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选择罗子君,以为她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会更加成熟,却忘了她骨子里的软弱和‘拎不清’。那些他曾经觉得可爱的依赖,如今却变成了压垮他的重担。
他转身走向阳台,掏出烟盒想抽支烟,却发现烟早就抽完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助理发来的项目报表,他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再回头看客厅里争执不休的几人,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他在商场上说的上是叱咤风云,回家后本应该是放松的地方,面对的却是一地鸡毛.....
贺涵心里头实在烦躁,手指在通讯录里翻来覆去划了好几遍,想找个人倾诉,却发现身边要么是工作伙伴,要么是碍于身份不能深谈的熟人。琢磨了半天,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拨通了陈俊生的电话,陈俊生,现在有空出来喝个酒吗?
陈俊生接到这通电话时满是纳闷,却也没拒绝——自家那堆糟心事也压得他喘不过气,正愁没处松快,有人陪着喝酒聊聊天,再好不过。
两个男人约在一处露天平台,酒过三巡,你来我往喝得正酣。
贺涵终于吐了口,把心里的烦心事一股脑倒出来:家里的琐碎、丈母娘的无理取闹,连她妹妹妹夫那些烂事也没落下。
说完长长舒了口气,看了一眼陈俊生,话锋一转:“不说我了,你呢?跟凌玲结婚后,过得怎么样?”
陈俊生听得一脸诧异,他从没想过,贺涵竟也陷进了和自己当初差不多的窘境。
不管他愿不愿承认,贺涵的能力确实比他强,可连贺涵都摆不平这些家长里短……他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诡异的平衡感,但混迹职场多年的分寸感让他没显露半分,反而适时地露出一抹苦涩:“别提了,我家现在也是一团乱麻。
“以前总觉得罗子君太粘人,买件衣服都要问我半天,那种什么事都想掌控的样子,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当初才铁了心要离婚,想着跟凌玲过会不一样 —— 她婚前多体贴啊,知道我工作累,从不多问,还总劝我别太拼。”
陈俊生灌了口酒,语气里满是懊悔,“可谁能想到,那些温柔全是装的?结婚后我才发现,她心思比谁都多,两个孩子她偏心的明明白白,我爸妈来住两天她都要甩脸子,背地里还总查我账户,生怕我藏了私房钱。我家现在啊,照样没个清净……”
贺涵苦笑一声:“难怪以前总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下我算是深有体会了。”
说完又灌下一口酒,语气里添了几分苦涩的共鸣:“你说讽刺不?当初你嫌罗子君粘人,我觉得唐晶太懂事,现在倒好,咱俩都换了个伴侣,却掉进了同一个泥潭里。有时候我甚至想,是不是咱们这些人,就不该盼着什么安稳家庭 —— 在商场上跟人博弈都没这么累,回家面对的全是理不清的烂摊子。”
吐槽完各自的糟心事,两人又沉默着对饮了两杯,看时间也不早了,两人便散了,各回各家。
陈俊生到家时还有点微醺,脚步都发飘。凌玲一看见他这模样,火气当场就上来了:“大晚上的还出去喝酒,你可别跟我说,是在外面鬼混了!”
今天陈俊生刚跟贺涵倒完苦水,心情还算松快,没像往常那样跟她呛声,只晃了晃身子,随手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含糊应道:“我跟贺涵去喝的,哪来的鬼混。”
凌玲听见是跟贺涵喝酒,眼睛瞬间亮了,快步凑过来,连带着眼神都热了几分:“你跟贺涵喝酒?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他主动约的你?快跟我说说,都聊什么了?”
……
夜里躺在床上,贺涵背对着罗子君,两人之间隔着楚河汉界。
罗子君轻声说:“贺涵,对不起,今天让你生气了。但妈后续手术费还差五万,你看……”
贺涵猛地翻身坐起:“罗子君!你就只会说对不起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生活?这个家被你家人搅得鸡犬不宁,我每天加班到深夜,回来还要面对这些烂摊子,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那我能怎么办?” 罗子君也红了眼,“那是我妈,是我妹妹!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吧?”
“你可以帮,但不是无底线地帮!” 贺涵的声音里满是失望,“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不是帮他们,是在害他们!让他们永远活在依赖里,永远学不会承担责任!”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会让他们改的,你别这样,贺涵,我害怕。”
看着罗子君泪眼婆娑的模样,还有隆起的小腹。
贺涵原本紧绷的下颌线渐渐柔和下来,心里的烦躁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泄了气。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罗子君的后背:“抱歉,子君,我只是最近项目压得紧,工作压力有点大,今天没控制好情绪,吓到你了。” 他顿了顿,伸手拭去她脸颊的泪水,声音放得更柔,“你别多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放宽心,好好养身体,安心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事有我呢。”
“好,贺涵,我知道了。” 罗子君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他的胳膊,你不生气就好,你放心,我肯定跟我妈他们说,不会让他们再这样了。”
不过贺涵毕竟混迹职场多年,很快动用了自己的人脉,不仅将聚众赌博的白光送进了局子,还通过里面的关系给白光追加了罪名。
白光因聚众赌博且涉案数额巨大,当场被警方抓获。
后续经法院审理,因其行为已构成赌博罪,且情节严重,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并处相应罚金。
无论罗子群和薛甄珠怎么哀求哭闹,贺涵都不打算出手。
最后,薛甄珠反而劝罗子群离婚,可这些都与贺涵没什么关系。
从前贺涵还觉得薛珍珠人不错,可经此一事,他才真正看清,他错的有多离谱。
转眼到了年底,罗子君在产房里折腾了几个小时,顺利生下一个男婴。
婴儿裹在柔软的襁褓里,闭着眼睛,小嘴巴时不时抿一下,粉雕玉琢的模样格外惹人疼。
新生命的降生像一束光,瞬间照亮了这个家,连空气里都飘着喜气。
贺涵抱着孩子,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连说话都放轻了音量;家里的保姆忙着炖鸡汤、煮小米粥、酒酿圆子,一刻不停地围着罗子君转;连平时不常来的亲戚,都提着营养品上门道喜。
可这份喜气没持续多久,就被薛甄珠搅得变了味。
她看着女儿顺利生下儿子,腰杆子一下就硬了起来,觉得自家女儿 “母凭子贵”,在贺家彻底站稳了脚跟,往日里那些压抑的心思也开始冒头。
先是住院期间,薛甄珠就开始作妖。
看到贺涵给罗子君买的进口燕窝,她当着保姆的面就拉长了脸:“贺涵啊,不是我说你,这燕窝看着是好,可哪有咱们老底子的虫草、阿胶、人参补身体?你明天去老字号给子君买两斤阿胶回来,再给我也带一斤,虫草要那曲的,人参最好买年份久点的,不然没效果,我这天天在医院陪着,也累得慌。”
事实上薛甄珠身体还没好利索,只是每天过来看一眼,万事都没沾手。
旁边的保姆听了都忍不住撇嘴。
贺涵想着罗子君刚生产完,不想因为一点小事惹薛甄珠不快,便点头应了。
可没过两天,薛甄珠又不满意了,指着病房里的陪护床皱眉:“这床也太硬了,我这老腰哪受得住?贺涵你看,能不能跟医院说说,换个带沙发的 VIp 病房?钱不是问题,咱们子君刚生了大胖小子,可不能委屈了。”
贺涵耐着性子解释:“妈,这病房是早就订好的,VIp 病房现在没空位,而且子君恢复得挺好,普通病房也够用了。”
现在可是生育高峰,就连现在罗子君住的单人病房也是提前打过招呼的,否则还住不上。
可薛甄珠根本不听,坐在床上就开始抹眼泪,嘴里念叨:“我女儿命苦啊,生个孩子连个好病房都住不上……” 引得病房外的人都探头探脑,罗子君又羞又急,想劝薛甄珠,可薛甄珠根本不听。
贺涵没办法,只好托朋友找关系,好不容易才换了间 VIp 病房。
出院回家后,薛甄珠更是变本加厉。
看到家里的保姆做的菜清淡,根本不合她口味,她就摔筷子:“子君刚生了孩子,需要补营养,你天天做这些清汤寡水的,是想饿着我外孙吗?明天开始,顿顿都要有鱼有肉,还要炖鸽子汤、排骨汤、燕窝,少一样我都不答应!”
保姆被她骂得委屈,她这明明是按食谱来的,贺涵只能私下安慰保姆,又加了工资,才把人留住。
更过分的是,薛甄珠还开始插手家里的开销,不仅对保姆买的菜指手划脚,连夫妻俩买的东西也要过问一番,这天,看到贺涵给罗子君买了件孕妇产后恢复衣,就追问价格,得知要几千块后,立马说:“这么贵?我看楼下超市里的收腹衣也挺好,才一百多块,你这就是浪费钱!还有啊,我看隔壁王太太手上戴的玉镯子挺好看,你也给我们娘俩买一个,最好给我买个金手镯,咱们家又不是那些普通人家,出门必须得有面子。”
贺涵被她这些无理要求搅得头大,可每次想反驳,薛甄珠就拿罗子君和孩子说事:“我这不是为了子君好吗?她刚生了孩子,你孝敬一下我这个丈母娘怎么了?”
这天晚上,薛甄珠又因为贺涵没给罗子群借钱的事,在客厅里不依不饶地闹了半天,直到罗子君被吵醒,吼了几句才罢休。
等薛甄珠回房睡觉,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贺涵和罗子君坐在沙发上,谁都没说话。
两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贺涵没吃早饭就去了公司,刚到办公室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说薛甄珠身体不舒服住院了,嫌护工照顾得不好,非要让罗子君过去盯着。
他捏着手机,指节泛白,最终还是让助理给罗子君打了电话。
中午去酱子吃饭,老卓见他一人过来,脸色难看,随口问道:“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贺涵苦笑一声:“家里的事,说来话长,给我来杯酒吧。”
卓渐青了然地挑眉:“是不是罗子君家里又出事了?我就说吧,她那一家子就是个无底洞,你当初非要跳进去……”
“别说了。” 贺涵打断他,“事已至此,说这些没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