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子胜利的喜悦劲儿还没过去,张作霖翘着二郎腿,哼着二人转,手里却捏着一份兵工厂的周报。
看着上面崭新的生产数据,他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可当他的视线滑到报表末尾那行小字时,笑容瞬间凝固,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奉天兵工厂技术兵种识字率……不足三成?”
他把那张纸拍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届兵不行啊!
机器是德国顶配,子弹是流水线造,可操作机器的大头兵连说明书都看不懂,这不是把保时捷给一个刚拿驾照的新手,一脚油门能给你干到沟里去吗?
“妈了个巴子的,再好的装备,也得有人会用!”张作霖心里那股火“噌”地就上来了。
他扯着嗓子对着门外吼道:“给老子把杨宇霆喊过来!”
不多时,穿着笔挺军装、戴着金丝眼镜的杨宇霆快步走了进来,他刚想汇报军务,就被张作霖劈头盖脸一句话给砸蒙了。
“邻葛,老子琢磨着,咱们得整个大事儿!”张作霖叼着根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草棍,眼神里闪着一种让杨宇霆心惊肉跳的光,“老子要办一个‘奉天军政大学堂’!”
杨宇霆扶了扶眼镜,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帅,咱们不是有讲武堂吗?”
“那玩意儿只教怎么搂火开枪,顶个屁用!”张作霖一挥手,唾沫星子横飞,“老子这个大学堂,不光要教打靶拼刺刀,还得教他们算术、地理、化学!以后,从营长到参谋,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老子滚进去上课!谁毕不了业,就别想升官,滚回老家种地去!”
杨宇霆的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帅,您的想法是顶好的,高瞻远瞩,属下佩服。可……咱们上哪找那么多教员?别的不说,光是能教明白勾股定理的数学先生,整个奉天城都凑不出俩来啊……”
“找?”张作霖嗤笑一声,把草棍吐到地上,用脚碾了碾,“用不着找。你信不信,老子一张嘴,就能把教授从天上给你喊下来。”
杨宇霆看着自家大帅那副神神叨叨又自信爆棚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能在心里嘀咕:大帅这是打了胜仗,有点飘了?
第二天,《奉天公报》头版头条,用五号加粗大字刊登了一则石破天惊的消息:“本大帅在此宣布:三年之内,奉天必须要有咱们自己的‘黄埔’!课程全面升级,涵盖战术推演、弹道计算、战地通讯,甚至还有国际法!以后谁再敢说咱东北人没文化,老子就亲自教他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这消息就像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舆论场。
京津地区的学界大佬们集体懵圈,茶馆里的谈资立刻从“南北议和”变成了“土匪办学”,震惊中带着一丝荒诞。
而一水之隔的日本,《朝日新闻》更是毫不留情地开启了嘲讽模式:“张氏军阀欲办大学?恐其连微积分都要念成‘微分鸡’,实乃东亚年度笑话。”
然而,就在外界议论纷纷之时,奉军内部,郭松龄却像是打了鸡血。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夜,第二天就拿出了一本手写的《初级军事数学讲义》。
扉页上,他用工整的字迹标注着:“坐标系定位原理、火炮射程简易测算法、后勤补给线优化曲线——此三者,乃现代战争之根基,大帅真乃神人也!”
就在各方情绪激烈碰撞的第三天,张作霖的脑海里响起了那熟悉又悦耳的电子音。
【叮!检测到宿主“兴办大学堂”之言论,已在知识界引发剧烈情绪震荡!】
【当前情绪波动值统计:震惊+79(来源于北大教授群体),恐惧+75(来源于日本文部省),崇拜+91(来源于东北青年学生)……】
【综合判定,宿主行为极大推动了本区域文明进程,奖励现已发放!】
【奖励一:德国柏林工业大学全套课程体系(官方中文译本)。】
【奖励二:顶级人才召唤卡——留美归国物理学者一名(自带全套基础实验器材,预计五日后于大连港登岸)。】
【奖励三:豪华教学用具大礼包(内含:大型地球仪、手摇式幻灯机、全套数学几何模型)。】
张作霖看着虚拟面板上琳琅满目的奖励,差点笑出猪叫。
好家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系统简直比亲爹还亲!
他当即叫来常荫槐,把那份刚到手的德国课程体系往他面前一拍:“马上,立刻,把城里那个废弃的旧旗务衙门给老子征用了,改成学堂!三天之内,老子要看到教室和宿舍!”
常荫槐办事向来利索,领命而去。
那边厢,吴俊升这个老炮筒子也凑了上来,拍着胸脯自告奋勇:“大帅,俺老吴虽然不识字,但能管人啊!俺去给学堂当个名誉宿管,谁他娘的敢逃课、敢不写作业,老子亲自扛着他回教室!”
开学第一天,临时改造的学堂里座无虚席。
台下坐着的,全是奉军里营连级的军官,一个个歪戴着帽子,吊儿郎当。
有的抱着枪在打盹,有的从怀里掏出个大白馍偷偷啃着,整个教室弥漫着一股汗味和粮食发酵的混合气息。
张作霖穿着一身大帅服,龙行虎步地走上讲台。
他冷眼扫视全场,然后“啪”的一声,将一根教鞭重重地敲在讲桌上。
“妈了个巴子的!都给老子醒醒!”一声暴喝,让所有人都激灵了一下。
他冷笑道:“怎么着?以为打仗就是靠谁的拳头硬,谁的嗓门大?我告诉你们,那套玩法早就过时了!现代战争,打的是脑子,打的是算盘!”
他拿起一根粉笔,在身后临时架起的黑板上,随手画出一条歪歪扭扭的抛物线。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玩意儿,叫弹道曲线!你们手里的炮是怎么把炮弹打出去的?就是按着这个弧线飞的!你要是算不准这个数,你那炮弹打出去,不是飞到十万八千里外,就是一头扎下来,把自己兄弟给报销了!到时候,你们就是千古罪人!”
台下的军官们瞬间鸦雀无声,啃馍的停了嘴,打盹的也瞪圆了眼睛。
张作霖又走到旁边,一把拎起系统奖励的那个崭新的大地球仪,用手在上面一拨,让它飞速旋转起来。
“还有这个球,叫地球仪!上面画的这些格子,叫经纬度!你们天天喊着要把小日本赶下海,可你们有几个人知道,日本在哪个方向?找不到北,你拿着枪往哪冲?冲到西伯利亚去跟北极熊拜把子吗?”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地球仪旋转时发出的轻微“呜呜”声。
这些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们,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和……无知。
当天深夜,郭松龄在自己的教案上奋笔疾书,旁边还批注了一行小字:“大帅今日所言之‘算盘战争’,实为未来信息战之雏形,见解之深,匪夷所思。”他灵感泉涌,提笔写下了一份纲领性的文件——《奉军未来五年教育发展规划》。
从最基础的士兵识字班,到中级的技术兵培训,再到最高级的参谋学院和军工研究院,一个完整的、层层递进的人才培养体系跃然纸上。
在规划的末尾,他用略带颤抖的笔迹写道:“若此策能行十年,东北可为华夏之脊梁,民族之希望!”
而在督军府的书房里,张作霖正心满意足地看着系统面板上新增的一行数据:【当前势力总览:……人才储备值+5%】。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低声喃喃自语:“看来,老子不光要当个军阀,还得兼职当个校长啊……”
窗外,学堂的方向隐隐传来一阵歌声,那是精力旺盛的学生们新编的军歌,歌词粗野却充满了力量:“大帅教我算弹道,大帅教我把图瞧,学好一身新本事,打穿东瀛狗脑壳!”
歌声让张作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工业和教育两手抓,这东北的未来,简直一片光明。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急促地敲响了。
“报告大帅!”
是常荫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
“进来。”
常荫槐推门而入,他那张刚刚因为办妥学堂而喜色未褪的脸庞,此刻却写满了凝重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
他快步走到张作霖面前,递上了一份文件,嘴唇动了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句沉甸甸的开场白:“大帅,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