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去看那正在坍缩重塑的恐怖核心,而是低下头,暗冥苍色的眼眸,第一次如此专注地、毫无保留地凝视着怀中星儿那双空洞虚无的眼眸。
他看到了!在那片吞噬一切的虚无深处,那一点顽强闪烁的、属于星儿本源的冰蓝星芒!它在挣扎!它在抗拒!它在绝望的深渊中,死死守护着最后一丝纯净的存在烙印!
“星儿……”云澈的声音低沉下去,不再是宣告,而是一种……呼唤。他抱着女孩的双臂,力量悄然改变,不再仅仅是保护,更是一种……托举与连接!
他胸前疯狂旋转的悲愿终焉之核,猛地停止了逆向旋转!核内激烈冲突的三色能量,被一股无匹的意志强行压缩、糅合!不再是燃烧,而是……献祭!
将他自身残存的所有终焉之力、众生悲愿、存在存续意志……全部献祭,化作最纯粹的本源洪流!
“以吾终焉为引……”云澈的声音响彻炉心,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自身生命本源的重量,“燃汝星骸……守望之火!”
轰——!!!
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的、蕴含着云澈所有生命本源与意志的混沌洪流,从他胸前终焉之核中狂涌而出!不再是攻击,而是……馈赠!如同百川归海,毫无保留地注入星儿那小小的身体!
这磅礴的、带着牺牲意志的本源洪流,在触及星儿身体的瞬间,并未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如同滚烫的熔岩,精准地、狂暴地……点燃了她虚无眼眸深处那一点顽强闪烁的冰蓝星芒!
“呃啊——!!!”
星儿小小的身体猛地绷直!一声痛苦到超越灵魂承受极限的尖啸从她口中爆发!那不是孩童的声音,而是两种恐怖意志在她体内激烈冲突、湮灭的具现!
她空洞虚无的眼眸深处,那一点冰蓝星芒在云澈本源洪流的灌注下,如同被投入了亿万星辰的燃料,轰然爆发!纯净、古老、穿透万古星尘的星骸意志,如同沉眠的星神被彻底唤醒、激怒!
冰蓝的光芒瞬间吞噬了那吞噬一切的虚无!星儿的双眸,重新拥有了“存在”,却不再是之前的万古疲惫或绝对神性,而是……一种燃烧着星骸本源之怒的、冰冷的、毁灭性的裁决意志!
“亵渎……星骸……安息之地……”一个冰冷、宏大、充满了无尽威严与怒火的意念,从星儿体内爆发出来!这一次,不再疲惫,不再漠然,而是彻底苏醒的、被彻底激怒的星骸至高意志!
星儿小小的身体悬浮起来,脱离了云澈的怀抱。她悬浮在沸腾污秽的光池之上,周身燃烧着纯净到极致的冰蓝火焰!火焰之中,无数古老的星辰符文流转、生灭,散发出令归墟意志都为之颤栗的威压!
她缓缓抬起小小的右手,指尖,正对着那枚正在坍缩重塑、核心浮现猩红竖瞳的污秽晶体!
“归墟……”星儿(星骸意志)的声音响彻寰宇,冰冷而决绝,“此乃……星骸……葬地!”
“以万星……湮灭之骸……”她小小的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的、仿佛蕴含着星河寂灭之力的冰蓝光点骤然亮起,“赐汝……终末……安眠!”
星骸终焉·永寂葬星!
指尖的光点,无声射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绝对的“寂灭”意志!
光点所过之处,沸腾的暗红能量乱流瞬间平息、凝固、化为虚无!那条连接天穹的污秽光束,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熔岩,瞬间冻结、崩碎!
光点精准无比地命中了那枚坍缩到极致、核心猩红竖瞳疯狂闪烁的污秽晶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污秽晶体核心的猩红竖瞳,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不——!!!!”晶体内部的意念发出歇斯底里的、混杂着极致惊恐与不甘的尖啸!
嗡——!!!
冰蓝光点没入晶体的瞬间,并未爆炸。
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寂灭”!
构成晶体的污秽物质,其存在的“因”被光点蕴含的星骸终焉之力强行点燃、焚毁!粘稠的暗红光芒如同被投入虚无的幻影,飞速地黯淡、消散!晶体表面那无数蠕动的暗紫色裂痕,在冰蓝光芒的照耀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污雪,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消融、蒸发!
那核心的猩红竖瞳,疯狂地闪烁、扭曲,试图挣扎,却被冰蓝的葬星之力死死缠绕、净化!构成竖瞳的污秽本源,如同被投入了亿万星辰的坟墓,飞速地归于……彻底的、永恒的……寂灭!
无声无息间。
那枚由星源炉心核心晶体转化、蕴含着归墟本源意志的污秽核心,连同其内疯狂挣扎的猩红竖瞳虚影,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从存在层面彻底抹除,彻底……消失了!
没有留下任何残渣,没有逸散任何能量。
只有一片被强行抹除存在的、纯粹的虚无。
覆盖穹顶的暗红光束彻底崩碎、消散。星源炉心空间内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平息。沸腾污秽的光池失去了污染源头,粘稠的暗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重新显露出纯净的星蓝底色,只是光芒黯淡了许多,带着深深的创伤。
外界天穹。
那巨大的竖瞳冰雕,在污秽光束崩碎的瞬间,猛地一震!核心处被冰封的黑暗漩涡,如同失去了源头支撑,剧烈地波动、收缩!
表面刚刚被污秽能量冲击出的巨大裂痕,在失去后续力量灌注后,被外层幽蓝冰晶蕴含的神性之力强行弥合、加固!冰雕的光芒虽然依旧黯淡,但那股濒临破封的躁动与污秽气息,却如同被斩断了根须,飞速地消退、沉寂下去!
星源炉心内,一片死寂。
悬浮在光池上空的星儿,周身燃烧的冰蓝火焰缓缓熄灭。那冰冷的裁决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她小小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如同断翅的蝴蝶,从空中坠落。
云澈身影一闪,在她落地前稳稳接住。
怀中的女孩,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小脸苍白如纸,仿佛生命之火随时会熄灭。但她眉心深处,那点纯净的冰蓝星芒,虽然黯淡,却依旧顽强地闪烁着,如同风暴过后,夜空中最后也是最执拗的星辰。
代价……惨重。
云澈自身本源几乎燃烧殆尽,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星儿体内苏醒的星骸意志,为了抹除那归墟核心,同样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陷入更深沉的沉寂。
苍烈挣扎着从废墟中爬起,看着光池中心那片被抹除存在的虚无,看着云澈怀中气息奄奄的星儿,再感受着天穹冰雕重新稳固的气息,巨大的震惊与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然而,云澈抱着星儿,冰冷的目光却并未有丝毫放松。
他缓缓抬起头,视线穿透星源炉心破碎的穹顶,穿透厚重的地壳岩层,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冰冷死寂的宇宙深空,看到了那条由无数冻结星辰组成的银色长河——永冻星河!
星儿昏迷前的呓语,如同冰冷的诅咒,在他灵魂深处回响:
“永冻……星河……”
“……沉睡着……”
“……眼睛……”
归墟之眼的本源意识,就藏在那里!
星骸巨人遗骨的来源,就在那里!
星儿体内古老意志所守望、所警惕的终极恐怖……就在那里!
而刚才被星骸意志抹除的,不过是归墟借助星源炉心污染而投射过来的一个子体!一个试探的触角!
他低头,看着星儿苍白脆弱的小脸,看着她眉心那点微弱的冰蓝星芒。这女孩,是钥匙,是桥梁,是容器……更是归墟与那沉睡于永冻星河深处的“眼睛”,必欲抹除的……坐标!
星痕壁垒的灾难,或许……仅仅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前奏!
云澈缓缓抬起手,沾染着暗金神血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星儿冰冷的眉心。他暗冥苍色的眼眸深处,那点冰冷的星火并未因本源的枯竭而熄灭,反而在洞悉了终极黑暗的轮廓后,燃烧得更加幽邃、更加……决绝。
“永冻星河……”他冰冷的声音,如同在破碎的星骸墓地上刻下誓言,“吾……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