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资料的价值太过惊人，林飞绝不会轻易将其出售。
首先，他一个毫无学术背景和行业声望的“小人物”，突然拿出这种足以颠覆行业的尖端技术。
别人会不会相信都是个问题，大概率会把他当成骗子或窃取商业机密的间谍。
就算对方相信了，那该如何定价？
多少钱才算合适？ 十亿？百亿？千亿？
这种级别的技术，其价值几乎无法用简单的数字衡量。
一旦价格谈不拢，或者对方起了歹意，以他目前的根基，根本无力承受随之而来的各种明枪暗箭。
因此，要让这份资料安全地转化为实际利益，只有两条路可走：
其一，自己单干，建立工厂、研究所，组建团队，独立完成固态电池的生产。
但这需要天文数字的资金、顶尖的人才团队和海量的时间，绝非他目前九千万资金所能企及。
其二，寻找一个强大且可靠的合作伙伴，共同开发，共享成果。
在这个高端科技圈子里，除了韩向晚，林飞并不认识其他相关的人或公司。
韩向晚或许是一个切入点，但云腾科技真正的话事人是她的父亲韩峰，而非她这个专注于技术的总工程师。
‘只能先尝试接触一下，探探口风，至于最终是否合作，如何合作，还得从长计议。’林飞正思索着，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正是韩向晚。
“林飞，你在哪呢？”电话那头，韩向晚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上次给你的那份资料，没弄丢吧？”
“放心，在我这儿，保管得好好的。”林飞回答道。
“太好了！那……你现在有时间帮我送过来吗？这东西太重要了，我不放心让别人经手。”
“没问题。不过，配送费两千。”林飞开了个玩笑。
“你看我像日本人吗？”韩向晚没好气地回怼。
“不像，我看你像沪爷。”林飞笑道。
“去你的！没个正经！”韩向晚嗔怪道，随即语气一转，“不送到公司，我给你发个定位，你送到这个地方来。”
“行，发过来吧。”
......
根据导航，林飞将车开到了一条颇为幽静的街道。
目的地是一家名为“天府”的私房菜馆。
这家菜馆颇具特色，是五层高的仿古楼宇建筑，青砖灰瓦，飞檐翘角。
门口是一个独立的院落，围着青砖砌成的院墙，两扇厚重的木质大门敞开着，仿佛瞬间将人从现代都市拉入了某个静谧的古时庄园，别有一番风雅韵味。
林飞刚走进院门，一位身着素雅中式制服的服务生便微笑着迎了上来。
“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服务生态度恭敬，训练有素。
“是韩小姐邀请我来的。”林飞答道。
“好的，林先生，请跟我来。”服务生显然早已得到通知，微微躬身，在前面引路。
从进门起，林飞就感受到这家私房菜馆的不寻常。
尽管外观是仿古建筑，但院内巧妙地融合了古风意境与现代科技，细节处可见奢华。
停车场里清一色停放着各类豪车，他那辆奥迪A7在这里显得格外“平民”。
走进主楼，林飞发现内部客人并不多。
此时正值饭点，一楼大厅却只稀疏坐了三两桌客人，甚至比穿梭其间的服务员数量还少。
这种景象，要么是菜品极差，要么就是门槛极高，将绝大多数人挡在了门外。
从门口的豪车阵容来看，答案显然是后者。
毕竟，没有哪个有钱人会无聊到专门找一家难吃的店聚会。
通过与引路服务生的闲聊，林飞得知这家店实行严格的会员预约制，最低级别的会员费也要十万起步。
难怪人烟稀少，这根本不是普通消费场所。
来到三楼，服务生将林飞引至一间名为“明轩宫”的包间门前。
“先生，韩小姐就在里面，您请。”
服务生轻轻推开厚重的包间门。
林飞一眼就看到韩向晚正独自坐在一张偌大的圆桌前，手肘撑着桌面，手指揉着太阳穴，眉头微蹙地看着手机屏幕，似乎正为什么事烦恼。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看到林飞，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林飞，你来啦！”
“我说韩大小姐，”林飞走进包间，打量了一下这古色古香又极尽奢华的环境，“送个文件而已，怎么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这地方可真够隐蔽的。”
“这不正好到饭点了嘛，”韩向晚收起手机，努力让语气轻松一些，“怕你辛苦，请你吃个饭，就当是配送费咯！”
“这地方的‘配送费’可不便宜吧？”林飞挑眉。
“还好吧，”韩向晚狡黠地眨了眨眼，“我爸是这里的会员，反正不用我花钱。”
“那你可真是你爸的‘漏风小棉袄’！”林飞笑着打趣。
随即在桌旁坐下，将那个厚厚的文件袋拿出来，放到韩向晚面前的桌上，“喏，你的宝贝东西，完璧归赵。”
他顿了顿，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说大小姐，这么重要的机密文件，你就这么随手塞给我了，心可真够大的啊！”
韩向晚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反问：“你……看过了？”
“没有没有，”林飞立刻摆手，掩饰道，“我猜的。看你当时那紧张的样子，就知道不是普通东西。”
“就算你看过也没事，”韩向晚松了口气，语气带着点科研人员的傲娇，“不是专业团队，根本看不懂上面那些东西。”
“你什么意思？”林飞故意板起脸，“说我没文化呗？你怎么知道我看不懂？”
“你要能看懂这些，”韩向晚瞥了他一眼，带着点调侃，“还会在街上用那种方式‘哄骗’陌生女孩陪你逛街？”
“额……这是两码事好不好！”林飞顿时语塞，尴尬地挠了挠头。
韩向晚仔细地翻看了一下文件内容，确认无误后，小心翼翼地将其装进了自己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
“韩大小姐，”林飞看似随意地端起茶杯，试探着问道，“有这东西，你们云腾科技应该很快就能造出真正的固态电池了吧？到时候可就真的一飞冲天了。”
听到这个问题，韩向晚眼中刚刚亮起的光彩又迅速黯淡下去。
她沉默了几秒，才叹了口气回答道：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份资料，是我在国外留学期间，带着导师和三十多位研究所成员，花了两年半时间，耗尽心血才取得的成果。”
“但现在，它只完成了80%。最核心、最困难的最后一步，我们始终无法突破。那层窗户纸，看似薄，却坚不可摧。”
“如果要继续研究下去，还需要投入巨额的资金和顶尖的人力资源，而且时间无法预估。
现在国外的研究所已经因为经费见底而暂停了这个项目，我不得已才带着这份未完成的资料回国的。”
“你们云腾科技市值几百亿，韩总应该不差钱吧？为什么不继续投资呢？”林飞继续深入。
韩向晚摇了摇头，笑容有些苦涩：“公司前期已经为这个项目投入了海量资金，这已经引起了很多股东的不满。如果再继续这个无底洞，不知道还要烧多少钱、多少年。就算最后成功了，公司也可能被彻底拖垮。”
“我们韩总虽然拥有51%的绝对控股权，但也架不住其他所有股东联合起来施压。甚至……已经有人提议，将这个‘包袱’项目整体打包卖掉。”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而且，我看得出来，我们韩总……他最近也有些动摇了。”
“我不想我们团队几年来的心血，最后为别人做了嫁衣，所以才……一时冲动，偷偷把资料带出来，暂时交给你保管。”她终于说出了当时的初衷。
林飞听完，心中已然明了。
原来云腾科技近期的股价暴涨，完全是建立在市场对这份“即将成功”的固态电池技术的预期之上。
公司内部巨大的分歧和项目的真实困境并未对外公布。
一旦外界得知云腾科技根本无法在短期内造出完整的固态电池，这个巨大的经济泡沫会瞬间破裂，股价必将被打回原形，甚至跌得更惨。
连云腾科技这样几百亿市值的巨头都感到吃力甚至想放弃，可见自己手中那份完整的解决方案，其价值和所带来的冲击力是何等恐怖！
“那……如果你现在就有完整的、解决了所有难题的技术资料，”林飞盯着韩向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云腾科技现有的设备和产线，能立刻造出固态电池吗？”
“当然能！”韩向晚毫不犹豫地回答，眼中重新燃起技术人员的自信光芒，“公司前期的投入并非白费，我们已经搭建了国内乃至世界都堪称顶尖的试产线和实验室！只要有完整的技术方案，量产指日可待！可现在……卡就卡在这最后一步上……”她的语气又充满了无奈。
听到这里，林飞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与拥有现成产线、技术团队和品牌基础的云腾科技合作，无疑是当前最快、最稳妥的选择。
而且通过韩向晚这层关系，总比自己在外面盲目寻找合作伙伴要可靠得多。
让自己从零开始？那9000万扔进去，恐怕连个像样的实验室都建不起来。
利弊权衡已定。
林飞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韩向晚，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却又石破天惊的语气，缓缓说道：
“那个……韩大小姐，我要是说……我手里，正好有你所缺的那最后20%的、完整的技术解决方案……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