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分堂回赶的路上,夜色愈发浓重,林间的风裹着寒意,吹得火把“噼啪”作响,火星子顺着风势飘远,很快便熄灭在夜色里。林惊尘将第四块石板紧紧揣在怀里,与另外三块石板、剑谱残页和青铜令牌贴在一起,走没两步,就感觉到怀里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是青铜令牌在动,还带着越来越浓的暖意,顺着衣料渗到皮肤上,格外清晰。
“怎么了?”苏慕言察觉到他脚步微顿,凑过来低声问道,手里的火把往他身前凑了凑,照亮了他的神色。
林惊尘停下脚步,伸手从怀里掏出所有物件,在火把的光线下一一摆开。四块石板拼在一起,剑纹已连缀成大半,只剩右侧两处缺口,而青铜令牌刚一接触到石板,就发出一阵淡淡的金光,令牌上的剑纹竟慢慢浮起,与石板的剑纹相互呼应,连残页上原本晦涩的小字,也有几行变得清晰起来,拼成了半句话:“槐下碑启,图谱初显,寻剑向渊,需借民力。”
“‘寻剑向渊’,这‘渊’指的肯定是幽冥渊!”苏慕言盯着那半句话,眼里满是明悟,“还有‘需借民力’,难道激活护世剑,或是找到护世剑,还得靠青萍镇的乡亲们?”
林惊尘点头,指尖顺着共鸣的剑纹划过,能清晰感觉到一股气息在令牌与石板间流转,竟与之前在堤坝上调动的护民诀气息隐隐相合。“应该是这样。残页的核心是护民,护世剑的线索又藏在青萍镇,莫焚天只想着靠武力夺剑,却忽略了‘民力’二字,这或许就是他找不到护世剑的关键。”
两个队员听得似懂非懂,却也跟着点头——他们虽不懂江湖秘宝的玄机,却知道“民力”的厉害,之前防秋汛、打焚天门弟子,都是靠乡亲们齐心协力,才扛过了难关。
“先别琢磨了,咱们赶紧回分堂,把石板收好,再去审审那络腮胡,说不定能问出点幽冥渊的细节。”林惊尘将物件小心收好,揣回怀里,四人加快脚步,往分堂的方向走。
回到分堂时,已是深夜,小院里的油灯还亮着,柳轻烟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田间互助实操小册》,却没心思看,时不时往柴房的方向望,见四人回来,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找到了吗?没遇到危险吧?”
“找到了!第四块石板到手了!”苏慕言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兴奋,伸手拍了拍林惊尘的肩膀,“还发现令牌能和石板共鸣,拼出了半句话,指向幽冥渊,还提到要借民力!”
柳轻烟眼里立刻闪过一丝喜色,又赶紧压低声音:“太好了!快把石板收好,柴房那边我一直盯着,络腮胡还是不肯说话,瘦高的那个倒是安分,没耍花样。”
林惊尘点点头,先把四块石板和残页、令牌放进自己的行囊,锁在床头的木柜里,才对苏慕言说:“走,咱们再去审络腮胡,瘦高的话里没提幽冥渊总坛的具体路线,说不定络腮胡知道。”
两人再次来到柴房,络腮胡正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一副硬气的模样。林惊尘打开柴房门,走到他面前,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发问,而是蹲下身,缓缓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在焚天门待了多少年?”
络腮胡终于睁开眼,瞪着林惊尘,冷哼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想从我嘴里套出半个字!”
“我没打算杀你,也没打算逼你。”林惊尘语气平静,“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莫焚天要找护世剑,是为了操控洪水,淹了青萍镇,到时候,不仅青萍镇的乡亲要死,幽冥渊附近的百姓,也会遭殃。你在焚天门待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想过,莫焚天当江湖霸主的野心,会害死多少无辜的人?”
络腮胡的身子明显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却很快又恢复了硬气:“那是教主的宏图大业,牺牲点百姓算什么?成大事者,本就不拘小节!”
“不拘小节?”苏慕言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嘲讽,“是草菅人命吧!你难道没有家人?没有乡亲?要是洪水淹到你家,害死你的亲人,你还会说这是‘宏图大业’吗?”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络腮胡的痛处,他的身子猛地一震,眼里的硬气渐渐褪去,多了几分复杂。林惊尘见状,立刻趁热打铁:“我知道,你或许也是被逼无奈才加入焚天门,要是你肯说出幽冥渊总坛的路线,还有莫焚天的其他计划,我可以饶你一命,还能帮你找你的家人,让你远离焚天门,过安稳日子。”
络腮胡沉默了,他低着头,攥着拳头,指节都泛了白,像是在做剧烈的挣扎。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眼里的硬气已消失殆尽,只剩下疲惫:“我叫赵虎,在焚天门待了八年……我本是幽冥渊附近一个小村子的村民,八年前,莫焚天带人血洗了我们村,杀了我爹娘,还抓了我和其他几个幸存者,逼我们加入焚天门,要是不肯,就杀了我们……”
林惊尘和苏慕言对视一眼,都没说话,静静听着赵虎继续说。
“这八年里,我跟着焚天门做了不少坏事,手上也沾了血,可我没办法,要是反抗,不仅我要死,那些和我一起被抓来的村民,也会遭殃。”赵虎的声音沙哑,眼里满是痛苦,“莫焚天的四个护法,个个心狠手辣,总坛里的弟子,要是犯错,要么被打死,要么被喂了幽冥渊里的毒蛇,没人敢反抗他。”
“那你知道幽冥渊总坛的具体路线吗?还有,莫焚天除了找护世剑,还有其他计划吗?”林惊尘轻声问道。
赵虎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幽冥渊总坛的洞口,在幽冥渊西侧的悬崖下,那里有个隐蔽的山洞,洞口用藤蔓遮住,只有用焚天门的令牌才能打开。洞口外有十个弟子值守,都是练过邪功的,洞口内还有两个护法轮流守着,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莫焚天除了找护世剑,还在暗中联络江湖上的旁门九派,想拉拢他们一起对抗正道七宗,他还让人在幽冥渊里养了很多毒蛇,炼制毒粉,打算在正道七宗的聚会上用,让各门派归顺焚天门。”
“毒粉?”苏慕言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莫焚天,真是坏到了骨子里!”
林惊尘也皱起了眉,赵虎的话,让他意识到莫焚天的阴谋比想象中更可怕——不仅要毁了青萍镇,还要用毒粉控制江湖各门派,要是真让他得逞,整个江湖都会陷入混乱。
“你说的都是实话?没有骗我们?”林惊尘盯着赵虎,语气严肃。
“我没必要骗你们。”赵虎苦笑一声,“我早就不想待在焚天门了,只是没机会逃出来。现在被你们抓住,反而觉得解脱了,要是能帮你们阻止莫焚天,也算赎我之前的罪。”
林惊尘站起身,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你先好好待着,等咱们解决了莫焚天,我就帮你找你的家人,让你过安稳日子。”
走出柴房,苏慕言忍不住道:“没想到这赵虎也是个可怜人,被莫焚天逼得走投无路。不过他说的话,倒是帮咱们解决了大问题,知道了总坛的路线,还有莫焚天炼毒粉的事,以后应对起来,也有方向了。”
“是啊。”林惊尘点头,语气凝重,“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总坛里有两个护法守着洞口,还有十个练过邪功的弟子,加上莫焚天和另外两个护法,还有上百个弟子,咱们要是硬闯,肯定不行。”
两人回到小院,柳轻烟立刻迎上来:“问出什么了?”
林惊尘把赵虎的话复述了一遍,柳轻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炼毒粉?还要在正道七宗的聚会上用?这莫焚天也太狠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绝不能让他得逞!”
“所以,咱们得尽快做两件事。”林惊尘坐在石桌前,沉声道,“第一,明天召集四堂代表和张老丈,把赵虎的话和石板的线索告诉大家,商量怎么联合乡亲们,做好应对准备,同时,也把护民诀里的应急法子再教给大家,尤其是防毒蛇、防毒粉的技巧;第二,派人给正道七宗传讯,告诉他们莫焚天炼毒粉的事,让他们提前防备,要是能和正道七宗联手,对付莫焚天,就更有把握了。”
苏慕言点头:“好!传讯给正道七宗的事,我去办,我认识一个武当的弟子,之前在江湖上有过交集,让他帮忙转达,肯定没问题。”
柳轻烟也点头:“教乡亲们防毒蛇、防毒粉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明天就整理出简单的法子,写在小册上,再亲自去各村讲解,让乡亲们都学会。”
夜色渐深,小院里的油灯依旧亮着,三人坐在石桌前,又商量了些细节,才各自回房休息。林惊尘躺在床上,却没立刻睡着,他掏出怀里的青铜令牌,放在枕边,令牌上的金光已渐渐褪去,却依旧带着一丝暖意。
他想起赵虎说的话,想起莫焚天的阴谋,想起青萍镇的乡亲们,心里满是坚定。虽然前路依旧凶险,幽冥渊总坛的难关还在等着他们,但他不再畏惧——他有并肩作战的兄弟和伙伴,有同心协力的乡亲,有父亲留下的石板、残页和令牌,还有护民护田的初心。
只要守住这份初心,团结身边的人,就算莫焚天再狡猾,幽冥渊的难关再难闯,他也一定能跨过,一定能阻止莫焚天的阴谋,守住青萍镇的安宁,守住江湖的太平。
窗外的夜色渐渐淡了,天边泛起一抹浅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新的挑战,也在等着他们。林惊尘握紧枕边的令牌,缓缓闭上眼,养足精神,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