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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风雨欲来
枯骨沼泽的经历，如同一块被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我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久久难以平息。并非因为那弥漫的毒瘴与潜伏的危机，而是林疯狂那堪称逆天的灵力续航能力所带来的震撼。
这种优势，在回到相对安全的区域后，愈发凸显出来。
其他修士完成任务后，往往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打坐恢复，或是嗑药如吃糖豆，才能弥补长途跋涉和战斗带来的灵力损耗。而我呢？只要还骑在林疯狂身上，哪怕保持着相当不慢的赶路速度，灵力的消耗也缓慢得令人发指。
往往一趟任务跑下来，别的修士累得像条死狗，我却还能保有大半灵力，精神抖擞地琢磨着是再接一单呢，还是去坊市逛逛淘点好东西。
这种“余力满满”的状态，让我执行任务的效率和胆气都提升了不少。一些别人觉得距离远、耗时长、性价比不高的委托，我看过之后，小手一挥：“接了！”
林疯狂自然是举四轮（或N肢）赞成：“没错！卷起来！卷死那帮御剑的、骑鹤的！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修仙界效率！闪电快递，使命必达！”
于是，我们“闪电黄”的名声，在小范围内以一种诡异的方式传播开来。人们先是惊奇于这亮黄色怪异坐骑的造型，继而震惊于它那完全不合常理的速度与持久力。当然，伴随而来的，也少不了诸如“旁门左道”、“奇技淫巧”之类的非议。
尤其是那个骑仙鹤的白衣少年，好几次在坊市外围与我们擦身而过，那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凝成实质，哼声能扬到天上去。林疯狂每次都想用他那破锣嗓子模拟的喇叭回敬一下，都被我强行按捺住了——没必要节外生枝。
我们的主要业务范围，依旧围绕着那位炼丹老头展开。他的“加急订单”越来越频繁，要求也越来越奇葩。
有时是深更半夜急需一份“月华露”调和丹液，害得我们不得不顶着凛冽的夜风冲去采集；有时是某种药材必须在一炷香内从城东送到城西他的丹房，以免药性流失；最离谱的一次，是他炼丹时控火失误，丹炉盖子被冲飞了不知去向，急吼吼地让我们去帮他找一个“玄铁打造，巴掌大小，刻着云纹，还有点烫手”的炉盖……
“这老头事儿真多！”林疯狂一边在荒山野岭里用机械虫形态的节肢翻找草丛，一边抱怨，“下次得给他加收‘精神损失费’和‘高空作业险’！”
话虽这么说，但老头给灵石实在大方，而且从不拖欠，是我们最稳定也最优质的客源。靠着这些收益，我不仅购置了几样实用的低阶法器，还换了一套更好的修炼功法，修为稳步向着练气后期迈进。
日子仿佛就在这送送快递、修修炼、偶尔被炼丹老头折腾一下的节奏中平稳度过。但我心底那根名为仇恨的弦，从未真正放松过。
我利用送件之便，开始有意识地搜集信息，尤其是关于黑煞门的。
起初，只是些零碎的传闻。有人说黑煞门最近扩张很快，吞并了几个小门派；有人说他们在高价收购某些特殊的炼器材料，用途不明；还有人说看到他们的弟子频繁出现在西北方向的“流云坊市”附近，行色匆匆。
流云坊市…我知道那个地方。那是附近数一数二的大型修士聚集地，鱼龙混杂，消息灵通，但也距离黑煞门的一处重要据点很近。
一开始，这些消息并未引起我太多警惕。一个大宗门有些动作，再正常不过。
然而，渐渐地，风向有些变了。
先是炼丹老头在一次交付药材时，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嘴：“小丫头，最近外面不太平，听说黑煞门的人跟疯狗似的，到处在找什么东西，你们送件的时候尽量绕开西北边那片老林子，省得麻烦。”
没过两天，我在一个小镇的酒肆外等候取件时，听到里面几个散修醉醺醺地议论。
“听说了吗？黑煞门前几天跟青木宗的人干起来了！” “为啥？青木宗那种二流宗门也敢惹黑煞门？” “好像是为了争一处古修士洞府的归属权，就在流云坊市那边。黑煞门下手贼狠，青木宗死了好几个好手，愣是没抢过。” “啧…这帮煞星，越来越嚣张了。”
又过了几日，我甚至亲眼看到了黑煞门的人。
那是在一次送件回程的路上，林疯狂正以电动车形态载着我奔驰在官道上。突然，他低声道：“妹子，前面路边，有情况。”
我立刻收敛气息，凝神望去。只见前方百米外的岔路口，三名身着黑煞门服饰的弟子，正在盘查几个过路的散修。态度极其蛮横，几乎是在搜身抢夺。一个散修似乎争辩了几句，立刻被为首那名黑煞门弟子一脚踹翻在地，痛苦地蜷缩着。
我心中一紧，仇恨的火苗瞬间窜起，握着车把的手猛地攥紧。
“冷静点，妹子！”林疯狂立刻感应到我的情绪波动，“三个练气中期，一个后期，硬刚我们占不到便宜，还会暴露！”
我知道他说得对。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低声道：“绕开他们。”
“得令！”林疯狂车头一拐，悄无声息地滑下官道，钻进旁边的密林，从另一个方向远远绕开了那个路口。
直到再也感觉不到那些人的气息，我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竟惊出了一层细汗。不是害怕，而是那种仇人近在眼前却无法动手的憋屈与愤怒。
“妈的，这群王八蛋！”林疯狂骂骂咧咧，“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还有没有王法了！”
“实力就是王法。”我冷冷道，心中那股不安却越来越重。黑煞门弟子如此公然地在主要干道上肆意妄为，要么是得到了什么授意，要么就是…他们有恃无恐，根本不怕惹出什么事端。
他们的活动范围，似乎正在以流云坊市为中心，向外辐射，变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张扬。
这种感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他们到底在找什么？那个古修士洞府？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就在这种莫名的紧张氛围中，一份极其特殊的委托，悄然送到了我们面前。
那是一个傍晚，我们刚完成一单送货任务，正在常去的一家茶摊歇脚，顺便给林疯狂“充能”——其实就是我坐着喝灵茶，他保持待机状态吸收我自然散逸的灵力。
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桌旁，将一枚触手冰凉、用特殊禁制密封的黑色玉简，放在了桌上。
“闪电快递？”那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刻意改变过。
我一怔，下意识地点头：“是。”
“将此物，送至流云坊市，‘百晓阁’掌柜手中。”那人言简意赅，“五日之内，必须送达。报酬，一千下品灵石。”
一千下品灵石！
这个数字让我心跳都漏了一拍。这几乎相当于我们辛苦奔波大半个月的收入！护送炼丹老头那些加急单子，一次也不过几十到一百灵石顶天了。
但…流云坊市？五日？还要穿过黑煞门活动频繁的区域？
巨大的诱惑背后，是显而易见的高风险和不寻常。
“阁下为何找我们？”我没有立刻去接那玉简，谨慎地问道。
“速度快，够隐蔽，近期口碑尚可。”斗篷人回答得滴水不漏，“接，还是不接？”
我沉默着，目光落在那枚黑色的玉简上。玉简本身似乎没什么特别，但上面那层禁制却给我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仿佛一旦强行破开，就会引发极其可怕的后果。送这种东西去黑煞门势力范围内的流云坊市…
“流云坊市现在可不太平。”我试探着说。
斗篷人似乎轻笑了一下，声音干涩难听：“富贵险中求。若怕，便罢了。”说着，作势要收回玉简。
“等等！”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斗篷人的动作停住。
我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报酬实在太诱人了，有了这笔灵石，我或许能买到关于黑煞门更核心的情报，或者换取一颗助力突破的珍贵丹药。而且，流云坊市人多眼杂，或许正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妹子，这单子感觉有点邪门啊。”林疯狂的声音在我脑海响起，“这玉简跟个定时炸弹似的…而且这人藏头露尾的…”
我知道他的顾虑。但…风险往往伴随着机遇。
“我接。”我最终下定了决心，伸手拿过了那枚冰冷的玉简，“五日之内，流云坊市百晓阁。”
“很好。”斗篷人似乎点了点头，将一个小布袋放在桌上，“这是五百灵石定金。送达后，凭百晓阁的回执，可来此处领取剩余一半。记住，五日，只能早，不能晚。否则…”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身形向后一退，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不见。
我拿起布袋，神识一扫，里面果然是整整五百枚下品灵石，灵气盎然。
但我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反而沉甸甸的。手指摩挲着那枚冰冷的黑色玉简，禁制的纹路硌着指腹，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
“妈的，跑腿送炸弹，这业务范围拓展得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林疯狂嘀咕着，“而且总感觉那家伙没安好心。”
我将玉简小心地收好，用九节鞭里三层外三层地固定在林疯狂的后座上——虽然他现在没有外卖箱，但捆东西我们是专业的。
“无论如何，灵石是真的。”我低声道，像是在说服他，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去了流云坊市，正好可以打听一下黑煞门的动向。”
“唉，行吧。谁让咱是劳碌命呢。”林疯狂叹了口气，随即又兴奋起来，“不过一千灵石啊！够咱潇洒好一阵子了！说不定还能给我换个皮肤…呃，我是说，加强一下涂层！”
我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抬眼望向西北方向。天际尽头，暮色四合，云层低垂，仿佛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流云坊市…黑煞门…神秘的委托…
风雨，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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