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宇看着她这副羞窘到几乎要蒸发的模样，嘴角那抹原本带着困惑的弧度，消失了，眼底掠过一丝了然，转而是一种促狭的、带着玩味的笑意。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给柳小雅慌乱的心跳打节拍。
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低沉磁性，清晰地钻进柳小雅的耳朵里：
“早上……和早晨……”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灼灼地锁住她低垂的发顶，“听起来确实差不多。不过……”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制造出令人屏息的悬念。
柳小雅紧张得肩膀都缩了起来，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夜辰宇的指尖停止了敲击，忽然伸了过去，目标却不是柳小雅，而是她面前那杯被搅得微微晃动、边缘还沾着一点水汽的咖啡杯。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杯壁上凝结的一颗细小水珠。
“让我猜猜……”他的声音更轻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讨厌的是‘早上’的雨，因为它打乱了你的计划，破坏了你的准备，像是个不速之客。”
柳小雅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夜辰宇的视线缓缓上移，牢牢捕捉住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继续用他那低沉而清晰的嗓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而你喜欢的……是‘晨’雨。”
他刻意加重了那个“晨”字的读音，咬字清晰无比。
柳小雅像是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倏地抬起头，水润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愕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慌乱，脸颊绯红。
夜辰宇看着她这副完全暴露内心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胜利者的狡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身体放松地靠回椅背，双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姿态从容，目光却依旧牢牢锁着她，带着洞悉人心的穿透力。
“我说的对吗，小雅？”他轻轻唤了她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亲昵的调侃，
“‘晨’雨……是因为那个时间点，有某种特别的事情，或者……特别的经历，让你感觉变得不同了？甚至……让你对他变得……期待了？”
柳小雅彻底宕机了。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知道了！他之前的表情全是装的？可恶！而且是用这种……这种近乎于戏谑却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方式！
羞耻感将她淹没，但同时，心底深处又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秘的悸动。
他看穿了她的双关语，他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却又隐隐带着一丝被理解的雀跃？
“我……我……”柳小雅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否认，想辩解，想说这只是个巧合，但看着夜辰宇那双带着了然笑意、仿佛能映出她所有心思的眼睛，任何掩饰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只能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脸颊滚烫，眼神四处飘忽，就是不敢再看他。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大了，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声音密集而响亮，像是在为此刻咖啡店伴奏。
夜辰宇欣赏着她窘迫到极致的可爱模样，没有再继续说话。
他只是端起自己那杯已经微凉的咖啡，又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别样的回甘。
他放下杯子，目光扫过窗外滂沱的大雨，再转回到柳小雅红彤彤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却又奇异地缓和了气氛：
“看来，这场‘晨’雨，下得还挺大啊。”
柳小雅被他这句话弄得更加无地自容，她猛地抓起桌上的小勺子，胡乱地搅动着杯子里早已冷掉的咖啡，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跳。
搅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咖啡液在杯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夜……夜辰宇！”她终于憋出了一句，带着点恼羞成怒的嗔怪，声音却软糯得毫无气势，“你……你欺负人！”
夜辰宇闻言，眉梢微挑，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带着点无辜：“嗯？我欺负谁了？我只是……在认真理解你的喜好。”
他摊了摊手，“而且，是你自己说的，‘晨’雨。”
“我……”柳小雅语塞，被他堵得死死的。
她气鼓鼓地瞪着他，却在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时，又像被戳破的气球般瞬间泄了气，只剩下满脸的羞红。
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这个家伙怎么这么装啊，还想掐他！
她低下头，盯着咖啡漩涡，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还故意……”
夜辰宇看着她低垂的小脑袋，他眼中的促狭慢慢褪去，沉淀为一种更深邃的、带着温度的光芒。
他没有再继续逗弄她，只是用一种近乎温和的、带着安抚的语气说道：
“好了。”他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她停下那毫无意义的搅拌，“咖啡再搅就彻底冷了。”
柳小雅的动作一顿，勺子停在漩涡中心。
夜辰宇的目光落在她搅动咖啡的小手上，那双手纤细白皙，此刻却因为紧张和羞赧而微微用力。
他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却比之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喜欢‘晨’雨，挺好的。”他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至少，它让你觉得不那么讨厌下雨了，不是吗？”
他没有再加重语气，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柳小雅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脸颊的红晕未退，但眼中的羞窘和慌乱淡去了不少。
她看着夜辰宇平静而温和的脸，刚才他那番带着戏谑却又直击心灵的话所带来的冲击波，此刻渐渐化开。
她抿了抿唇，终于不再躲闪，迎上他的目光，很小声地、带着点残余的羞涩，却无比清晰地回应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