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顺着制箫营的芦竹檐往下淌,龙弈刚将八孔玉屏箫搁在竹案上,就见部落渔人阿水撑着木筏急冲冲靠岸,手里举着支断箫:“东齐兵的船堵在下游河口了!说要‘借’我们的芦竹造船,不给就烧了渔船!” 断箫的竹管里塞着团麻布,展开竟画着东齐战船的简易图,船舷上还标着 “未时行船” 的字样。
阿婷突然拿起案上的玉屏箫,指尖按住箫孔轻轻吹奏。往日清透的箫音,今日竟混着 “呜呜” 的哨声 —— 箫管深处竟藏着支细竹哨,是东齐特有的 “引航哨”,按部落《箫礼典仪》,祭夏箫需 “音纯无杂,引渔归航”,藏哨则视为航道预警失灵。“这不是我们的箫。” 她掰断箫尾,竹芯里刻着极细的纹路,“是秦铜师父的‘铜屑纹’!你看这纹路弯弯曲曲,像不像下游的河道?”
这时,营外传来孩童的歌声。阿豆领着几个孩子举着小箫跑进来,小箫上都缠着和之前铜铎一样的红绳:“秦铜师父让我们来送‘接龙箫’!说吹‘宫 - 商 - 角’三音,就能接出下一段!” 阿婷立刻按 “宫 - 商 - 角” 吹奏,阿豆接着吹 “徵 - 羽 - 宫”,两段箫音衔接处,竟震落了断箫里的另一张细纸条 ——“东齐假借竹,实则炸航道,真船在北岸芦苇荡”。
苏雅蹲下身,用指甲刮了刮断箫的竹皮,里面露出淡绿色的 “芦汁印记”:“这是守北岸的赵彻哥哥的标记!他之前说过,用芦汁在竹上写字,遇水会显形。” 她刚将断箫浸在水里,竹皮上果然显露出 “卯时炸礁” 的字样,末尾还画着个小渔网 —— 那是赵彻特有的签名。
“项老将军,你带三十人砍些枯芦竹,堆在河口,假装要给东齐造船,引他们注意力。” 龙弈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凌丰,你跟我带五十人乘木筏去北岸芦苇荡,按箫音‘徵 - 羽 - 宫’的节奏传信号,让赵彻做好埋伏;阿婷,你和苏雅带着孩子们,在营里吹‘接龙箫’,一是稳住部落里的渔人,二是让赵彻知道我们接收到消息了。”
卯时刚过,北岸芦苇荡里传来 “宫 - 商 - 角” 的箫音。赵彻的人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 “假礁”—— 裹着稻草的木架,推到航道里。没过多久,东齐的战船果然从芦苇荡里钻出来,船头上还插着 “借竹” 的旗帜。刚靠近假礁,就见凌丰举起玉屏箫吹起 “徵 - 羽 - 宫”,两侧芦苇荡里突然冲出十几只木筏,东齐兵刚要点燃炸药,就被赵彻的人用渔网缠住手脚,炸药 “哐当” 掉进水里,溅起大片水花。
而河口方向,项老将军故意让士兵们扛着枯芦竹来回跑,还时不时喊 “东齐大人,竹够不够”。阿水站在东齐的小船上,看着河口的动静,正想传讯,突然被身后的秦铜按住肩膀:“你以为东齐会真让你回来?他们不过是想让你当向导,炸了航道就杀你灭口。” 秦铜手里的红绳箫突然响起,阿水才发现,自己腰间不知何时被缠了根红绳 —— 和之前阿信一样的叛徒标记。
未时的太阳刚升到半空,北岸的东齐兵已全部被制服。秦铜押着阿水走进制箫营时,孩子们正围着竹案吹 “接龙箫”。阿豆举着小箫跑到秦铜身边:“师父,你的‘接龙箫’比铜铎还好用!” 秦铜摸了摸阿豆的头,从怀里掏出只新制的小箫:“这是给你的,以后你就是小引航员了,记得‘宫 - 商 - 角’的顺序哦。”
暮色漫进制箫营时,阿婷已制好二十只红绳箫,每只都刻着 “接龙音” 的标记 —— 那是秦铜建议的,以后真箫都做上红绳和音序标记,再也不怕被掉包。苏雅给受伤的士兵涂药膏时,发现赵彻的胳膊上有道划伤:“这是东齐逼你带路时划的?” 赵彻笑了笑,拿起只红绳箫吹了段 “宫 - 商 - 角”:“为了守住部落的航道,这点伤算什么。”
龙弈坐在竹制的案旁,看着孩子们围着秦铜学吹 “接龙箫”,突然对身边的阿婷说:“以前总觉得,破局要靠厉害的兵器,现在才懂,真正的力量在大家的默契 —— 是秦铜的巧思,是孩子们的认真,是所有人都愿意为部落拼一把,才守住了航道。”
夜色渐深,制箫营的灯火亮了起来。阿婷靠在龙弈身边,听着营里传来的 “接龙箫” 音,轻声说:“以后我们可以教其他部落做‘接龙箫’,这样大家在水上也能互相传讯,再也不怕东齐的阴谋了。” 龙弈握住她的手,看着远处的河面:“会的,等我们统一天下,要让每个部落的航道都有‘守护音’,再也没有抢船烧渔的事。”
第二天清晨,部落渔人推着新采的芦竹往制箫营送时,远远就听到 “接龙箫” 音。阿豆举着小箫站在营门口,看到渔人就大声喊:“要学‘接龙箫’吗?秦铜师父说,学会了就能在水上保护自己的船!” 阳光洒在阿豆的脸上,也洒在营里一排排缠着红绳的真箫上,像给整个部落的航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希望。
午后,邻近部落的渔人也撑着木筏赶来,他们带来了自己的旧箫,想学制 “接龙箫”。秦铜坐在竹案旁,手把手教他们刻红绳标记,阿婷则在一旁讲解 “宫 - 商 - 角” 的音序。苏雅熬了芦竹茶,分给每个人,茶香混着芦竹的气息,格外温暖。龙弈站在河边,看着渔人们乘着木筏,吹着 “接龙箫” 在河面上来回,突然明白:真正的天下,不是靠武力征服,是靠大家互相帮衬,是每个部落都能守住自己的家园,是所有人都能在和平里生活。
夕阳西下时,制箫营的竹堆旁,孩子们还在跟着阿豆学吹 “接龙箫”,箫音传遍整个河岸。阿婷走到龙弈身边,轻声说:“你看,这就是我们要的天下,对不对?” 龙弈点点头,握住她的手:“是,这就是我们要的天下 —— 每个部落都能自由地在自己的土地上生活,每个人都能靠自己的双手过日子,再也没有阴谋,没有战争。”
晚风拂过河面,带着 “接龙箫” 的余音,带着芦竹的暖意,带着属于大天下的希望,飘向更远的地方。龙弈知道,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只要和身边的人一起,和所有部落的人一起,就一定能实现统一天下的梦想,建立一个充满温暖与和平的大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