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训结束，苏恬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才把自己挪回酒店房间。手机屏幕亮起，是周明发来的消息，提醒她注意看《大地之歌》剧组刚发来的最新一版剧本修改意见。
她瘫在沙发上，点开文件，正准备沉浸到“春苗”的世界里换换脑子，手机顶部突然弹出一条推送新闻：
【快讯】顾景琛低调现身国际机场，疑结束海外品牌活动回国
苏恬的手指顿了一下。
顾景琛。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了一圈微澜。自从《城市求生指南》录制结束后，他们就再没联系过。
她几乎快要习惯身边只有秦铮那种沉默却可靠的陪伴了。此刻看到顾景琛的消息，才恍然意识到，这位曾经让她下意识紧张、需要仰望的影帝，似乎已经淡出她的生活有一段时间了。
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新闻链接。照片上的顾景琛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长裤，戴着墨镜，在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穿过机场大厅，身形挺拔，气场依旧清冷疏离，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老公回来了！」
「顾影帝这气场绝了！」
“感觉他好像又瘦了点，海外行程太累了吧。”
评论区一如既往地热闹。苏恬看着照片里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和秦铮那种默默存在于身边，用行动给予支持的踏实感不同，顾景琛更像是一座遥远的、需要仰望的山峰。你知道他就在那里，坚实而强大，但距离感始终存在。
“也好。”苏恬轻轻吁了口气，低声自语，“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关掉新闻页面，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大地之歌》的剧本上。秦铮是此刻在剧组能切实给予她帮助的同僚，而顾景琛，更像是她职业道路上曾经遇到过的一个标志性的路牌，指引过方向，但路，终究要自己走下去。
她不知道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刚刚坐上保姆车的顾景琛，也正从经纪人手中接过一个平板电脑。
“这是《九霄剑歌》那边传来的一些前期准备花絮，李导想让你有空帮忙看看，提提意见。”经纪人说道。
顾景琛“嗯”了一声，接过平板，修长的手指随意划动着。当屏幕定格在一段训练室监控视角的花絮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画面里，苏恬正手持长剑，一遍遍练习着某个旋转劈刺的动作。她的动作还有些滞涩，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却异常专注和倔强。接着，画面切换到另一段，是秦铮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剑进行示范，然后苏恬在他点拨后完美复现动作的片段。
顾景琛的目光在秦铮指导苏恬的画面上停留了几秒，墨镜后的眼神看不清情绪。他沉默地看完了整个片段，然后将平板递还给经纪人。
“告诉李导，动作设计没问题。”他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波澜，“演员……也挺努力。”
说完，他便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似乎准备休息。
经纪人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依言回复邮件，心里却有些嘀咕：顾景琛什么时候会对这种新人训练花絮给出“挺努力”这种评价了？他一向只看最终成果，过程再辛苦，在他那里也几乎等于零。
而在闭目养神的顾景琛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苏恬在《城市求生》里，那个看起来有点傻气，却又异常坚韧的女孩，似乎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着。
并且，她的身边，已经开始出现新的、有能力且愿意帮助她的人。
比如，那个叫秦铮的演员。
顾景琛的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一下。
次日，《九霄剑歌》开机仪式正式举行。
影视城古装区最大的广场上，香案高设，红绸铺地，媒体记者和闻讯而来的粉丝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苏恬穿着一身简洁的现代装，站在一众主创之中。作为女二号，她的位置不算最核心，但也足够引人注目。
李导带着主创人员上香，祈求拍摄顺利。轮到苏恬时，她手持香束，虔诚地鞠躬，心中默念的不仅是拍摄顺利，更有对这次珍贵机会的感恩。
开机仪式后的媒体群访环节，问题大多集中在男女主角和导演身上。苏恬乐得清闲，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站在一旁。然而，总有记者不会放过任何制造话题的机会。
“苏恬，请问你在《城市求生指南》里和秦铮老师配合默契，这次在《九霄》中再次合作，会不会更有默契呢？”一个话筒突然递到了她面前，问题看似寻常，却暗藏引导。
苏恬拿起话筒，笑容不变，语气轻松：“秦铮老师是非常专业的前辈，在《求生》里教会我很多生存技巧，这次在《九霄》剧组，在表演和武打动作上也给了我很多宝贵的指导。能和这么优秀的前辈多次学习，是我的幸运。”
她四两拨千斤，将“默契”归结为“学习”和“指导”，完美避开了绯闻陷阱。
「回答得挺大方。」
「本来就是为了新剧宣传嘛，有些人别乱带节奏。」
“苏恬情商可以啊。”
站在不远处的秦铮听到她的回答，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然而，暗处的风波并不会因为表面的和谐而停息。
开机仪式刚结束，苏恬回到后台休息室，周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语气严肃：“看到热搜了吗？”
苏恬心里一紧，点开微博，一个带着“爆”字词条赫然在目：#苏恬剧组霸凌工作人员，耍大牌逼走助理#
下面还配了几张动图和模糊的照片。动图里，看似是她在训练室，因为一个动作反复达不到要求，神情焦躁地对旁边递水的人摆了摆手，动作幅度稍大。照片则是某个女孩拖着行李箱离开酒店的背影，配文暗示这就是被她“逼走”的助理。
“胡说八道！”苏恬气得差点笑出来，“那天是我自己状态不好，对赵师傅摆手说休息一下再练！旁边那是剧组的生活制片，问我需不需要喝水！那个所谓的‘助理’，我根本不认识！”
“我知道。”周明声音冷静，“已经让剧组这边调完整监控了，也在联系照片里的当事人。但这明显是有人算准了开机这个关注度最高的时候搞事，想给你个下马威，败坏你路人缘。”
正说着，休息室的门被敲响。门外站着秦铮和他的执行经纪人。
秦铮的执行经纪人开门见山：“苏小姐，关于热搜上的不实信息，我们这边可以配合澄清。如果需要，秦铮可以发布声明，证明您在剧组期间的专业态度。”
苏恬愣了一下，没想到秦铮会主动过来提出帮忙。她看向秦铮，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是明确的 support。
“谢谢秦老师，谢谢。”苏恬连忙道谢，“我的团队已经在处理了，暂时应该不需要劳烦您亲自发声，不过这份心意我记下了。”
秦铮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带着经纪人离开了。
周明在电话那头也听到了：“秦铮这边态度不错，是个靠谱的。你先专心拍戏，这边交给我。记住，无论谁问起，都统一口径：‘专注拍摄，相信剧组和团队会妥善处理，不实信息将交由法律途径解决。’”
“明白。”
挂断电话，苏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她知道，这就是成名的代价，越往上走，明枪暗箭就越多。
当她调整好情绪，准备前往化妆间做定妆造型时，在走廊拐角，无意中听到两个工作人员在小声交谈：
“……听说了吗？顾景琛顾影帝的工作室，刚刚给李导发了一份函，询问是否可以安排一个非公开的探班和交流活动，据说是顾影帝对咱们剧组的武侠美学很感兴趣……”
苏恬的脚步下意识地一顿。
顾景琛……要来探班？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像一颗小石子，再次投入她刚刚平复的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