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带的星尘如碎玉般漂浮,方源提着无尘剑落在星骸上时,指尖还残留着虚无之力的冷意。
方才与丰饶孽物的缠斗耗去了他些许能量,可面具下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
对他而言,斩杀孽物不过是积累实力的过程,每多消灭一只,便离永生更近一步。
“师父?”
方源环顾四周,却没看到镜流的身影。
方才混战中,两人被孽物冲散,本以为她会在附近收拢云骑军,此刻却连半点气息波动都感知不到。
他微微皱眉,指尖凝聚起一丝虚无之力,试图捕捉镜流的气息。
可碎星带中弥漫的丰饶瘴气干扰了感知,只传来一片混乱的能量杂波。
他并不知道,此刻的镜流正被困在三里外的星骸洞穴中。
丰饶令使拄着骨杖站在洞穴外,看着藤蔓紧紧缠绕的镜流,嘴角勾起残忍的笑:
“罗浮剑首,倒有几分硬气。可惜,你那徒弟,怕是还不知道你落了网。”
镜流挣扎着想要挣脱藤蔓,命途却被丰饶之力压制,连指尖都难以动弹。
她看着洞穴外的瘴气,心中掠过一丝担忧。
丰饶令使刻意将她与方源分开,显然是早有预谋,若方源贸然寻找,恐怕也会落入陷阱。
可她更清楚方源的性子,他向来以任务为先,即便知道自己被困,也未必会不顾一切前来营救。
与此同时,方源已在碎星带中搜寻了近一个时辰。
他落在一块巨大的星骸上,抬手抹去甲胄上的瘴气,眼中没有半分焦急,只有冷静的分析。
镜流剑术高超,即便遭遇危险,也能支撑一时。
而丰饶孽物突然改变战术,将两人分开,大概率是想逐个击破。
与其浪费时间寻找镜流,不如先摧毁孽物的巢穴,断了他们的后援。
这个念头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虚数波动。
方源眼神一凛,提着剑循迹而去,却在星骸转角处看到了令人意外的场景。
十几只高阶丰饶孽物正围堵着几名云骑军。
而他们身后,竟是一处隐藏的孽物巢穴,无数墨绿色的卵囊在巢穴中蠕动,散发着刺鼻的腥气。
“看来,找到正主了。”
方源低语一声,周身瞬间涌动起灰黑色的虚无之力。
他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入孽物群中,无尘剑划出一道漆黑的弧线,黑日剑气如潮水般席卷而出。
孽物们发出凄厉的嘶吼,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瞬间被剑气吞噬,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解决完孽物,方源走到巢穴前,看着那些蠕动的卵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抬手凝聚起虚无之力,正要将巢穴彻底摧毁,脑海中却突然闪过镜流的身影。
她此刻是否还安全?丰饶令使是否还在暗中蛰伏?
可这丝念头只持续了一瞬,便被他压了下去。
对他而言,镜流只是完成“爱意链接”任务的关键,是他永生之路上的一枚棋子。
棋子虽重要,却不能影响全局。
只要能摧毁孽物巢穴,削弱丰饶势力,即便镜流暂时被困。
也能为罗浮争取更多时间,而他,也能借此机会积累更多功绩,巩固自己“黑日剑尊”的地位。
“等处理完这里,再去寻她不迟。”
方源收回目光,手中的虚无之力骤然爆发,将整个孽物巢穴彻底吞噬。
星骸剧烈震动,巢穴所在的位置塌陷出一个巨大的黑洞,连周围的瘴气都被一同吸了进去。
而洞穴中的镜流,似乎感知到了远处的能量波动。
她抬起头,看着洞穴顶端的缝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知道,那是方源的虚无之力,他果然选择了先处理孽物,而非寻找自己。
这份冷静,既在她的预料之中,又让她心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丰饶令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嗤笑一声:
“看来,你的徒弟也没那么在意你。”
“不过也好,等我解决了你,再去会会那位‘黑日剑尊’,让他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镜流没有理会丰饶令使的嘲讽,只是缓缓闭上眼睛,开始运转体内仅存的命途。
她知道,自己不能指望方源前来营救,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而方源,此刻正站在星骸顶端,看着远处消散的瘴气,心中只有对局势的算计,没有半分对镜流安危的担忧。
对他而言,永生之路本就布满荆棘,任何情感都是累赘。
镜流的安危,若能与他的目标契合,他或许会出手。
可若只是单纯的“救人”,便不值得他冒险。
他要做的,是操控棋局的棋手,而非为棋子担忧的局中人。
方源转身,朝着罗浮的方向走去。
碎星带的风卷起他的衣摆,却吹不散他周身的冷意。
他不知道镜流此刻正面临怎样的危险,也不在乎。
他只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精准无误,才能离永生的目标更近一步。
而那些阻碍他的人或事,无论是丰饶令使,还是暂时被困的镜流,都终将成为他棋局中的垫脚石。
碎星带的瘴气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搅动,丰饶令使提着被藤蔓捆缚的镜流,一步步走向方源。
他刻意放慢脚步,让藤蔓勒得更紧,看着镜流苍白的脸与紧绷的脊背,眼中满是戏谑。
他笃定,只要抓住“师徒情”这个软肋,就算是令丰饶孽物闻风丧胆的黑日剑尊,也会乖乖屈服。
“黑日剑尊,别来无恙。”
丰饶令使将镜流往身前一推,藤蔓瞬间缠上她的脖颈,勒出一道红痕。
“你的好师父在我手上,想让她活,就自行了断。”
“否则,我让她亲眼看着自己被丰饶之力啃噬殆尽。”
镜流的呼吸骤然急促,却依旧抬眸看向方源,眼神里没有哀求,只有一丝复杂的平静。
方源站在原地,寒铁面具下的目光落在镜流身上,没有半分波动。
他甚至没有看丰饶令使一眼,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落在无尘剑的剑柄上。
随着他的动作,周身的空气开始扭曲,灰黑色的虚无之力如潮水般涌出。
在他身后凝聚成一片暗沉的阴影,连周围的星尘都被这股力量牵引,缓缓向他靠拢。
“你没听懂我的话?”
丰饶令使脸色一沉,藤蔓再次收紧,镜流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再不动手,我现在就杀了她!”
方源的指尖终于握住剑柄,缓缓拔剑。
“铮”的一声剑鸣,在死寂的碎星带中格外刺耳。
就在剑刃出鞘的瞬间,他墨色的长发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如霜雪般垂落在肩。
寒铁面具的细缝后,一行猩红的血泪缓缓滑落,滴落在星骸上,瞬间被虚无之力吞噬。
“就让这一轮黑日,吞噬一切。”
低沉的声音没有半分情绪,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话音未落,方源手腕猛地一扬,无尘剑划出一道漆黑的弧线。
一道巨大的黑日剑气从剑身上爆发而出,如同一轮坠落的暗日。
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朝着丰饶令使席卷而去。
“你疯了!”
丰饶令使脸色骤变,眼中满是惊恐。
他没想到方源竟真的不在乎镜流的性命,更没想到他会动用如此恐怖的力量。
这道剑气的范围,足以将他与镜流一同吞噬!
“你难道不在乎你师父的命吗?”
丰饶令使嘶吼着,想要将镜流推到身前当挡箭牌。
“你这样的话,我和你师父都会死的!”
“我并不在乎。”
方源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半分波澜。
他甚至没有看镜流一眼,只是死死盯着丰饶令使,手中的剑再次挥出。
黑日剑气的范围又扩大了几分,将丰饶令使的所有退路彻底封死。
丰饶令使彻底慌了,他能感受到剑气中那股毁灭一切的力量,连他引以为傲的丰饶之力,在这股虚无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他想要挣脱,想要逃遁,可身体却被剑气的威压死死锁定,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不——!”
凄厉的惨叫在碎星带中响起,丰饶令使的身体被黑日剑气瞬间吞噬。
连带着他周身的藤蔓,都在瞬间化为灰黑色的雾气,融入剑气之中。
不过瞬息之间,曾经不可一世的丰饶令使,便彻底消失在虚无之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而在剑气席卷的最后一刻,方源的手腕微微一偏,一道微弱的虚无之力突然缠住镜流的身体,将她从剑气范围中轻轻推开。
镜流重重摔落在星骸上,看着眼前那轮吞噬一切的黑日,又看了看站在剑气中央、白发血泪的方源,眼中满是震惊与茫然。
黑日剑气渐渐消散,方源收剑入鞘。
他的白发依旧垂落,血泪却已停止流淌,只是寒铁面具下的眼神,依旧冰冷得没有半分温度。
碎星带的风卷起星尘,落在镜流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