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你联合诸位汉臣,尽快拟一份详尽的汉军八旗扩建章程呈报于朕,包括兵员招募、粮饷筹措、器械配备等。
若方案可行,朕便准奏,大力扩建汉军八旗,以增强我军实力!”
孔有德闻言,又惊又喜,连忙躬身应道:“喳!奴才遵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厚望!”他身后的一众汉臣也纷纷面露喜色,汉军八旗的扩建,意味着他们在清朝内部的地位和实力将得到显着提升。
然而,这项明显偏向汉人的决策,立刻在满蒙勋贵中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许多人脸上露出震惊、不解甚至不满的神色。
皇太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深知此举必然会触动大清旧贵族的利益和神经,但他更清楚,面对大夏的技术碾压,必须团结和依靠所有能团结的力量,尤其是擅长火器和工程的汉人力量。
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那些面露异色的王公贝勒,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至于我大清的勋贵们,朕知道,你们心中必有疑虑,甚至有话要说。
今日朝议至此,有些话,不便在此详谈,今夜,朕将在清宁宫设宴,单独宴请尔等,有何想法,届时都可畅所欲言。”
眼见皇太极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态度坚决,又给了他们私下沟通的台阶,一众满蒙王公纵然心中百般不愿,此刻也只能压下不满,齐声应道:“喳!臣等遵旨!”
随后,怀着复杂的心情,各自退下,默默等待着夜晚那场注定不会平静的宴席。
崇政殿内,只剩下皇太极与几位核心汉臣,继续商讨着出使大明和情报行动的细节,盛京的上空,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盛京的冬日黄昏来得格外早,刚过申时,天色便已晦暗。
清宁宫内早已灯火通明,炭盆烧得极旺,驱散了凛冽的寒气,却驱不散弥漫在殿内一众满蒙王公贝勒心头那浓重的阴霾与不满。
皇太极尚未驾临,这些大清的勋贵们,主要是留守盛京的阿巴泰、硕托等宗室以及各部院大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白天朝会上那石破天惊的决定,气氛压抑而躁动。
“皇上这是怎么了?竟要大力扩建那劳什子汉军八旗!”硕托首先按捺不住,他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却难掩愤懑,“那些汉人,打仗时缩在后面,分润战利品时倒跑得飞快!
如今还要正儿八经地给他们扩编,配备精良军械,发放足额粮饷?这得从我们各旗分走多少资源!”
阿巴泰捻着下巴上的短须,眉头紧锁,接口道:“硕托说得在理,我大清以弓马定天下,靠的是我们满洲勇士的悍勇。
汉人军队,除了孔有德、耿仲明他们带来的那点旧部尚可一用,其他的,不过是充数而已。
明军见了我们望风而逃,便是明证。组建再多汉军,遇上硬仗,还不是得靠我们真满洲顶上去?如今却要耗费本就紧张的粮饷器械去武装他们,实属不智。”
一位资历颇老的宗室王公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这不仅仅是资源的问题,更是根本之道啊!我满洲人口本就远少于汉人,以往依靠八旗制度,确保权力和利益核心在我满洲之手。
若大力扩充汉军八旗,假以时日,其势必然坐大,届时,他们兵多将广,钱粮充足,我们满洲反而成了少数,这……这岂不是主客易位,动摇国本?想想当年金朝旧事,岂能不引以为戒?”
“没错!汉人狡诈,不可深信。让他们掌握了刀把子,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反噬其主?”
“那些火器匠户,那些耕种汉奴,好好为我们效力便是,为何要给他们抬旗,给予兵权?”
“此举分明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抱怨与质疑之声在殿内嗡嗡作响,几乎所有人都对扩建汉军八旗持反对或保留态度。
这背后,既有对汉人根深蒂固的轻视与不信任,更关乎最直接的利益——更多的汉军意味着要从现有的八旗体系中分割出更多的土地、人口、粮饷和军械配额,直接损害了在座这些满洲贵族的权益。
片刻之后,皇太极驾到,宴会正式开始,宫人们穿梭不息,奉上美酒佳肴,歌舞伎人也在殿中表演助兴。
然而,酒宴的气氛始终有些凝滞,远不似往日那般热烈酣畅。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场宴会的重点,绝非吃喝享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皇太极挥退了歌舞乐师,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他知道,是时候摊牌了,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语气平和地开了口:“今日设宴,一是慰劳诸位留守盛京,处理政务的辛劳;
二来,也是想再听听诸位对扩建汉军八旗一事的想法,都是自家兄弟子侄,有话但讲无妨。”
见皇太极主动提起,硕托按捺不住,率先说道:“皇上,臣等并非不愿增强国力,实在是觉得,将大量资源投入汉军,恐事半功倍。
我满洲勇士,自幼习练骑射,弓马娴熟,一人可抵数名汉兵,与其耗费巨资武装汉军,不如多蓄养我满洲子弟,精炼骑射,方是强国之本。”
皇太极并未动怒,只是反问道:“硕托,你可知一旦开启战端,我大清勇士面对大夏的火炮、火铳,需要付出多少伤亡,才能冲近接敌?骑射固然是我根本,但时代变了,大夏的火器,已然改变了战法。”
另一位王公接口道:“皇上,臣等明白火器重要,可……可汉人终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今他们势弱,自然依附于我,若使其掌握强兵,一旦势大,难保不会生出异心。
届时,我满洲根本之地,恐有倾覆之危啊!此乃关乎国本之大事,不可不慎重。
况且,组建汉军,所需的军械、甲胄、粮草、饷银,哪一样不是巨大的开支?如今国用已是不足,怎能贸然行此耗费巨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