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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晨光穿透薄雾,将京城染成一片暖金。镇国公府西侧的跨院被改造成了临时绣坊,数十扇雕花木窗尽数敞开,微风携着院中海棠的清甜气息涌入,与绣线的丝线香交织在一起,酿成满室清雅。沈清辞身着一袭烟霞色罗裙,裙摆绣着细碎的缠枝莲纹,行走间似有霞光流动。她手中捧着一卷《绣谱》,正逐一审视绣娘们手中的活计,腰间的暖玉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苏娘,此处的云纹弧度再圆润些,方才符合‘流云锦’流动的意趣。”沈清辞驻足在一位中年绣娘身旁,指尖轻点绷架上的锦缎。这位苏娘是从苏州请来的顶尖绣娘,擅长双面绣,此刻她手中的银线正在墨色锦缎上游走,勾勒出半朵流云的轮廓。听到沈清辞的指点,苏娘连忙停下手中的绣针,仔细端详片刻后恍然大悟:“小姐说的是!老身方才只顾着追求线条细腻,倒忘了这流云要的是灵动之感,多谢小姐点拨。”

沈清辞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屋内其他绣娘。这些绣娘皆是从苏杭两地精挑细选而来,每人都有独门技艺,此刻她们或坐或站,手中的绣针在锦缎上翻飞,银针闪烁间,一朵朵流云、一只只飞鸟渐渐成形。看着眼前忙碌而有序的景象,沈清辞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前世她从未涉足家族产业,对这些绣娘的辛苦一无所知,如今亲力亲为,才明白每一匹精美的锦缎背后,都藏着无数日夜的心血。

“小姐,胭脂铺的装修图纸送来了,请您过目。”晚翠捧着一卷图纸匆匆走来,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她身后跟着一位身着青布长衫的木匠,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木制模型,正是胭脂铺的缩小版样式。沈清辞接过图纸,在窗边的梨花木桌前坐下,展开图纸仔细查看。图纸上的胭脂铺采用两层楼阁式设计,一层设柜台与客座,柜台用樱桃木打造,雕刻着缠枝牡丹纹;二层设雅间,专供王公贵族的女眷挑选胭脂,墙面将镶嵌云母石,在烛光下会呈现出流光溢彩的效果。

“这设计倒是雅致,只是柜台的高度还需调整,要让客人伸手便能拿到胭脂盒才好。”沈清辞指着图纸上的柜台,对木匠说道。木匠连忙点头记下:“小姐考虑得周全,小人这就回去修改图纸,保证三日内完成所有装修。”

待木匠离去,晚翠递上一杯冰镇的酸梅汤:“小姐,您从清晨忙到现在,喝杯酸梅汤解解暑吧。方才账房来报,江南运来的玫瑰花瓣和珍珠粉已经到了,就存放在府中库房,要不要现在去查验?”

沈清辞接过酸梅汤,冰凉的瓷杯贴着掌心,瞬间驱散了几分暑气。她浅啜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让她精神一振:“现在就去。‘醉红颜’是我们胭脂铺的招牌,原料品质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库房位于镇国公府东侧,是一座青砖黛瓦的四合院,院内种着两株高大的梧桐树,枝叶繁茂如伞,将烈日挡在院外。库房总管早已等候在门口,见到沈清辞便连忙躬身行礼:“小姐,所有原料都已分类存放,玫瑰花瓣在东厢房,珍珠粉在西厢房,您这边请。”

东厢房内,数十个青瓷瓮整齐地排列在货架上,每个瓮口都盖着细纱布,防止灰尘落入。沈清辞走上前,掀开一个瓮盖,一股浓郁的玫瑰香气扑面而来,瓮中盛放的是刚采摘不久的重瓣玫瑰,花瓣饱满,色泽艳丽如火焰。她伸手捻起一片花瓣,指尖传来细腻柔滑的触感,心中暗暗点头:“这玫瑰品质极好,用来制作‘醉红颜’再合适不过。你让人将这些花瓣尽快处理,去除花蒂和杂质,然后用清水浸泡半日,明日便可开始熬制胭脂膏。”

“是,小姐,小人这就去安排。”总管连忙应下。

西厢房内的珍珠粉则更为讲究,被装在特制的玉盒中,玉盒外裹着厚厚的锦缎,防止受潮。沈清辞打开一个玉盒,只见盒中的珍珠粉洁白如霜,细腻得几乎没有颗粒感。她取过一根银簪,沾了少许珍珠粉轻轻一吹,粉末便如烟雾般散开,没有丝毫沉淀。“这珍珠粉是用南海的淡水珠研磨而成,足足磨了七七四十九天,小姐您看还满意吗?”总管在一旁恭敬地说道。

沈清辞将珍珠粉倒回玉盒,盖上盒盖:“满意。你让人好生看管这些原料,每日都要检查库房的温湿度,绝不能让原料受潮变质。”她深知,胭脂水粉是女子贴身使用之物,若是品质出了问题,不仅会砸了商铺的招牌,还可能损害客人的肌肤,届时想要挽回声誉便难如登天。

从库房出来,沈清辞正准备返回绣坊,却见管家匆匆走来,神色有些慌张:“小姐,不好了!锦绣阁那边派人来报,说昨日卖出的‘流云锦’被人投诉了,那位客人说锦缎上有瑕疵,要求退货,还说要去京兆尹府告我们欺诈!”

沈清辞心中一沉,脚步顿住。昨日锦绣阁重新开业,“流云锦”一推出便备受追捧,卖出的数十匹锦缎都是她亲自检查过的,绝不可能有瑕疵。她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可知那位客人是谁?是哪家府上的?”

“据锦绣阁的掌柜说,那位客人自称是吏部侍郎府的管家,说是替侍郎夫人来买的锦缎,今日一早便带着锦缎上门,态度十分强硬。”管家连忙回道。

沈清辞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了猜测——吏部侍郎是太子的亲信,如今太子被禁足,很可能是侍郎受太子指使,故意来找茬,想要破坏“流云锦”的声誉。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坚定:“备车,我亲自去锦绣阁看看。”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锦绣阁。店铺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一名身着青色绸缎的管家正站在柜台前,手中举着一匹“流云锦”,高声嚷嚷:“大家快来看啊!镇国公府的锦绣阁竟然卖残次品!这锦缎上不仅有破洞,还有色差,简直是欺瞒百姓!今日我若是不讨个说法,日后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被他们坑骗!”

锦绣阁的王伯急得满头大汗,却始终保持着礼貌:“这位管家,您先冷静些。这‘流云锦’是我们小姐亲自设计、亲自检查的,绝不可能有破洞和色差。许是您在运输过程中不小心损坏了锦缎,不如我们一起进店查验,若是真的是我们的问题,我们定当赔偿。”

“赔偿?我家夫人要的是完美的锦缎,不是赔偿!”管家态度傲慢,根本不接受王伯的提议,反而更加大声地嚷嚷起来,引得周围百姓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沈清辞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清冷而坚定:“这位管家,既然你说这锦缎有问题,不如让我看看。”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沈清辞在晚翠的搀扶下走进店铺,她身姿挺拔,气质雍容,虽面带浅笑,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管家见到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原来是沈小姐。既然你来了,正好评评理,这锦缎是不是有问题?”

沈清辞走上前,从管家手中接过锦缎。这匹锦缎是昨日卖出的“流云锦”中最受欢迎的碧色款,此刻锦缎的边角处确实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破洞,靠近破洞的地方颜色也略显暗沉。她仔细检查了破洞的边缘,发现纤维断裂处十分整齐,不像是运输过程中不小心勾破的,反而像是被人用剪刀故意剪破的;而暗沉的颜色则是用茶水浸泡过的痕迹,指尖触碰时还能感觉到一丝黏腻。

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沈清辞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管家,你确定这锦缎是从我们锦绣阁买走的原样吗?”

管家眼神闪烁,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当然是原样!我从店铺买走后便直接带回府中,从未动过手脚!”

“是吗?”沈清辞冷笑一声,将锦缎举到众人面前,“大家请看,这破洞的边缘十分整齐,明显是被人用剪刀剪破的;而这暗沉的颜色,用茶水一泡便能形成,若是不信,我们现在便可取来茶水试验。另外,我们锦绣阁卖出的每一匹‘流云锦’,在边角处都绣有一个极小的‘锦’字暗纹,这匹锦缎上的暗纹却被人用丝线巧妙地掩盖了,显然是有人故意篡改,想要栽赃陷害!”

众人闻言,纷纷凑近查看,果然在锦缎的边角处发现了被掩盖的暗纹痕迹。那管家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开始微微发抖。沈清辞步步紧逼:“不知吏部侍郎府为何要如此做?是觉得我们镇国公府好欺负,还是受了他人指使,想要破坏‘流云锦’的声誉?”

“我……我……”管家语无伦次,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傲慢态度。周围的百姓也看出了端倪,纷纷指责管家故意栽赃,甚至有人开始猜测是太子暗中指使。

就在这时,一辆乌木马车停在店铺门口,靖王萧玦身着一袭墨色锦袍,腰束玉带,手持折扇,缓步走进店铺。他目光扫过店内的景象,很快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本王倒是好奇,吏部侍郎何时有了闲心,管起镇国公府商铺的闲事了?不如本王现在就去吏部问问侍郎大人,看看他是如何管教手下人的。”

那管家听到“靖王”二字,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殿下饶命!小人知错了!是小人一时糊涂,受了他人指使,才做出这种蠢事!求殿下和沈小姐饶过小人这一次!”

“受了谁的指使?”萧玦语气冰冷,眼神中带着慑人的威严。

管家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说道:“是……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让小人这么做的,他说只要破坏了‘流云锦’的声誉,就能阻止镇国公府开拓新业……”

这话一出,周围百姓一片哗然。之前大家虽有猜测,却没想到真的是太子所为。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她知道,太子被禁足后仍不死心,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破坏她的计划。但她并未失态,反而语气平静地对管家说道:“念在你也是受人指使,今日便饶过你。你回去告诉太子,想要阻止我镇国公府,光靠这些阴谋诡计是不够的。另外,你需赔偿锦绣阁的名誉损失,将今日之事的真相告知京城百姓,若是不然,我定会上奏皇上,追究你的责任。”

管家如蒙大赦,连忙磕头道谢:“多谢沈小姐饶命!小人定当照办!”说完,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锦绣阁。

周围百姓见事情解决,纷纷称赞沈清辞聪慧过人、萧玦公正严明,还有不少人趁机走进店铺,想要购买“流云锦”。王伯见状,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连忙上前对沈清辞和萧玦躬身行礼:“多谢小姐和殿下为锦绣阁解围,否则今日这声誉怕是真的要毁了。”

沈清辞微微一笑:“王伯不必多礼,这是我应该做的。经过今日之事,‘流云锦’的名声想必会更加响亮,你要趁机多备货,满足客人的需求。”

萧玦走到沈清辞身边,眼中满是欣赏:“清辞,你今日应对得十分妥当,既化解了危机,又赢得了百姓的信任。”

沈清辞抬眸看向萧玦,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若是没有你及时赶到,恐怕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解决。”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此时阳光正好,透过店铺的雕花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勾勒得格外和谐。晚翠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处理完锦绣阁的事情,沈清辞和萧玦一同返回镇国公府。马车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沈清辞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思绪万千。她知道,今日的危机虽然化解,但太子绝不会就此罢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她。但她并不害怕,因为她有萧玦的支持,有家族的陪伴,还有这些信任她的百姓。

回到府中,沈清辞立刻召集账房和掌柜们议事。账房先生捧着账本,脸上满是喜色:“小姐,经过今日之事,‘流云锦’的订单量激增,短短一个下午,便接到了五十多匹的订单,按照这个势头,不出一个月,我们便能收回之前的损失。另外,胭脂铺的装修进展顺利,预计下月初便可开业,已有不少王公贵族的女眷派人来询问开业时间。”

沈清辞点了点头,心中十分满意。她看向众人,语气坚定:“‘流云锦’的订单虽然多,但品质绝不能下降,苏娘,你要严格把控每一匹锦缎的质量,确保送到客人手中的都是精品。另外,胭脂铺开业前,我们要先举办一场品鉴会,邀请京城的名媛贵妇前来试用‘醉红颜’,让她们为我们的胭脂宣传。”

“小姐考虑得周全!”众人齐声应和。

议事结束后,沈清辞回到书房,看着桌案上胭脂铺的装修图纸和“流云锦”的订单,心中充满了期待。她知道,开拓新业、积累财富只是她计划的一部分,接下来,她还要用这些财富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帮助那些贫困的百姓,赢得更多人的支持。前世她就是因为只注重家族利益,忽略了百姓的疾苦,才会在家族危难时无人相助。如今重生,她不仅要守护好自己的家族,还要赢得民心,这样才能在与太子的较量中占据更有利的地位。

想到这里,沈清辞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的海棠花。夕阳西下,将花瓣染成一片绯红,微风拂过,花瓣轻轻飘落,如同蝴蝶翩翩起舞。她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明日便开始筹备慈善之事,用实际行动回报百姓的信任,为镇国公府赢得更多的民心。

而此刻,东宫的书房内,太子正焦躁地踱步。之前派去破坏“流云锦”声誉的管家不仅没能完成任务,反而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让他颜面扫地。他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眼中满是怒火:“废物!都是废物!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让沈清辞和萧玦看了笑话!”

贴身太监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太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既然破坏不了她的新业,那就从其他方面下手。你去联系朝中的奸臣,让他们在朝堂上弹劾镇国公,说他利用军中粮草供应的差事谋取私利,再散布谣言,说沈清辞制作的‘醉红颜’含有有害物质,会损害女子肌肤。我就不信,这样还打不倒镇国公府!”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安排。”贴身太监连忙躬身行礼,匆匆离去。

太子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眼中满是不甘。他知道,沈清辞的势力正在不断壮大,若是再不能阻止她,日后想要除掉她和萧玦便会更加困难。但他绝不会放弃,为了皇位,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沈清辞并不知道太子的新阴谋,此刻的她,正全身心地投入到慈善之事的筹备中。她让人整理府中的闲置衣物和粮食,准备分发给贫困的百姓;又让人在京城各处设立粥棚,为流浪乞讨之人提供免费的粥饭。她相信,只要真心对待百姓,百姓便会真心回报她。而这,也将是她赢得最终胜利的关键。

随着时间的推移,“流云锦”的名声越来越响亮,不仅在京城备受追捧,还吸引了外地的富商前来订购;胭脂铺也如期开业,“醉红颜”凭借着优良的品质和独特的香气,迅速成为京城女子追捧的时尚单品。镇国公府的产业蒸蒸日上,财富不断积累,沈清辞的名声也越来越大,成为了京城百姓口中的“贤德嫡女”。

但沈清辞并未因此骄傲自满,她知道,这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她还要通过慈善之举,进一步赢得民心,为日后与太子的最终较量做好准备。而她与萧玦的感情,也在共同经历风雨的过程中逐渐升温,成为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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