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数日的兽潮终于彻底退去，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弥漫不散的血腥气。
青岚宗虽然成功抵御住了这次冲击，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外围阵法多处破损，需要大量资源修复；弟子伤亡名单长长一串，哀恸的气氛笼罩着部分山头；丹药、符箓等战略物资消耗巨大，库房为之一空。
宗门高层震怒之余，也开始着手善后，清点伤亡，论功行赏，追究失职。
整个宗门在伤痛中忙碌起来，清扫战场，救治伤员，修复设施。
马厩这边，倒是难得的平静。得益于林玄之前的谨慎布置和期间的稳妥应对，此地的马匹不仅无一损失，反而因为吸收了逸散的妖兽气血，个个精神抖擞，膘肥体壮，比起战前似乎更显神骏。
这一日，外门管事带着几名执事弟子前来清点后勤物资，顺便传达宗门的奖惩决定。
当看到马厩井然有序，马匹状态极佳，甚至拉出去试了试，发现脚力耐力都比记录在册的数据好上一大截时，管事脸上露出了惊讶和满意的神色。
“林玄！”管事点名。
林玄立刻从角落里小跑出来，脸上带着恭敬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躬身道：“小的在。”
“嗯，”管事打量了他一下，点了点头，“此次兽潮，你坚守马厩岗位，不仅保障了后勤马匹无一损失，还将它们调理得如此出色，功不可没！这是宗门赏你的，拿着吧。”
说着，旁边一名执事弟子递过来一个小布袋。
林玄双手接过，入手微微一沉，神识一扫，里面是二十块下品灵石和几瓶最基础的疗伤、回气丹药。
对于杂役而言，这已是一笔不小的横财，足以让周围其他杂役投来羡慕的目光。
林玄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交加”、“感激涕零”的表情，连声音都带上了“激动”的颤抖：“多谢管事！多谢宗门赏赐！小的只是尽了本分，当不起如此厚赏！”
“给你就拿着！”管事心情似乎不错，挥了挥手，“好好干，宗门不会亏待有功之人。”他又勉励了几句，无非是再接再厉之类的套话。
林玄自然是连声应喏，将“一个得到赏识的底层杂役”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管事又宣读了其他人的奖惩。
有人因擅离职守被罚俸，有人因保护物资得力得了些许赏赐，大多不痛不痒。
然而，当念到一个名字时，林玄的眉梢微微动了一下。
“外门弟子刘威，于防御战中贪功冒进，脱离战阵，致使所部三人重伤，自身亦受重创，经脉受损，修为跌落至炼气五层……念其以往略有苦劳，罚俸一年，伤愈后调往矿堂服役！”
刘威？正是当年那个强征了林玄那匹“虚旺”枣红马的外门弟子。
听到这个结果，林玄内心毫无波澜。
贪功冒进？恐怕是那匹被他透支潜力的枣红马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要么是突然力竭，要么是受惊失控，才导致了他陷入险境吧。修为跌落，道途几乎断绝，这惩罚比罚俸严重多了。
“因果循环。”林玄心中默念一句，便将此人此事抛诸脑后，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而已。
接着，他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丹霞谷记名弟子楚雨柔，于救治伤员期间不辞辛劳，日夜不休，其所护理之伤员存活率远超旁人，更独立成功处理多例复杂火毒、妖气侵体之伤，表现突出……赏贡献点三百，破格晋升为外门弟子，可自由阅览丹霞谷外阁典籍！”
哦？晋升外门了？
林玄微微挑眉。这倒是个好消息。楚雨柔懂得知恩图报，她地位提升，对自己未来或许间接有些好处。至少，以后如果需要某些不太常见的药材，或许能通过她更容易获得。
奖惩宣读完毕，管事带人离去。
杂役们议论纷纷，有的羡慕林玄得了赏赐，有的同情那些受罚的，更多的是对兽潮心有余悸的讨论。
林玄则默默回到角落，将那袋赏赐收入怀中。灵石和丹药他自然看不上眼，但这层“保护色”他却很需要。
夜深人静。
他盘膝坐在地窖中，清点着此次兽潮的真正收获。
修为：筑基中期巅峰。在压力和系统奖励下，进展神速。
马匹：经过妖兽气血滋养和《龙马培育术》的催化，潜力大增，尤其是黑鬃马，真实实力已堪比一阶后期妖兽。
材料：暗中收集的低阶妖兽材料，价值不下数百灵石。
经验：应对大规模危机的能力，神识运用更加纯熟。
人脉：楚雨柔晋升，一条潜在的药材渠道。
名声：得了个“负责任、养马技术好”的微末名声，利于隐藏。
而代价呢？
零。
全程有惊无险，甚至可以说是悠闲地看了一场大戏。
“稳中求进。”林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风险规避成功，利益最大化，这才是稳健长生的正确打开方式。
他将那些妖兽材料小心藏好，这些都是未来的启动资金。赏赐的灵石丹药也分类放好，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比如打点关系，或者换些不起眼的低阶材料。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修炼。
外界依旧喧嚣，处理着兽潮后的种种琐事，哀悼亡者，庆祝生机。
但这些都与林玄无关。
他的世界，依旧只有这一方安静的地窖，和那条通往长生的、稳健无比的道路。
兽潮是波澜，但波澜过后，深潭依旧幽深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