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魔将重新合围,步步紧逼,那不带任何情感的杀意,比刀锋更冷。
“还能挣扎多久?”
魔礼青的门板巨剑拖在焦黑的大地上,摩擦出一条火星,噪音尖锐得能撕裂耳膜。
高大宝靠着嶙峋的碎石,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骨头和撕裂的经脉。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被斯兰斩断的链接彼端,二十四股焦急、心痛、却又无能为力的情绪,正疯狂地冲击着那层无形的壁垒。
她们在看着。
她们在共鸣。
身后,山河社稷剑匣的嗡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像一颗即将爆炸的心脏,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股共鸣彻底引燃,在渴望,在咆哮,要冲破一切束缚!
“还不够……”
高大宝咳出一口血沫,喃喃自语,本该黯淡的瞳孔深处,却燃起一簇骇人的精光。
“仅凭我对剑意的模仿和搬运……还不够深!”
下一秒,他竟无视了步步逼近的四尊魔神,闭上了双眼。
整个世界瞬间从感官中剥离。
眉心的太上剑心,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澄澈,剔透如琉璃,映照出他所学的一切。
《太上剑诀》的总纲,不再是冰冷的文字,而化作奔流不息的法则洪流,在他神魂中冲刷!
太上忘情,不是绝情断义,而是斩断纷扰,洞彻本源,达到极致的公正,极致的清明,极致的锋锐!
太上囚魔,不是禁锢杀戮,而是以自身执念为牢笼,守护心中正道,匡扶天地秩序!
剑心通明,则风是剑,雨是剑,光是剑,暗是剑,天地万物,皆可为剑!法则秩序,亦可为链!
他的意识挣脱了这具重伤的躯壳,无限拔高,俯瞰着脚下这片死寂的幽界。
他对二十四节气的理解,瞬间穿透了表象。
不再是惊蛰的雷,清明的雨,大寒的雪。
而是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是宇宙从萌发到鼎盛,再到肃杀,最终归于沉寂的无上循环!是一个完整的生灭轮回!
“原来……是这样……”
高大宝猛地睁开双眼!
眸中,仿佛有四季在轮转,有宇宙生灭的幻象一闪而过!
“吾心即剑心,吾意即剑意!何须拘泥于形!”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喝。
那环绕在他身周,本已黯淡到快要熄灭的二十四道节气剑意锁链,轰然崩碎!
但并非消散!
而是化作了亿万个无比精纯、蕴含着各自节气本源真意的剑意光点,如同一条璀璨的星河,将他整个人环绕、簇拥!
恰在此时,四魔将的绝杀之招,再次降临!
高大宝却连站都未站起,依旧靠着碎石,只是并起剑指,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划。
“春分,阴阳相半,昼夜均平——斩!”
一道平和中正,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平衡法则的剑意,无声拂过。
魔礼青那狂暴无匹的巨剑之力,与魔礼红那阴毒诡谲的伞剑旋涡,在半空中诡异地一滞。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竟被这道剑意强行“拉平”,彼此冲撞,相互抵消,最终化作一团混乱的能量风暴,轰然溃散!
“夏至,阳之极,炽烈无双——燃!”
他指尖在点。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炽热剑意,后发先至,精准地射入那头剑煞白象体内。
“嗷——!”
白象发出一声痛苦到扭曲的嘶鸣,它那由精纯幽暗剑煞构成的庞大身躯,竟从内部被点燃,冒出熊熊的黑色火焰!
“立秋,凉风至,肃杀伊始——封!”
第三道剑意,斩向魔礼海的碧玉琵琶。
那刚刚急弹而出的,足以搅乱神魂的魔音剑浪,竟在半空中戛然而止,所有的音波都仿佛被秋日突至的凉风冻结,瞬间变得凝滞、晦涩,再无半分杀伤力!
“大雪,寒威凛冽,冰封万里——凝!”
最后一道剑意,如同一片无形的雪花,轻飘飘地卷向魔礼寿挥出的漫天雷霆双鞭。
彻骨的极寒瞬间蔓延,那狂暴肆虐的幽界雷霆,竟在空中凝固成一条条紫黑色的冰雕!
举手投足,言出法随!
以心御剑,以意化律!
这一刻的高大宝,力量层次依旧是那个濒死的筑基修士,但他对剑的理解和运用,却已然踏入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全新境界!
他,仿佛成了这片幽界中,执掌节气轮回的唯一神只!
咚!咚!咚!咚!
四尊魔将的攻势被破,竟齐齐后退一步,那提线木偶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属于自己的情绪——惊疑,还有一丝茫然。
遥远的连接彼端,那片被隔绝的意识空间里。
二十四位剑灵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切。
她们感受到了高大宝剑心的蜕变,感受到了那份源于她们自身法则,却又凌驾于其上的无上剑意!
无需言语,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欣慰、骄傲、激荡……所有情绪汇成一道最纯粹的洪流,决堤而出!
这份强烈到极致的情感共鸣,终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并通过那被切断却未曾真正消失的神魂联系,以及高大宝眉心的青铜卡册,汹涌地注入了那不断嗡鸣的山河社稷剑匣之中!
锵——!
一声清越无比,仿佛能斩断时空、沟通万界的剑鸣,自剑匣内冲天而起!
剑匣盖子轰然洞开!
内中并非飞剑,而是一片旋转的、璀璨的星河旋涡!旋涡深处,隐约可见另一个世界的景象,以及二十四道无比熟悉、无比亲切的璀璨剑光正在疯狂呼应,试图跨越世界壁垒!
斯兰的意志传来一丝明显的波动,那是惊愕与不解。
高大宝福至心灵,染血的手指猛地按在山河社稷剑匣之上,将自身全部的太初母炁与那全新的节气剑意感悟,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仰天长啸:
“身虽相隔,剑心同在!诸位剑灵,请助我一臂之力!”
“借尔剑意,斩此魔酋!”
嗡!
二十四道来自异世界的纯粹剑灵本源之力,通过山河社稷剑匣这个奇异的通道,跨越了斯兰的封锁,轰然降临,与高大宝周身那二十四节气本源剑意光点完美融合!
璀璨的光华淹没了了一切。
下一刻,高大宝身后,二十四道通天彻地的璀璨光柱轰然降临,每一道光柱中都蕴含着一种节气剑意的极致真谛,以及一位剑灵的全部力量与心意!
它们不再是锁链,而是二十四柄横亘天地的节气之剑!剑锋所指,幽界震颤!
四魔将面色剧变,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高大宝立于二十四节气剑阵中央,黑发狂舞,染血的衣袍猎猎作响,眼中唯有冰冷的剑芒。
“现在,轮到我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宣告审判的威严。
二十四剑灵虽本体未至,其力已竭!人剑合一,心剑无界!
绝世剑修的风采,于此刻照耀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