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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感觉自己在床上躺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胸口的“蜈蚣疤”每次呼吸都像有个小人在里面跳踢踏舞,疼得他龇牙咧嘴。丹田里那团“混沌泥浆气旋”更是祖宗,像个随时会爆的沼气池,灵力运转比八十岁老翁推磨还滞涩,时不时还“嘎嘣”抽抽一下,提醒他“老子还在呢,别嘚瑟”。

唯一的“救星”是王富贵。这厮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耗子洞深处,“化缘”来了一包号称能“生死人肉白骨”的“涅盘重生散”。

“野哥!信我!这可是我祖传秘方改良版!限量版云纹衫的灰烬,蕴含不屈的时尚之魂!墙角百年老灰,沉淀着时光的厚重!两者结合,阴阳调和,涅盘重生就在眼前!” 王富贵捧着那包灰扑扑、散发着陈年霉味和焦糊味的可疑粉末,眼神炽热得像发现了上古宝藏。

林野看着那包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富贵啊,你确定这玩意儿不是从灶王爷供桌底下扫出来的?还有,你哪来的限量版云纹衫?”

王富贵眼神飘忽:“咳…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疗效!来,张嘴,啊——”

林野捏着鼻子,视死如归地吞下了那混合着不明颗粒的“神药”。味道…难以形容,像是发霉的墙皮拌着烧焦的塑料,后调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脚丫子味。他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涅盘喷泉”。

然而,或许是“神药”真有效,或许是林野被逼到绝境的恢复力实在逆天,又或许纯粹是疼麻了…两天后,那“蜈蚣疤”总算消停了些,至少不会一碰就让他疼得原地托马斯全旋了。虽然走路姿势依旧像个刚学会直立行走的类人猿,但好歹能动了。

最让他闹心的,是右边眉骨那片光滑的不毛之地。每次对着王富贵贡献的那块边缘模糊、照人自带扭曲滤镜的破铜片“镜子”,林野都感觉心塞得能养鱼。他只能用王富贵提供的“特制眉笔”——一根据说是从灶膛里捡的、粗细不均、还带着可疑油渍的劣质炭条,对着镜子,屏气凝神,试图描绘出失落的毛发。

“左边…自然浓密,是天生的王者之眉…右边…嗯,这根要飘逸一点…不对,歪了!再来…嘶,断了!” 林野手抖得像帕金森晚期,最终成果是两条歪歪扭扭、粗细不一、仿佛被狂风蹂躏过的黑色蚯蚓,顽强地趴在光秃秃的眉骨上。远看…嗯,勉强算有眉毛了。近看?像两条喝醉的毛毛虫在打架,随时可能同归于尽。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再这样下去,老子要么被丹田炸死,要么被自己的‘阴阳眉’丑死!” 林野看着镜子里那副惊世骇俗的尊容,以及体内那个定时炸弹,危机感如同钱塘江大潮,汹涌澎湃。高阶功法?秘术?破解混沌泥浆之道?答案只有一个——藏经阁! 那是宗门智慧的灯塔,知识的汪洋大海!(虽然他们这些外门弟子,顶多算是在海边湿湿脚丫子,连个浪花都扑腾不起来。)

想到就做。林野顶着王富贵那如同送葬队伍里哭丧专业户的哀怨眼神(“野哥!求你了!消停点!上次赔的贡献点,我卖身扫茅厕都得扫到下辈子啊!”),换上了一套王富贵不知从哪个旧衣回收站淘换来的备用外门弟子服。这衣服洗得发白,布料薄得像纸,袖口和领子磨损得起了毛边,但至少…没有破洞!(代价是林野在王富贵提供的、写满了蝇头小楷的“未来十倍偿还利滚利空头欠条”上,按下了屈辱的手印。)

他小心翼翼地收敛着气息,像做贼一样,一步一挪,朝着宗门中心区域进发。丹田里的“泥浆”被他强行按捺,发出不满的咕噜声,体表那灰、金、黑三色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霓虹灯,微弱而倔强地闪烁着,仿佛在无声抗议:“憋死老子了!”

越靠近中心区,灵气浓度指数级飙升。脚下的青石板光洁如镜,能照出人影(林野赶紧低头,怕被自己的眉毛吓到)。道路两旁古木参天,枝丫虬结,灵草吐蕊,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偶尔有通体雪白、姿态优雅的仙鹤灵禽掠过头顶,留下一串清越的鸣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宁静、祥和、庄严的气息。

这景象,让习惯了丁字区那“断壁残垣配野草,苍蝇蚊子嗡嗡叫”环境的林野,浑身不自在。他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皇家御花园的丐帮污衣派弟子,格格不入,连呼吸都带着一股穷酸味儿。

终于,那座象征着无尽可能与沉重壁垒的宏伟建筑,矗立在前方!

藏经阁!

通体由温润的青玉灵石砌成,高耸入云,檐角如同展翅欲飞的巨鸟,雕梁画栋间流淌着岁月的痕迹。整座阁楼表面,无数玄奥繁复的符文若隐若现,构成一个庞大而精密的能量网络,散发出古老、威严、浩瀚如海的磅礴气息。仅仅是站在那扇巨大的、雕刻着日月星辰、洪荒异兽图案的青铜大门前,林野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威压当头罩下,让他体内的“泥浆”都安静了几分,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浓郁的书卷气息混合着精纯的灵力,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大门敞开着,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各色弟子服的人流进进出出:有神色匆匆、眉头紧锁,仿佛被知识大山压垮的“溺学者”;有面带喜色、手捧玉简如获至宝的“淘金客”;还有步履沉稳、眼神深邃,一看就是常驻VIp的“学术大佬”。

林野看得眼热心跳,仿佛看到了解决自己困境的希望曙光。他深吸一口气(差点被浓郁灵气呛到),抬脚就想融入那象征着智慧的人流。

“站住!!!”

一声如同金铁摩擦、带着十二分警惕和冰冷质感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在耳畔!

林野脚步一僵,差点左脚绊右脚来个平地摔。循声望去,只见大门两侧,如同两尊镀了银粉的门神,矗立着两名身穿银白色执法弟子服饰的青年。两人腰悬制式长剑,剑鞘寒光闪闪,气息沉凝如渊,眼神锐利得如同探照灯,修为赫然都在练气中期!此刻,这两双探照灯正聚焦在林野身上,那眼神,仿佛看的不是同门,而是一个移动的、人形自走的不稳定爆炸物外加噪音污染源!

左边那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弟子,右手已经死死按在了剑柄上,指节发白!右边那个鹰钩鼻、薄嘴唇的弟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目光在林野那两条“挣扎的蚯蚓”上停留片刻,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嫌弃、鄙夷以及…一丝深藏的忌惮?

林野被这阵仗搞得有点懵圈,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人畜无害的笑容(效果堪比哭丧):“呃…两位师兄辛苦?在下丙字院林野,初来乍到,想入阁查阅点典籍,增长见识,为宗门添砖加瓦…”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压制体内因为紧张又开始蠢蠢欲动的“泥浆”,体表光芒闪烁频率加快,像短路前的灯泡。

“林野?!” 鹰钩鼻弟子声音陡然拔高,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猫,“果然是你!‘佛光普照梵音贯耳牌人形自走噪音污染源’林野!”

“噪…噪音污染源?” 林野嘴角疯狂抽搐,这外号也太损了吧?还带品牌前缀的?

“哼!装什么糊涂!” 国字脸弟子声如洪钟,震得林野耳朵嗡嗡响,“前几日丁字区那场‘佛光普照、梵音贯耳’的‘盛况’,搞得整个外门鸡飞狗跳,灵禽惊飞,灵草枯黄!连内门都有长老被惊动,以为哪位得道高僧在此超度邪魔,差点降下法旨嘉奖!结果呢?是你小子搞出来的乌龙!执法堂长老震怒,亲自下令:为保藏经阁万载清静,为护阁内无上典籍不受‘噪音’与‘强光’侵扰,更为防止你体内那‘混沌道基’失控,炸了宗门知识宝库(此理由最为充分,长老原话!),即日起,禁止林野踏入藏经阁方圆十丈!违者,以冲击宗门重地、图谋不轨论处!!” 他掷地有声,字字如锤,仿佛在宣读天条。

“什…什么?!” 林野如遭九天玄雷轰顶,瞬间石化!禁止入内?就因为自己念经声音大了点?光芒亮了点?这他妈是知识垄断!赤裸裸的歧视!

“师兄!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林野急得跳脚(动作太大扯到胸口伤,疼得倒吸冷气),“那…那纯粹是意外!不可抗力!我保证这次进去,绝对安静如鸡!连呼吸都调成静音模式!屁都憋回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放!”

“意外?” 鹰钩鼻弟子嗤笑一声,那笑声像砂纸摩擦铁皮,他伸出一根手指,精准地指向林野身上那如同接触不良灯泡般闪烁不定的三色光芒,“看看你这‘人形走马灯’的状态,再看看你那‘声名远扬’(臭名昭着)的道基状况,你拿什么保证?拿你脸上那两条蚯蚓吗?长老有令,再敢靠近大门一步,触发防护禁制,后果自负!到时候缺胳膊少腿,可别怪我们没提醒!” 他另一只手猛地指向大门上那些瞬间亮起、散发着令人心悸能量波动的符文,威胁意味十足。

林野看着那些自由进出、对他投来或好奇探究、或幸灾乐祸、或深表同情目光的其他弟子,再看看眼前这两尊铁面无私、油盐不进的“银门神”,一股巨大的憋屈、愤怒和不甘如同火山岩浆,在胸腔里剧烈翻腾!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儿,连知识的门槛都摸不到!

“呸!” 林野气得肺都要炸了,对着光洁的地面狠狠啐了一口(没敢真吐痰,怕被以污染环境罪罚款),藏在袖子里的手,对着那扇紧闭(对他来说)的青铜大门,比划了一个极其隐晦、充满宇宙级怨念的中指,“狗眼看人低!知识垄断!万恶的学阀!不让进就不进!老子还不稀罕呢!老子在外面晒太阳一样能悟道!墙角的风水都比你们里面强!” 他骂骂咧咧,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斗鸡,气鼓鼓地、一瘸一拐地转身,走向藏经阁侧面那高大、斑驳、爬满了枯藤与青苔的冰冷外墙。

靠着那冰凉粗糙、仿佛凝聚了万载寒气的青玉外墙坐下,屁股瞬间被硌得生疼。林野只觉得一股悲凉之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里面的人,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或溺水),而他,只能在墙根下喝西北风,顺便吸点里面漏出来的二手灵气。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半块冰冷沉寂的罗盘残片,又想到丹田里那个随时会爆的“沼气池”,烦躁得想用头撞墙——可惜墙太硬,怕撞出第三个包。

【滋…滋滋…检测到…宿主…滋滋…强烈求知欲…滋滋…与…现实壁垒…滋滋…发生剧烈…冲突…能量波动…超标…】

识海中,那如同午夜鬼故事频道串了台的“滋滋”声,伴随着惨白底色、裂纹遍布、随时可能蓝屏死机的系统界面,顽强地再次亮起。

【知识…滋滋…无处不在…真理…滋滋…藏于微末…留心…滋滋…处处皆学问…】

【发布…滋滋…支线任务:墙角悟道!】

一个扭曲变形、像是被熊孩子揉搓过的任务框,艰难地弹了出来:

任务内容: 请宿主于藏经阁外墙(安全距离)下,以虔诚之心感悟智慧灵光,以敏锐之耳聆听知识回响。限时:两个时辰。

奖励: 悟性临时+1(效果如同风中烛火,极易被宿主智商波动或外界干扰吹灭,持续时间:一炷香)。

惩罚: 强制临摹藏经阁外墙防护符文一百遍(以宿主当前灵力控制水平及精神状态,预计后果:手指抽筋成鸡爪,精神恍惚见太奶,效果堪比上古灵魂酷刑)。

林野看着这任务,气得差点把后槽牙咬碎,牙龈都开始隐隐作痛:“系统!你tm是存心消遣老子是吧?墙角悟道?悟个锤子道!聆听知识回响?老子听墙根还差不多!悟性+1?还临时?你打发叫花子呢!那惩罚…画符文一百遍?老子现在连画个圆都怕画成窜天猴原地升天!你这是想让我死啊!”

【滋…任务…滋滋…已强制发布…倒计时…滋滋…开始…滋滋…拒绝执行…滋滋…惩罚翻倍…灵魂酷刑x2…滋滋…】 系统的“滋滋”声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霸道,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电流杂音。

“草!(一种在墙根下顽强生长、生命力极其旺盛的植物)” 林野悲愤地低吼一声,感觉一股郁气堵在胸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系统逼墙角,不得不听墙根!他认命地调整姿势,把右耳紧紧贴在那冰凉粗糙、还带着点苔藓湿气的墙壁上,姿势活脱脱像个偷听隔壁老王秘事的猥琐汉。同时努力放空心神(这对他这个满脑子骚操作的人来说比登天还难),试图去“感悟”那虚无缥缈的“智慧灵光”。鼻尖萦绕着青苔的土腥味和墙壁深处透出的、古老石头特有的凉气。

说来也奇,这藏经阁的墙壁材质非凡,隔音效果堪称顶级。但当他屏息凝神,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时,一些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从深海中传来的声音,竟然真的穿透了厚重的壁垒,隐隐约约地钻入了他的耳蜗!似乎是某个阅览室里,有弟子在讨论功法?

“…此《分光化影剑诀》…精要…在于‘分光’与‘化影’之真意…需以神念御剑气…气贯剑锋…于电光石火间…分化万千剑芒…虚实相生…影随光动…光隐则影现…” 一个声音听起来沉稳持重,带着学究气的男弟子在慢条斯理地讲解。

“师兄…我还是…不太明白…” 一个略显稚嫩、充满困惑的声音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这‘分光’…是不是就像…像切西瓜那样,‘唰’一下把剑光劈成好几瓣?还有‘化影’…是不是把对手的影子变出来…然后去绊他的脚?或者吓唬他?” 这弟子的想象力显然天马行空。

沉稳声音明显噎了一下,停顿了足足三秒,才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咳咳咳…非也非也!师弟,你…你这理解…过于…过于质朴了!分光者,非物理分割之蛮力,乃是以精妙剑意,一念生万芒,如天女散花,覆盖八方!化影者,亦非实体之影,乃是剑气留形,惑敌心志,使其目眩神迷,难辨真伪!此乃心剑合一、意动剑随的上乘剑道!岂能与切瓜绊脚相提并论?!” 语气中充满了“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墙外的林野听得云里雾里,感觉像在听外星人讲高等数学。“分光?化影?这都什么跟什么?跟老子分窝头有啥本质区别?不都是把东西分开吗?还心剑合一?心能当剑使?那老子现在心这么痛,这么塞,这么想捅人,岂不是能直接用意念凝聚出一把四十米长的‘怨念光剑’,隔空戳死叶辰那个小白脸?” 他内心疯狂吐槽,感觉这“智慧灵光”比隔壁李麻子半夜磨牙打呼噜的合奏还让人脑壳疼。悟性临时+1?加了个寂寞!他现在只想用头撞墙,或者干脆睡死过去。

时间在枯燥的“听天书”中一点点流逝。林野听得昏昏欲睡,眼皮重如千斤。屁股被冰凉坚硬的地面硌得快要失去知觉。体内的“混沌泥浆气旋”因为极度的无聊和主人的怨念,又开始不安分地缓缓搅动,胸口伤处传来阵阵闷痛。右边眉骨那光秃秃的地方,被一阵微风吹过,痒得他直想伸手去挠。烦躁感如同野火燎原,越烧越旺。

就在林野烦躁得想用脑袋在墙上开个洞,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的时候——

嗡…嗡…嗡…

丹田深处,那柄一直沉寂温养、几乎被遗忘的“逆鳞”残剑,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如同蚊蚋振翅般的嗡鸣震颤!

这震颤并非痛苦,更像是一种…悸动!一种渴望!一种激动!仿佛离家多年的游子,在异乡的寒风中,骤然嗅到了故乡泥土那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剑身传递出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同源感应,指向的方向,正是那厚重墙壁之后,藏经阁的深处!

林野心中猛地一跳!是藏经阁内那浩瀚如海、凝聚了无数剑道大能心血的剑意典籍,引起了这柄神秘残剑的共鸣?还是…阁中某个角落,供奉着或尘封着一柄与“逆鳞”同出一源、或者位阶更高的绝世神剑?这柄被那老散修临终托付、卖相惨淡的残剑,果然藏着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这突如其来的共鸣,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瞬间点燃了林野积压已久的烦躁、憋屈、不甘和怨念!他看着眼前这堵高大、冰冷、光滑、将自己无情拒之门外、象征着知识壁垒的青玉外墙,一股邪火“噌”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都是这破墙!都是里面那些鼻孔朝天的家伙!害老子有门不能进,只能蹲墙根听‘天书’!听也听不懂,悟也悟不到!系统还逼逼赖赖!” 林野恶向胆边生,一股强烈的破坏欲和叛逆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不让老子好过是吧?老子也给你们添点堵!”

他左右贼兮兮地瞄了一眼,那两个“银门神”离得挺远,正背对着他,似乎在讨论什么。机不可失!

林野心念一动,那柄“逆鳞”残剑无声无息地从丹田内滑出,落入他手中。剑身依旧黯淡无光,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握在手里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散架。但此刻,剑柄处传来的那丝温热感,以及那微弱却清晰的共鸣感,让林野心头那股邪火更旺了。

“画个圈圈诅咒你们!让你们关老子!让你们搞垄断!” 林野咬牙切齿地嘀咕着,像个被没收了玩具的熊孩子,举起那柄卖相凄惨的残剑,用那并不锋利的、甚至有点钝的剑尖,朝着藏经阁那斑驳古老、历经沧桑的青玉外墙,狠狠地戳了过去!

嗤啦…

剑尖划过坚硬冰冷的玉璧,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白痕。

“嗯?还挺硬?” 林野更不爽了,加大了力气,开始毫无章法地胡乱划拉、涂抹。他根本没想画什么具体的东西,纯粹是为了发泄胸中那股无处安放的邪火和怨气!

然而,随着他心念中那股强烈的烦躁、不甘和破坏欲升腾,一丝丝不受控制的、蕴含着混沌属性的稀薄剑气,如同被主人情绪感染的顽劣小蛇,顺着他的手臂,悄然注入剑身,再透过钝拙的剑尖,传递到那古老坚硬的墙壁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那缕混沌剑气触及墙壁的瞬间,剑尖划过的地方,那些原本黯淡沉寂、如同浮雕背景花纹般的防护符文线条,竟然如同被注入了强心针,猛地亮起了一丝极其微弱、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毫光!而林野那毫无章法、如同醉酒艺术家泼墨般的涂鸦轨迹——歪歪扭扭、断断续续、鬼画符一样的线条——竟然…鬼使神差地、极其巧合地…完美嵌合了外墙某个极其隐蔽、因年代久远灵力流转不畅而出现细微堵塞的防护符文节点的…破损缝隙!

他的涂鸦,那充满怨念的胡乱划拉,无意中为这个堵塞的、能量淤积的符文节点,开辟了一条极其细微、极其不稳定、如同毛细血管般的“泄洪”通道!

“让你们关老子!老子给你们留点艺术签名!嗯?这墙皮…好像变软了?” 林野正画得起劲(他画了一个极其抽象的小人:圆脑袋,火柴棍身子,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脑袋上还缺了半边毛,显然是在映射自己悲惨的现状),忽然感觉剑尖下的触感变得有些…奇异?阻力似乎变小了?而且剑尖划过的地方,传来一种奇异的温热感?他疑惑地停下动作,下意识地凑近墙壁,想看看自己那惊世骇俗的“后现代主义杰作”。

就在他的鼻子距离墙面只有三寸,眼睛努力聚焦在那道新划出的、似乎微微发亮的涂鸦痕迹上时——

嗡——!!!!

一声低沉到极致、却蕴含着恐怖能量的嗡鸣,猛地从墙壁深处传来!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被蝼蚁惊扰,发出了一声不满的闷哼!

被他无意中“疏通”的那个破损符文节点,因为突然涌入的、带着强烈混沌属性的异种能量(林野那缕怨念剑气),瞬间发生了剧烈的、连锁反应般的能量激荡!整个藏经阁外墙,那庞大而精密的防护符文网络,如同被投入一块烧红烙铁的万年寒冰,“嗤啦”一声,瞬间沸腾、暴走!

一道仅有筷子粗细、却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毁灭性气息、亮得刺眼的炽白色雷光,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太古雷蛇,顺着林野手中“逆鳞”残剑与墙壁接触的剑尖,沿着那条刚刚被“涂鸦”开辟出来的、歪歪扭扭的“泄洪通道”,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狂暴绝伦地反噬而回!

“滋啦——!!!!”

恐怖的雷光精准无比地命中了林野握剑的右手!

“嗷呜——!!!!!”

一声比眉毛被烧时更加凄厉、更加高亢、更加惊天地泣鬼神、足以让方圆百里的野狗集体发情的惨叫,如同被一万只尖叫鸡同时踩住了脖子,直冲云霄!惊飞了附近树梢上所有打盹的灵禽!

林野整个人,如同被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亲自用雷神之锤来了个亲密接触!瞬间剧烈地、高频地、如同筛糠般抽搐起来!每一根头发丝都违背地心引力,根根倒竖,笔直向天,活脱脱一个顶着一团黑色海胆的造型!身上那件来之不易、没破洞的外门弟子服,在雷光闪耀的刹那,就完成了从“洗得发白”到“焦黑如炭”再到“片片碎裂如蝶舞”的华丽蜕变,冒出滚滚浓烈的青烟,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独特“肉香”!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完成了深度美黑,变得如同刚从非洲挖煤归来,漆黑油亮!只有两个因为极度惊恐和痛苦而瞪得溜圆的眼睛,在漆黑的面庞上格外醒目,如同黑夜中的探照灯!嘴巴不受控制地大张着,一股混合着焦糊味和烤肉味的黑烟,“噗”地一声喷了出来,袅袅上升!

他手中的“逆鳞”残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剑身微微发红,发出“滋滋”的声响,像一块刚出锅的铁板烧,嗡鸣不已,似乎也在控诉这无妄之灾。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直挺挺地、带着一股烤肉的焦香,直挺挺地向后轰然倒地!四肢还在神经质地、间歇性地、如同触电般抽搐着,体表那灰、金、黑三色光芒彻底熄火,仿佛被这记天雷给直接干懵圈了,暂时失去了闪亮的勇气。

而他刚才“艺术创作”的地方,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极其抽象、极其醒目、仿佛被天劫重点照顾过的巨大焦黑印记!那印记大致能看出是个人形轮廓(完美复刻了林野画的那个缺毛火柴人),小人呈夸张的“大”字型仰天摔倒状,四肢扭曲抽搐,头顶还缺了一块(对应林野的眉毛和竖起的头发),旁边是他乱划的线条,被强大的雷光烙印加深,形成了一幅充满后现代解构主义荒诞感和…一股浓烈烧烤气息的巨型浮雕壁画!作品名称:《天谴·自画像》!

这边的巨大动静——那声惨绝人寰的嚎叫、那刺目的雷光、那剧烈的能量波动、还有那瞬间弥漫开来的烤肉焦香——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什么人?!”“敌袭?!”“谁敢在藏经阁撒野?!”“防护禁制被触发了?快!”

藏经阁内外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厉喝声、脚步声乱成一团!

刚才那两个守门的执法弟子反应最快,如同两道离弦的银色箭矢,“嗖”地一声就射到了林野的“案发现场”!紧接着,从藏经阁大门内,如同开闸放水般,“呼啦啦”涌出来一大群被惊动的弟子,个个伸长脖子,满脸好奇与惊愕。

当看到地上那具浑身焦黑、冒着袅袅青烟、四肢还在间歇性抽搐的“人形焦炭”,再看看旁边墙壁上那个巨大无比、栩栩如生(指焦黑和抽搐感)、散发着浓郁烤肉味和焦糊味的抽象派巨型焦黑人形涂鸦时……

空气,死寂了。

足足十秒钟,落针可闻。只有林野身体偶尔“滋啦”一声冒出的细小电火花,以及他喉咙里发出的无意识“嗬…嗬…”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所有人,包括那两位见多识广的执法弟子,都如同被集体施加了石化术,目瞪口呆,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林…林野?!!” 国字脸执法弟子率先从石化中挣脱,他指着地上那坨勉强能看出人形的焦炭,特别是焦炭脸上那两个格外显眼的白眼球和光秃秃的右边眉骨位置,声音都劈叉了,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是你干的?!”

鹰钩鼻弟子倒吸一口凉气,强忍着空气中浓郁的“肉香”带来的不适感,上前一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剑鞘捅了捅林野焦黑的、还在微微颤抖的胳膊:“喂?林师弟?林…林焦炭?还…还喘气吗?”

“呃…啊…麻…麻了…糊…糊了…” 林野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拉动般的含混声音,又吐出一小口带着火星的黑烟。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哀嚎,肌肉酸痛得像是被十万头铁甲犀牛反复践踏过,灵力乱得像一锅煮沸的八宝粥,但神奇的是,五脏六腑似乎还完好?那防护符文显然只是最低限度的、警告性质的、附带强烈羞辱效果的反击。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鹰钩鼻弟子明显松了口气,只要没死没残,一切都好说(主要是执法堂报告好写)。他站起身,脸色瞬间由惊愕转为铁青,再由铁青转为锅底黑,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着愤怒、荒谬和极力憋笑的扭曲状态。他伸手指着墙上那个巨大、醒目、充满了行为艺术气息的焦黑人形印记,声音如同西伯利亚寒流刮过:

“林!野!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藏经阁圣地外墙!破坏公物!涂鸦泄愤!还妄图研究破坏防护符文?!我看你是茅坑里点灯——找死(屎)!想尝尝执法堂地牢十八道‘开胃小菜’的滋味吗?!”

林野躺在地上,感觉灵魂都在冒烟,欲哭无泪(就算有眼泪,流出来估计也是黑色的焦油):“师…师兄…冤枉…六月飞雪啊…我…我就是…就是看这墙…有点…有点脏…积了灰…想…想给它…擦擦亮…谁知道…它…它脾气这么大…直接…直接电疗啊…” 这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得像鬼话。

“擦擦?用雷劈过的焦炭擦?!” 国字脸弟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虽然没林野竖得高),他指着墙上那个抽象派巨作,特别是那个缺毛抽搐的小人,声音如同炸雷,“你当我们是瞎子吗?!这么大一幅‘自画像’!画得还挺…挺传神!特别是这个抽搐的姿势和缺毛的脑袋!简直是灵魂写照!”

“噗嗤…哈哈哈!”

“鹅鹅鹅鹅鹅!”

“哎哟我的妈呀!笑不活了!”

“林师弟!你这行为艺术太硬核了!用生命在创作啊!我辈楷模!”

“这新作品必须载入史册!《天雷灌顶悟道图》?还是《焦灼的呐喊》?哈哈哈!”

“牛逼!藏经阁外墙作画第一人!前无古人,估计也后无来者了!墙都不扶就服你!”

“啧啧啧,看看这焦黑程度,外焦里嫩啊!撒点孜然辣椒面,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周围的弟子们再也绷不住了,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哄堂大笑,有人笑得捶胸顿足,有人笑得直抹眼泪,有人笑得蹲在地上直抽抽。藏经阁庄严的氛围被这突如其来的沙雕事件冲击得荡然无存。

鹰钩鼻弟子脸皮抽搐,强忍着喷薄欲出的笑意(主要是怕一笑出来,执法威严就彻底崩了),猛地一跺脚,厉声喝道(声音有点变调):“肃静!都给我肃静!”

人群的笑声稍微收敛,但肩膀还在耸动。

鹰钩鼻弟子深吸一口气,努力板起脸,指着地上还在冒烟的林野,对着国字脸弟子大声宣布(更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林野!破坏藏经阁外墙,触发防护禁制,扰乱宗门重地秩序,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数罪并罚!念你初犯(这‘初犯’二字说得他自己都心虚),且已身受‘重创’(看了看那焦黑的人形),本应严惩!现酌情法外开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那幅巨作,嘴角又忍不住抽了一下:

“罚你——清扫整个藏经阁外墙!要求:恢复如初,不得残留任何焦痕、涂鸦、异味!限期三日!若清扫不净,或清扫期间再出任何纰漏…”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看着地上林野那骤然瞪大的、充满绝望的白眼球:

“扣除贡献点——一百点!并移交执法堂,体验全套‘醒神套餐’!听清楚了没有?!”

“扫…扫墙?一…一百点?!” 林野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王富贵拿着菜刀追杀自己、自己被迫签下卖身契扫一万年茅厕的悲惨未来。他看着那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头、面积堪比十个足球场的巨大藏经阁外墙,再想想墙上那个需要重点处理的、面积巨大的、深入玉璧的焦黑“自画像”…这简直是酷刑中的酷刑!绝望中的绝望!

“听…听清楚了…” 他虚弱地、带着哭腔应道,声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这下好了,不仅没学到半点知识,还欠了一屁股债,更成了光荣的、史无前例的藏经阁外墙清洁工…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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