始终停留的粉色爱情蛊上：
“这蛊虫能锁住你的命途，却伤不了你。”
镜流踉跄着站稳。
荧光顺着她的指尖流转。
蛊虫轻轻颤动，似在回应她的不安。
她抬眼看向方源，声音带着未散的寒意：
“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方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走向舱内的主座。
他坐下时，周身的黑气与舱内的蛊阵相互呼应，泛起阵阵微光。
“你该好奇的不是我想做什么。”
他指尖轻点扶手。
一道淡蓝色的光幕突然展开，上面罗列着数一种蛊虫的虚影。
正是爱情蛊。
“而是这爱情蛊，我目前还拿不走，这也是你活下去的价值。”
光幕上的虚影缓缓转动，最终停留在爱情蛊的图案上。
方源的眼神沉了沉：
“我试过三种方法。”
“强行剥离会触发蛊虫明显不可能。”
“用分魂寄生会被它的情力反噬。”
“甚至用柳贯一的血牵引，也只让它多亮了半分。”
他顿了顿，看向镜流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柳贯一是我的分身，他对你的真心是真，可这蛊认的，却只有你。”
镜流的心猛地一紧。
她想起柳贯一生前的种种。
那些细心的关心，危急时刻挡在她身前的身影。
还有最后为了护她而哀求的模样。
原来那些真心，竟都源于方源埋下的分魂。
可这爱情蛊，却偏偏只认了她这个“外人”。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没再说话。
方源见状，也不再纠结爱情蛊的归属。
他神识一动：
“灵溪，帮我购买六转剑道，魂道蛊虫，按我前几世的来买。”
“好，方源，帮你放到仙窍里了。”
灵溪的声音依旧平静，当看向镜流时，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方源感受了一下仙窍里的蛊虫，满意一笑。
虽然他现在拥有七转修为，但仙元石却没有多少。
大部分仙元石，蛊虫都在千年前毁掉了。
就连他之前的仙蛊，都是从柳贯一仙窍里拿出来的。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镜流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我暂时不会动你，也不会动你的爱情蛊。”
“但你最好记住，这蛊的价值，决定了你活着的意义。”
镜流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能暂时忍耐，等待时机。
方源不再理会她，而是起身走向舱内的蛊阵。
蛊阵：看不见，摸得着。
中央摆放着一个由魂纹打造的石台。
石台旁放着一具巨大的白色棺材。
正是罗刹的棺材，里面装着星神残骸。
方源并不打算将这些残骸换为仙元石，虽然这样能令他直接暴富。
但那毕竟也是星神的躯体。
就算化为道痕，也能至少令他增加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奴道道痕。
这节躯体，是他留着一备不时之需所用。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他日后失败的一个原因。
石台上悬浮着一只灰色的蛊虫。
正是之前用来拘住幻胧灵魂的拘魂蛊。
此刻，幻胧的灵魂被拘魂蛊缠绕着。
依旧保持着空洞的模样，悬浮在石台上方。
方源走到石台前，推动仙元，把手按在幻胧灵魂上。
仙道杀招：搜魂。
紧接着，幻胧的灵魂开始剧烈颤抖。
一道道碎片化的记忆画面。
如同潮水般从她的灵魂中涌出，浮现在方源脑海里。
方源脑海里的画面快速切换。
有毁灭军团在各个星球上掠夺资源的场景。
有幻胧与其他毁灭令使议事的画面。
还有她奉命前往罗浮，毁灭罗浮的画面。
方源的眼神越来越亮。
试图从中找到关于虚无之海的线索。
他曾在第三世接触过虚无之海的力量。
那是一种能吞噬一切攻击、甚至扭曲空间的力量。
若是能将其与仙蛊结合。
炼制出杀招“虚无护身印”。
便能在面对任何攻击时都立于不败之地。
如今重生，他目前最大的目标之一。
便是重新找到虚无之海，完成这一杀招的炼制。
别看他刚复活时在罗浮多么风光。
那是因为景元虽然是令使，但他确实最弱的那一批。
幻胧也仅仅只是一道分身，若她本体来的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七转的他，也就最多和被星神撇视过的飞霄打一打。
要是面对“黄泉”，“华”，“焚风”，“赞达尔”这种顶尖令使。
方源注定是要被压着打的，或者直接被秒杀。
所以虚无之海对他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至少到时候真被追杀，也能有时间跑路。
“快了……”
方源喃喃自语。脑海里的画面突然切换。
出现了一片漆黑的海域。
海面上拍着大浪。
切勿小瞧这大浪。
心智不坚定者，被拍到一下，哪怕被占到一滴。
脑海里都会浮现出：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要不化为虚无吧。
这种想法，随后，被虚无之海吞噬 。
那里没有光影，只有无尽的黑暗在缓缓流动。
仿佛能吞噬一切视线。
正是虚无之海！
方源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他看着画面中虚无之海的位置。
正准备记下坐标，画面却突然开始扭曲。
原本清晰的海域渐渐变得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眼的红光。
紧接着，一道威严却冰冷的声音。
仿佛从无尽的虚空传来，直接响彻在密室中：
“凡人……你不该看的。”
这声音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比方源突破七转巅峰时的气息还要恐怖。
方源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猛地收回蛊虫。
试图稳住拘魂蛊，可石台上方的幻胧灵魂。
却在这道声音响起的瞬间，开始快速消散！
“不好！”
方源低喝一声。
抬手想要抓住幻胧的灵魂，却只抓到一点点灵魂。
拘魂蛊遭受到毁灭星神的威压。
翅膀迅速变得干瘪，最终落在石台上，化作一捧飞灰。
但好在，方源保住了幻胧的一点灵魂。
密室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方源站在石台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毁灭……竟然会亲自出手。”
他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幻胧的灵魂中的记忆被毁灭星神动了手脚。
一旦有人试图窥探，星神便会直接出手。
销毁神魂，断绝线索。
而从刚才画面消失前的最后一幕来看。
虚无之海的坐标，已经被毁灭军团标记。
也就是说，虚无之海或许早已落入毁灭之手！
“可恶！”
方源一拳砸在石台上，石台瞬间布满裂纹。
他千算万算，却没料到毁灭星神会如此警惕，甚至亲自出手干预。
没有了虚无之海的力量，“虚无护身印”便成了空谈。
而失去这一杀招。
他想要对抗其他仙舟和其他势力，都会难上数倍。
但方源转念一想：
星神出手，偏偏在他看虚无之海记忆时出手。
也有可能是他们并没拿到虚无之海，或许在未来。
虚无之海，对方源的帮助很大，毁灭提前阻断，不是没有可能 。
看来得去一趟毁灭了。
方源心中所想。
就在这时。
蛊阵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
镜流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方源。
她刚才在舱内，也隐约感受到了那道来自毁灭星神的威压。
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却能猜到方源的计划大概率受挫。
方源回头看向镜流，眼中的一丝恼怒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冽的平静。
“你能走进来，也是柳贯一告诉你这里有一座密室吧？”
方源一语就道出了，镜流之道的缘由。
就算连“华”，那种顶尖令使都不一定能发现。
更别提，只是凡人的镜流，能知道这里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镜流点点头，走到石台前，目光落在那片裂纹上：
“我只感受到了那道威压，还有你的……愤怒。”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方源：
“是关于虚无之海的事？”
方源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没想到镜流竟能猜到虚无之海。
看来柳贯一告诉她的事儿还不少。
“你知道虚无之海？”
“贯一之前告诉我的，有一阵子，他突然想寻找这一条海。”
“你…想对星神出手？”
方源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密室门口。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镜流，语气带着一丝冷意：
“不管是为了什么，毁灭星神既然敢出手阻拦，就该想到后果。”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虚无之海在他手里又如何？”
“他们还未必能掌握虚无之海呢。”
说完，他不再停留，径直走出了蛊阵。
甲板上的风带着罗浮的寒意，吹在他的玄黑长袍上。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星空，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即使虚无之海落入毁灭星神之手。
他的永生之路，也绝不会就此停滞。
而蛊阵中，镜流看着方源离去的背影。
指尖的爱情蛊再次轻轻颤动。
她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她与方源，还有这只九转爱情蛊。
都将被卷入这场风暴的中心，无法脱身。
但她必须跟着方源，毕竟柳贯一是他的分身。
他说不定能帮他复活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