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把后山的荒草晒得发软时,玉米苗已经窜到了半尺高,叶片舒展开来,绿得能掐出水。林野蹲在玉米地边,看着幼苗根部的土面微微隆起,指尖拨开土块,一截嫩白的蚯蚓正蜷着身子蠕动——这是土壤肥沃的征兆,连蚯蚓都愿意来安家了。
“林野,囤货里的盐快见底了。”苏晴提着空盐罐走过来,罐底还沾着薄薄一层盐霜,“之前腌的萝卜干也快吃完了,要是找不到新的盐源,夏天的菜可不好存。”
周婶跟着凑过来,手里的锄头还沾着泥土:“灾变前村东头有个盐井,后来被塌方的石头堵了,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挖开?”陈婶摇了摇头:“那盐井深着呢,而且荒了这么久,说不定早就没水了。”
林野直起身,往东边的山林望去——那片林子比后山更密,枯枝败叶堆了厚厚一层,灾变后就没人敢深入,据说里面有野物出没。“与其守着盐井碰运气,不如去东边林子里探探,”他拍了拍手上的土,“山里说不定有盐矿,就算没有,也能找找野果、蘑菇,给锅里添点鲜。”
苏晴立刻去地窖翻出两把磨快的柴刀和一张渔网——渔网是囤货里的,折叠起来小巧便携,关键时刻能挡野物。小丫头听说要去山林,蹦着就往屋里跑,回来时背上了装满石块的布口袋:“我带了‘武器’,遇到野兽就砸它!”小花猫蹲在她肩头,像是也懂要出发,尾巴竖得笔直。
吃过早饭,林野扛着柴刀走在最前面,苏晴紧随其后,周婶和陈婶各拎着一只竹篮,小丫头拽着周婶的衣角,一行人踏着晨露往东边山林去。越靠近林子,草木越密,枯枝交错着挡在身前,林野挥着柴刀劈出一条小路,刀刃砍在枯木上,发出“咔嚓”的脆响。
“小心脚下,落叶下面可能有坑。”林野提醒着众人,目光扫过周围的草木——地面上冒出不少不知名的野花,黄的、紫的,在绿叶间点缀着,倒是给荒凉的林子添了点生气。忽然,小花猫从丫头肩头跳下去,对着一丛灌木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林野握紧柴刀慢慢靠近——灌木后面,一只灰褐色的野猪正低着头拱土,看体型约莫有两百来斤,獠牙外露,看着就凶悍。“别出声,慢慢往后退。”林野压低声音,示意大家往开阔地挪,野猪的视力不好,但嗅觉和听觉极灵,一旦被惊动,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野猪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鼻子“哼哼”地嗅着,朝着众人的方向看来。小丫头吓得屏住了呼吸,紧紧攥着周婶的手。林野眼神一凝,慢慢举起柴刀,全身紧绷着做好防御——他知道,此刻不能慌,一旦转身逃跑,野猪只会追得更凶。
僵持了片刻,野猪忽然“嗷”地叫了一声,转身往林子深处跑去,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到了。众人松了口气,周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可吓死我了,这野物要是冲过来,咱们这点家伙事儿可挡不住。”林野望着野猪跑远的方向,若有所思:“林子里可能还有别的野兽,大家都跟紧我,别单独行动。”
又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子渐渐开阔起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陈婶忽然指着前方的一片腐木:“你们看,那是不是蘑菇?”
众人围过去一看,只见腐木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蘑菇,伞盖圆润,菌柄粗壮,看着就鲜嫩。林野捡起一片落叶拨开蘑菇的伞盖,下面的菌褶整齐排列,颜色洁白无杂色:“是白蘑,能吃,而且这品相,味道肯定鲜。”
“太好了!”周婶立刻拿起竹篮,小心翼翼地把蘑菇摘下来放进篮里,“以前老家的山上也长这种蘑菇,炖鸡汤、炒肉都香得很。”陈婶也跟着摘,一边摘一边念叨:“腐木上长的蘑菇最干净,没污染,摘回去多洗几遍就能下锅。”
小丫头也想学摘蘑菇,林野赶紧拦住她:“别用手直接碰,有些蘑菇有毒,咱们只摘这种白蘑,其他的都不能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让小丫头垫着摘,“摘的时候要连根拔,别弄碎了,不然不好洗。”
摘完白蘑,众人继续往前探路。走了没多远,苏晴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一棵大树的树干:“林野,你看那是什么?”树干上缠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晶体,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林野走过去,用手指刮了一点放进嘴里,眉头立刻舒展开来:“是盐霜!这树底下说不定有盐矿脉。”
众人又惊又喜,周婶赶紧蹲下身子,用锄头刨开树下的泥土——挖了约莫两尺深,泥土的颜色渐渐变深,变成了青灰色,用手一捻,能感觉到细小的盐粒。“真的有盐!”陈婶激动地拍手,“这下不用担心盐不够用了!”
林野站起身,往周围看了看:“这一片林子的树木都缠着盐霜,说明盐矿脉不小。咱们先挖点回去应急,等下次带工具来,多挖点储存起来。”他让周婶和陈婶用竹篮装泥土,苏晴则负责过滤——把泥土倒进铺着布的竹篮里,再往上面浇清水,盐粒就会溶解在水里,把水倒进锅里煮干,就能得到粗盐。
忙活了大半天,两个竹篮都装满了带盐的泥土,白蘑也摘了满满一篮。林野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往西斜了:“该回去了,再晚山路不好走。”众人点点头,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有了盐和蘑菇的收获,大家都忘了刚才遇到野猪的惊险,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走到林子边缘时,小丫头忽然指着草丛里喊:“马老师,那里有野草莓!”草丛里长着一片低矮的植物,上面结着红彤彤的小果子,像一颗颗迷你的草莓。林野走过去一看,确实是野草莓,熟透的果子散发着淡淡的甜香。“能吃,摘点回去给丫头当零嘴。”他摘了一颗放进嘴里,甜中带酸,味道很不错。
回到小院时,夕阳已经快落山了。李嫂见众人满载而归,赶紧迎上来:“这是摘了蘑菇?还有这么多土?”“这可不是普通的土,这里面有盐!”周婶把竹篮往地上一放,兴奋地把发现盐矿的经过说了一遍。李嫂听得眼睛发亮:“太好了,今晚就用蘑菇炖兔肉,再用新盐腌点萝卜干!”
灶房里的沼气火又烧了起来,李嫂把白蘑洗干净,撕成条放进锅里,和兔肉、土豆一起炖。很快,蘑菇的鲜香就和兔肉的肉香混合在一起,漫满了整个小院。林野则带着苏晴在院子里支起一口大锅,把带盐的泥土倒进锅里,浇上清水,生火煮盐。
小丫头蹲在锅边,看着锅里的水慢慢沸腾,水面上渐渐浮起一层白色的泡沫。“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呀?”她好奇地问。林野摸了摸她的头:“等水煮干了,锅底剩下的就是盐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锅里的水终于煮干了,锅底结着一层厚厚的粗盐,虽然颗粒不均匀,但味道纯正。李嫂端上了蘑菇炖兔肉,还炒了一盘野草莓,众人围坐在石桌旁,吃着鲜美的饭菜,尝着新晒的粗盐,心里都暖融融的。
“这野蘑菇炖兔肉太香了,比囤货里的肉罐头还好吃!”周婶一边吃一边说,“还有这野草莓,甜滋滋的,解腻得很。”陈婶也点头附和:“有了盐和这些野物,咱们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林野看着桌上的饭菜,又望了望窗外黑漆漆的山林——看似荒凉的地方,其实藏着不少宝贝。只要肯用心找,肯动手干,就算在灾年里,也能找到生存的希望。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往后的日子,他们还会在这片土地上,找到更多的生机,把小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