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在荒芜星球的地表卷起一道道黄龙，方源的身影在乱石堆中稳步前行。
距离击杀甲胄狼已过去一个月，这一个月里。
他彻底摸清了周边百里的环境，靠着前两世积累的经验。
不仅避开了鼬、蜥等丰饶产物的袭击，还找到了灵溪标记外的一处隐蔽水源。
那是一个被岩石环抱的小水潭，水质清澈，比岩石缝隙里的露水更易获取。
此刻，他正坐在水潭边，用粗糙的石块打磨着一根坚硬的植物枝干，准备将其制成一根趁手的长矛。
枝干表皮布满尖刺，被他用石块一点点磨平，露出内里深褐色的木质，纹理紧密，异常坚固。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在水潭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方源的动作有条不紊，每一次打磨都精准落在枝干的薄弱处。
“灵溪。”
打磨的动作突然停下，方源抬头看向空中淡蓝色的光纹，语气平静无波：
“第一世存放在系统空间的上亿颗仙元石，还在吗？”
仙元石，可以在灵溪那买蛊，材料，转化为仙元。
当年他炼制虚假永生蛊时，搜集了全宇宙的星核换成仙元石，总量高达上亿颗。
在开启第一次转身前，将其存入了系统空间。
第二世成为存在星神后，他无需依赖仙元石便能调动力量，便将其暂且遗忘，直到如今失去所有力量。
才重新想起这笔“储备”。
若仙元石还在，待他开窍炼蛊时，便能省去搜集材料的时间，更快炼制出恢复力量的蛊虫。
空中的光纹顿了顿，灵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方源，你忘了？第三次转身的代价之一，便是清空系统空间内所有非绑定物品，仙元石……已经不在了。”
方源打磨枝干的手没有停，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他抬眸看向灵溪的光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哦？第三次转身的代价？”
他将打磨好的长矛放在一旁，指尖轻轻敲击着身边的岩石。
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心上：
“灵溪，你跟随我两世，该知道我的性子。”
“第一世转身，系统空间内的仙元石并未消失，只因那时我剥离的是凡人身份，未触及系统核心。”
“第二世成为星神，系统与我的意识核心绑定，空间内的物品更是与我的存在印记相连。”
说到这里，他微微前倾身体，眼神锐利如刀，直逼灵溪的光纹：
“第三次转身，我献祭的是70%的存在星神感悟。”
“剥离的是与这个世界的羁绊和星神权能，从未涉及系统空间的绑定物品。”
“你说仙元石因转身消失，未免太过牵强。”
“更何况，70%的存在星神感悟，足以撬动半个存在命途。”
“其价值远超那上亿颗仙元石，若真要以此为代价，也轮不到区区仙元石消失。”
千年的阅人经验，早已让方源练就了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
灵溪跟随他两世，虽一直以“辅助系统”自居。
在涉及他核心利益的事情上，总会试图用“规则”“代价”等说辞掩盖些什么。
方才灵溪回答时的迟疑，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仙元石还在，只是对方不想让他现在拿到。
光纹剧烈闪烁了几下，灵溪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慌乱，不复往日的平静：
“啊，行了行了，是骗你的！仙元石还在系统空间里，没丢！”
她像是被戳穿谎言的孩童，语气急促地补充道：
“但你现在用不了！”
“就算你开窍恢复了对力量的感知，也调动不了系统空间里的仙元石。”
“必须等你重新成为六转蛊仙，才能解锁空间权限，取出仙元石。”
“六转蛊仙？”
方源眉头微挑，手指停止敲击岩石。他对炼蛊之术的等级划分记忆犹新：
一转，二转，三转，四转，五转为凡人。
六转，七转，八转为蛊仙。
方能真正掌控蛊虫
九转为尊，脱离凡俗桎梏。
第一世时，他因为资质太差，他花了多年时间才修炼到六转。
成为能在宇宙中横着走的强者，若想重新达到这一境界。
以他如今的凡人之躯，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
“没错，这是系统的底层规则，我也没办法更改。”
灵溪的声音恢复了些许镇定，却依旧带着一丝心虚：
“你现在连开窍都没完成，连最基础的蛊虫都用不了。”
“就算给你仙元石，也只能当普通石头用，还不如先放在空间里存着。”
方源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靠在岩石上，目光投向远方被风沙笼罩的地平线。
阳光渐渐西斜，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荒芜的地表上显得格外孤寂。
他清楚灵溪的话并非全是谎言。
以他现在的状态，就算拿到仙元石，也确实无法将其转化为仙元石。
但“六转蛊仙”这个条件，无疑给了他了一个难题。
“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
方源缓缓开口，眼睛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有不甘，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起的斗志。
他从来不是会被困难吓退的人，当年为了炼制永生蛊，能屠杀全宇宙生灵。
为了摆脱共生枷锁，能毅然开启风险百倍的第三次转身。
如今不过是重新修炼到六转蛊仙，又算得了什么？
他站起身，拿起身边打磨好的长矛，在手中轻轻挥动了几下。
长矛的重量刚刚好，顶端被磨得尖锐，足以刺穿普通孽物的甲壳。
“也好，就当是重新走一遍蛊师之路。”
方源的语气带着一丝释然，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从一转开始，一步步来，总有一天能达到六转，取出属于我的东西。”
灵溪的光纹稳定下来，声音带着几分试探：
“那你……不生气了？”
“生气？”方源嗤笑一声，眼神冷冽，“我古月方源的东西，谁也抢不走，早一天晚一天拿到，没什么区别。倒是你，下次想骗我，最好编个像样点的理由。”
说完，他不再理会空中的光纹，提着长矛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乱石堆。
那里是鼬的栖息地，他打算趁着天色未黑，猎杀几只鼬。
用它们的皮毛制作一件抵御风沙的披风，用它们的精血炼制一些简单的疗伤药膏。
虽然现在无法炼制真正的蛊虫，但用丰饶产物体的丰饶命途在混合草药制作药膏。
是第二世时他在战争中学会的生存技巧，足以应对他如今可能遇到的伤势。
灵溪的光纹默默跟在他身后，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方源虽然没有明说，但心里必然已经记下了这件事。
日后若有机会，定会想办法提前解锁系统空间的权限。
但她也别无选择。
系统空间内不仅有仙元石，还有方源第一世收集的大量炼蛊典籍和禁忌蛊虫。
那些东西的力量太过霸道，若让现在的方源拿到。
很可能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甚至再次触发宇宙规则的反噬。
方源的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踩在坚实的地面上。
他穿梭在乱石堆中，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朵仔细听着风吹过岩石的声响，试图从杂乱的声音中分辨出风鼬的动静。
鼬体型小巧，速度极快，擅长在乱石中穿梭，不易被发现，但它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害怕强光。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天收集的、能反射阳光的晶体矿石，握在手中，慢慢朝着乱石堆深处走去。
阳光透过晶体，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束，在乱石间晃动。
很快，几声尖锐的嘶鸣从乱石堆里传来，几只体型如猫。
浑身覆盖着灰色短毛的风鼬窜了出来，眼神凶狠地盯着方源，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方源没有慌乱，而是将晶体矿石举到面前，调整角度，让折射的光束直接射向鼬的眼睛。
鼬瞬间发出痛苦的嘶鸣，纷纷用爪子捂住眼睛，动作变得迟钝起来。
这正是方源想要的效果，他握紧长矛，朝着其中一只风鼬猛地刺去，长矛精准地刺穿了它的身体。
其他风鼬见状，四散逃窜，却被方源提前布置在乱石堆周围的藤蔓陷阱困住。
他没有赶尽杀绝，只留下三只伤势较轻的鼬，其余的全部击杀，然后熟练地处理起风鼬的尸体。
剥皮、取血、挖内脏，动作流畅，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做过千百遍一般。
夜幕渐渐降临，风沙也小了许多。
方源提着处理好的鼬尸体，回到了之前的岩洞。
他生起一堆火，火焰在岩洞里跳动，驱散了夜晚的寒冷。
他将风鼬的皮毛放在火边烘烤，又将风鼬的精血与白天采摘的草药混合，放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研磨。
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眼神专注而平静。
研磨草药的动作缓慢而有力，每一次按压都恰到好处，将草药的汁液与精血充分融合。
灵溪的光纹悬浮在他身边，默默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灵溪，帮我标记一下这颗星球上可能存在的丰饶造物的栖息地。”
方源突然开口，手上的动作没有：
“既然要从头修炼，就不能浪费时间。”
“每天猎杀妖兽，收集材料，既能增强体质，也能为日后炼蛊积累资源。”
“好，我会尽快整理出详细的地图。”
灵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方源点了点头，继续研磨草药。
火焰噼啪作响，将草药与精血混合的气味弥漫在岩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腥气，却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这是他熟悉的味道，是他每次在绝境中挣扎求生时，最常闻到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草药与精血终于混合成了暗红色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方源将药膏涂抹在白天猎杀鼬时被抓伤的手臂上，一阵清凉的感觉传来，伤口的疼痛瞬间减轻了不少。
他满意地收起剩下的药膏，又将烤好的风鼬皮毛取下来，用藤蔓简单缝制了一下，做成了一件简陋的披风。
披上披风，方源靠在岩洞壁上，闭上了眼睛。
虽然身体疲惫，但他的大脑却异常清醒。
重新修炼到九转蛊尊的道路漫长而艰难。
还要在这颗荒芜的星球上熬够九个月，等待仙舟舰队的到来。
但他并不畏惧，反而觉得这种“从零开始”的感觉，让他重新找回了这两世那种为了目标不顾一切的狠劲。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打破所有枷锁，成为真正的永恒。”
方源在心里默默说道，眼底闪过一丝偏执的光芒。
岩洞里的火焰渐渐变小，只剩下一堆微弱的火星。
风沙在洞外呼啸，像是在为他的誓言伴奏。
方源的呼吸渐渐平稳，陷入了沉睡，脸上却带着坚定。
他知道，明天等待他的，依旧是风沙、危险和未知。
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用千年的战斗经验和不屈的意志。
在这片荒芜的星球上，为自己铺就一条通往永生的道路。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方源便已经起身。
他收起火堆的残骸，戴上用风鼬皮毛制成的披风，提着长矛走出岩洞。
灵溪的光纹早已在空中等候，面前展开了一张全新的虚拟地图。
上面密密麻麻地标记着各种丰饶造物的栖息地和可能存在的炼蛊材料。
“方源，这是我整理的地图，按照危险等级从低到高标记好了。”
“你可以先从东边的‘枯木林’开始，那里只有一些不入流的丰饶造物，相对安全。”
灵溪的声音带着关切。
方源看了一眼地图，点了点头：
“好，就去枯木林。”
他没有丝毫犹豫，朝着东边的方向走去。
风沙依旧很大，却挡不住他前进的脚步。
枯木林距离岩洞有五十公里，需要穿过一片布满尖石的峡谷，途中可能会遇到岩蜥等中等危险的妖兽，但他并不在意。
对他而言，每一次遭遇危险，都是一次提升自己的机会，都是朝着“永生”目标迈进的一步。
阳光渐渐升起，驱散了清晨的薄雾，将荒芜的星球照亮。
方源的身影在乱石与风沙中渐行渐远，却始终坚定而执着。
他知道，这条重新修炼的道路注定充满荆棘，但他古月方源，从来就不是会向命运低头的人。
只要能得到永生，就算付出再多的努力痛苦，他也心甘情愿。
而在他身后，灵溪的光纹默默跟随，看着他坚定的背影，光纹闪烁了几下，像是在做着某种决定。
或许，她之前对“六转蛊仙”的要求，并非全是系统规则。
而是想让方源在重新修炼的过程中，学会沉稳与克制，避免重蹈第一世滥杀无辜的覆辙。
但这一切，她并没有告诉方源，只是选择用这种方式，默默引导着他。
风沙依旧在刮，方源的身影消失在乱石堆的尽头，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在荒芜的地表上，诉说着一个关于执着与重生的故事。
距离仙舟舰队到来还有五个月，距离他重新成为六转蛊仙。
还有更长的时间，但他已经踏上了征程，一步一个脚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从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