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晨曦，如同一把金色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紫禁城上空厚重的夜幕。
养心殿内，空气却比殿外的寒风还要凝重几分。
烟雾缭绕，呛得人睁不开眼。
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中华舆图，上面用刺眼的红线，野蛮地勾勒出了一个工业帝国的雏形。
奉天、鞍山、哈尔滨……一个个地名被圈出，旁边用蝇头小楷标注着“钢铁厂”、“兵工厂”、“铁路枢纽”等字样，仿佛一头随时准备扑出地图的猛兽。
“大帅，这步子……是不是迈得有点扯着蛋了？”杨宇霆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指着舆图上那个被重点标注的“奉天汽车制造厂”，满脸的忧虑，“金元券算是稳住了，这是您的通天手段，咱认。可这技术、这机器，咱们手里连根毛都没有。造小汽车？这牛皮吹出去，怕是连天都得给捅个窟窿！”
张作霖慢悠悠地从象牙烟嘴里嘬了一口烟，烟雾在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盘旋、升腾，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不真实。
他斜了杨宇霆一眼，嘿嘿一笑：“宇霆啊，你还是太老实。吹牛？老子就是要往天上吹！你不吹，底下那帮老百姓怎么知道你能飞？你不吹，那帮洋鬼子怎么知道你手里有牌？”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巴掌拍在身前的黄花梨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茶叶沫子都跳了起来。
“今天，我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听清楚咯！”张作霖豁然起身，走到舆图前，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破地图上的奉天，“五年！就五年！五年之内，我东北要造出自己的火车头！要开上自己造的坦克！要让咱们中国的老百姓，坐上咱们自己造的小轿车！”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养心殿里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悍匪霸气。
在座的奉系高官们，你看我，我看你，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知道，大帅这次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要把整个奉系，不，是整个北中国，都绑上他这辆疯狂的战车。
正午十二点，中央广播电台。
年轻的播音员小刘，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那支从德国进口的麦克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他职业生涯以来最激昂的声音：
“中央广播电台紧急播报！奉天督军张作霖今日于北京养心殿正式宣布：自即日起，启动‘中华工业五年跃升计划’！该计划目标——五年内实现重工业自立，十年内让每一位中国工人，都能开上我们中国人自己制造的小汽车！”
这声音，仿佛一颗惊雷，通过无线电波，瞬间炸响在了北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街头巷尾，凡是装了“喇叭匣子”的商铺门口，都瞬间围满了人。
拉洋车的、卖冰糖葫芦的、刚从衙门里下值的……所有人都驻足聆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嚯！大帅这是又喝高了开始放炮了？”一个穿着短褂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旁边一个戴着瓜皮帽的老者推了推他：“别瞎说！你忘了？去年大帅说让咱顿顿吃上白面，你现在吃的不是？”
“那倒是……”
“大帅还说了，金元券能兑着金子，你没瞅见造币厂门口那队排的，都快到前门楼子了！”
人群中的笑声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窃窃私语的议论。
议论声越来越大，最后，竟汇聚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期待。
是啊，这个满嘴“妈了个巴子”的东北大帅，虽然行事粗鲁，可他吹过的牛，好像……还真他娘的一件件都实现了？
就在这股全民期待值冲向顶点的瞬间，远在养心殿内的张作霖，脑海中轰然炸响一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
【检测到全民期待值已突破临界阈值！“工业之梦”国运任务正式激活！奖励发放——“福特t型汽车完整生产线图纸”（含美式流水线装配技术全解），“鞍山钢铁厂升级优化方案”（含焦化、炼钢、轧钢全套德式工艺流程），“初级自动化机床设计图纸”（结构简化，可供本土工厂仿制）！】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张作霖身子微微一晃，但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掐灭了烟，对身边的总参议王化一低声吩咐道：“化一，你现在立刻去一趟大连港。前些日子不是有条德国佬的旧货轮‘意外’沉了吗？你去跟日本人交涉一下，就说咱们要打捞‘失物’。记住了，那些打捞上来的箱子里，有咱们建厂的‘钥匙’。”
王化一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立马领命而去。
他不知道，所谓的“钥匙”，早在昨夜，就已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精准地投送到了那艘沉船的残骸之中，伪装成了被海水浸泡过的“战利品”。
当晚，天津。
郭松龄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卫兵，如猛虎下山般突袭了位于英租界边缘的一家英资机械行。
这家洋行仗着有英国人撑腰，一直扣押着一批奉天方面订购的高精密轴承和电动机，企图坐地起价。
“报告大帅，东西都拿下了！”电话里，郭松龄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坐镇北京的杨宇霆接过电话，听完汇报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那帮洋鬼子不是喜欢卡咱们脖子吗？这次老子连他们的窝都给端了！”
张作霖的批示很快下来：“所有缴获物资，全数调拨鞍山项目组！对外就宣称，是我方通过特殊渠道，从海外购得的关键技术设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化一那边也迅速行动起来，以中央银行的名义，正式对外发行“工业建设债券”。
这种债券直接用金元券认购，以东北全境的税收和新成立的“中华工业集团”未来收益作为担保，并且开出了一个令人疯狂的条件——五年之后，十倍返还！
“信大帅，就是信未来！我钱某人虽然是个生意人，但也知道国强民才富的道理！我认购一百万金元券！”山西票号的东家钱万通，在记者招待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第一个举起了手。
有了晋商这个风向标带头，整个华北的商界都被点燃了！
深夜，养心殿的灯火依旧明亮。
小豆子，张作霖的贴身侍卫，抱着一叠纸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大帅！不好了！外头有人到处贴大字报，说您……说您是‘画饼充饥’，搞这个五年计划是‘痴人说梦’！”
张作霖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咧嘴一笑，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崭新的票子，递给小豆子：“去，拿上这张钱，到街上给大伙儿买几碗热汤面回来，剩下的钱就赏你了。”
小豆子接过钱，正要道谢，却猛地愣住了。
这张金元券，和他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第二天清晨，当全北京城的老百姓，从面馆老板、杂货铺掌柜、银行职员手里，接过这种全新的金元券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新版金元券的背面，不再是过去的山水风景，而是换上了一幅令人热血沸腾的“五年计划”宣传画：高耸的烟囱喷吐着象征力量的浓烟，一列火车头正从铁轨上呼啸而过，而在画面的最前方，一群穿着工装、满脸自豪的工人们，正站在一辆崭新的小汽车前，振臂欢呼！
“我的老天爷……这……这上面印的是火车头？！”一个面馆老板捧着那张钞票，手都在抖。
人群中，低语四起。
“大帅连钱都给印好了……这事儿，还能有假？”
镜头缓缓拉远，越过喧嚣的北京城，最终定格在奉天郊外一间戒备森严的秘密实验室内。
几十名戴着厚厚眼镜的工程师和技术员，正围着一张巨大的图纸，彻夜不眠地进行着测绘和计算。
那张图纸的标题栏上，赫然印着一行英文——“福特t型汽车”。
工业的火种，已在黎明前的至暗时刻，被悄然点燃。
与此同时，一封封加急电报，正从北京、天津、奉天发出，如同受惊的鸟群，飞向了南方的摩登都市——上海。
电报的内容各不相同，但核心信息却惊人地一致，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重重地敲击在租界里那些洋行大班、银行家们脆弱的神经上。
上海外滩，汇丰银行大楼顶层的会议室里，各国商会代表正进行着一场紧急闭门会议。
英国总领事猛地一拍桌子，那张铺着最新一期《泰晤士报》的会议桌随之剧烈颤抖，他那张因愤怒而充血的脸憋得像个猪肝，对着满屋子神色各异的洋人，用尽全力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