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烛火是赵峰提前留下的,微弱光芒裹着墨无常的影子投下来时,林惊尘手里的断剑已瞬间出鞘,剑尖直指对方的脚踝,声音里满是警惕:“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又想耍什么花招!”
苏慕言也立刻甩动铁链,铁链“哗啦”一声缠上地窖边缘的木柱,只要墨无常敢往下跳,他就能立刻扯动铁链阻拦。陆青山扶着苏清婉往后退了两步,将她护在身后,断剑横在胸前,眼神死死盯着墨无常——幽冥渊里,这人身穿黑袍、操控邪物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如今突然换了副“救人”的姿态,谁也不敢信。
墨无常却没在意林惊尘的剑尖,反而快速扫了眼地窖外的方向,压低声音催促:“没时间跟你废话!焚天门分舵主已经突破前门,赵峰快撑不住了,再不走,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你会这么好心救我们?”苏慕言冷笑,“幽冥渊里你追杀我们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手下留情?别以为装出一副急模样,我们就会信你!”
墨无常的脸色沉了沉,却没反驳,只是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丢进地窖里:“信不信随你们,这东西你们总该认识。”
林惊尘低头一看,瞳孔猛地一缩——那是半块青铜令牌,上面的剑纹与他怀里的令牌一模一样,边缘还刻着一个“啸”字,正是他父亲林啸天令牌的另一半!他赶紧捡起令牌,指尖摩挲着熟悉的纹路,心里又惊又疑:“这令牌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到底是谁?”
“先跟我走,到了安全地方,我再跟你解释。”墨无常的声音更急了,外面的打斗声已越来越近,还夹杂着焚天门弟子的呼喊:“分舵主!后院有干草堆,说不定林惊尘就藏在里面!”
脚步声正朝着后院赶来,苏清婉吓得脸色发白,拉了拉林惊尘的胳膊:“惊尘,要不……我们先跟他走?总比被焚天门的人抓住强。”
陆青山也皱着眉说:“他手里有林伯父的令牌,或许真有隐情。而且赵总镖头那边情况危急,我们待在这里也是坐以待毙,不如先跟他走,再找机会验证他的身份。”
林惊尘看着手里的两半令牌,又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里快速权衡——墨无常若是想抓他们,根本没必要费口舌,直接喊来焚天门弟子即可,如今冒险引他们走,或许真有隐情。他咬了咬牙,收起断剑:“好,我们跟你走!但你若是敢耍花样,我第一个杀了你!”
墨无常点头,立刻侧身让开位置:“快上来,跟我走密道!”
林惊尘率先爬出地窖,苏慕言、陆青山和苏清婉紧随其后。刚站定,就见墨无常抬手掀开旁边的一块石板,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里面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到前方的轮廓。
“这是黄沙驿以前的逃生密道,直通黄沙地深处,焚天门的人找不到。”墨无常说着,率先钻进密道,“快跟上,我在前面带路!”
林惊尘四人不敢耽搁,依次钻进密道。墨无常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前方的路——密道两侧是坚硬的土墙,地面凹凸不平,还散落着不少碎石,走起来格外费劲。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密道?”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林惊尘忍不住问道,同时悄悄观察着墨无常的背影——他今日没穿焚天门的黑袍,反而穿了件灰色短打,腰间的令牌也不见了,与往日的模样判若两人。
墨无常手里的火折子晃了晃,声音低沉:“我以前来过黄沙驿,偶然发现了这条密道。”
“那你手里的令牌,到底是怎么来的?”苏慕言追问,“你跟林伯父到底是什么关系?”
墨无常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与你父亲林啸天,是旧识。这令牌,是他被困锁龙窟前,偷偷托人交给我的,让我若是遇到你,就想办法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再帮你集齐护世剑碎片。”
“旧识?”林惊尘心里一动,“那你为何要加入焚天门,还帮他们操控邪物、寻找护世剑碎片?”
提到这事,墨无常的身体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苦涩:“我加入焚天门,是为了卧底。焚天门势力太大,若是明着与他们作对,根本不是对手,只能潜伏在他们内部,才能摸清他们的底细,也才能保护你父亲。至于操控邪物……那是焚天门的命令,我若是不照做,早就被他们识破身份了。”
林惊尘还是有些怀疑:“你说你是卧底,有什么证据?”
墨无常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林惊尘:“这是你父亲写给你的信,上面有他的字迹,你一看便知。”
林惊尘接过纸条,借着火折子的光仔细看——纸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正是他父亲的笔迹,上面写着:“惊尘吾儿,墨无常乃为父故友,可信之。焚天门欲激活焚天邪君,祸乱江湖,护世剑碎片需尽快集齐,切记不可贸然来锁龙窟。父,啸天。”
看到熟悉的字迹,林惊尘心里的怀疑又少了几分,却还是问道:“既然你是卧底,为何之前在幽冥渊,还要追杀我们?”
“那是因为当时有焚天门的弟子跟着我。”墨无常解释道,“我若是不装作追杀你们,早就被他们识破了。后来我故意引你们去岔路,就是想让你们避开邪物,没想到还是让你们遇到了危险。”
苏慕言皱着眉:“就算你是卧底,那你之前为何不直接表明身份?非要等到今天才现身?”
“之前没机会。”墨无常说,“焚天门对我看管甚严,我走到哪里都有弟子跟着,根本没机会单独见你们。今日在黄沙渡,我听到弟子说发现了你们,就立刻赶了过来,正好遇到你们躲进地窖,才终于有了单独跟你们说话的机会。”
林惊尘看着纸条,又想起父亲令牌的另一半,心里的怀疑渐渐消散。他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不知你接下来打算带我们去哪里?赵总镖头还在外面,我们不能不管他。”
“赵峰不会有事。”墨无常说,“他既然敢带你们躲进黄沙驿,就有脱身的办法。焚天门分舵主虽然厉害,但赵峰在漠北混了这么多年,熟悉地形,想脱身不难。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漠北的‘风陵寨’,那里的寨主是我朋友,焚天门的人不敢轻易去那里,我们可以在那里暂避风头,再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林惊尘点头:“好,就听你的安排。”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墨无常加快脚步,走到光亮处,推开一块石板,率先走了出去。林惊尘四人紧随其后,刚走出密道,就被外面的景象惊呆了——这里是一片戈壁滩,周围散落着不少巨大的岩石,远处能看到一座山寨的轮廓,山寨门口插着几面旗帜,上面写着“风陵寨”三个字。
“前面就是风陵寨了,我们快过去。”墨无常说着,带着林惊尘四人朝着山寨走去。
离山寨还有百丈远时,门口的两名寨丁就注意到了他们,举起长枪喝问:“来者何人?可知这是风陵寨的地盘!”
墨无常上前一步,从怀里摸出一枚黑色的令牌,递给寨丁:“我是墨无常,找你们寨主雷啸天。”
寨丁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立刻收起长枪,拱手笑道:“原来是墨先生,寨主已经吩咐过了,说您今日会来,让我们直接带您进去。”
说着,寨丁领着林惊尘五人走进山寨。山寨里很热闹,不少寨丁在练拳、喂马,还有些妇人在做饭,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与外面的戈壁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到山寨深处的一座大厅前,寨丁停下脚步:“墨先生,寨主就在里面,您进去吧。”
墨无常点头,推开大厅的木门,走了进去。林惊尘四人紧随其后,就见大厅里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脸上留着络腮胡,手里拿着一个酒碗,正大口喝酒,正是风陵寨的寨主雷啸天。
雷啸天看到墨无常,立刻放下酒碗,站起身哈哈大笑:“无常,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被焚天门的人缠住了,过不来了呢!”
墨无常拱手笑道:“让雷寨主久等了,路上遇到了些麻烦,耽搁了些时间。”说着,他指了指林惊尘四人,“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林惊尘、苏慕言、陆青山、苏清婉,今日想在寨里暂避风头,还请雷寨主行个方便。”
雷啸天上下打量着林惊尘四人,目光在林惊尘身上停了片刻,笑道:“既然是无常的朋友,就是我雷啸天的朋友!你们尽管在寨里住下,有我在,焚天门的人不敢来这里撒野!”
林惊尘四人赶紧拱手道谢:“多谢雷寨主!”
雷啸天摆了摆手:“客气什么!来人,先带几位小友去客房休息,再准备些好酒好菜,我要跟无常好好喝几杯!”
两名寨丁立刻上前,领着林惊尘四人朝着客房走去。客房很干净,里面有两张木板床,还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苏清婉走到床边,坐下伸了个懒腰:“总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这一路真是太惊险了。”
陆青山坐在椅子上,皱着眉说:“虽然墨无常有林伯父的信和令牌,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风陵寨的寨主雷啸天,我以前听人说过,他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收留我们?”
苏慕言也点头:“是啊,而且墨无常刚说雷啸天是他朋友,雷啸天就说‘已经吩咐过了’,像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这也太巧了。”
林惊尘坐在床边,手里捏着父亲的信,心里也有些不安:“你们说得有道理,防人之心不可无。今晚我们轮流守夜,若是有什么动静,立刻通知大家。”
三人都点头同意。
当晚,雷啸天在大厅里摆了宴席,宴请墨无常和林惊尘四人。宴席上,雷啸天频频给几人敬酒,嘴里说着客套话,眼神却时不时在林惊尘身上打量,像是在打什么主意。墨无常则一直帮林惊尘挡酒,还悄悄给林惊尘使眼色,让他少喝酒。
宴席结束后,林惊尘四人回到客房。苏慕言刚关上门,就压低声音说:“我刚才在大厅里,看到雷啸天跟一个寨丁使眼色,那寨丁随后就偷偷溜走了,说不定是去给焚天门报信了!”
林惊尘心里一紧:“你确定?”
“确定!”苏慕言点头,“那寨丁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很奇怪。”
陆青山皱着眉:“若是如此,那风陵寨根本不是安全的地方,我们得赶紧走!”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门:“林小友,墨先生让我来叫你,说有要事跟你商量。”
林惊尘四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林惊尘握紧断剑,对苏慕言说:“你跟我一起去,陆师兄,你和清婉留在客房,若是我们半个时辰后没回来,你们就立刻从窗户逃走,去戈壁滩上的岩石后面躲起来。”
陆青山点头:“好,你们小心!”
林惊尘和苏慕言打开门,门外站着一名寨丁,正是之前领他们去客房的那名。寨丁笑着说:“林小友,苏小友,跟我来吧,墨先生在寨主的书房等你们。”
林惊尘和苏慕言跟在寨丁身后,朝着书房走去。走在走廊上,林惊尘注意到,寨里的寨丁比刚才多了不少,而且都握着长枪,眼神警惕地盯着四周,像是在防备什么。
“你们寨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寨丁?”林惊尘故意问道。
寨丁笑着说:“没什么,只是寨主怕焚天门的人来捣乱,让大家多留意些。”
林惊尘心里更怀疑了,悄悄碰了碰苏慕言的胳膊,示意他做好准备。
很快,他们就来到书房前。寨丁敲了敲门:“寨主,墨先生,林小友和苏小友来了。”
书房里传来雷啸天的声音:“进来吧。”
寨丁推开门,林惊尘和苏慕言走进书房,却瞬间愣住——书房里根本没有墨无常,只有雷啸天一人,而且书房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桌上还放着一把长刀,显然是早有准备。
“墨无常呢?”林惊尘握紧断剑,警惕地问。
雷啸天坐在椅子上,脸上没了之前的笑容,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墨无常?他早就被我绑起来了!林惊尘,你以为我真的会收留你们吗?实话告诉你,我已经跟焚天门分舵主商量好了,只要我把你们交出去,他就给我一千两黄金,还让我当焚天门的漠北分舵副舵主!”
林惊尘和苏慕言脸色骤变——他们果然中了圈套!
“你竟敢骗我们!”苏慕言怒喝,抬手就想甩出铁链。
可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关上,十几名寨丁从门外冲了进来,手里的长枪对准了林惊尘和苏慕言。雷啸天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长刀,冷笑道:“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林惊尘看着包围过来的寨丁,又想起客房里的陆青山和苏清婉,心里满是焦急——他们若是被抓了,陆青山和苏清婉也难逃一劫。他刚想动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惨叫,紧接着,书房的窗户被猛地撞碎,一道黑影从外面跳了进来,手里还拖着一个人,正是被绑着的墨无常!
“雷啸天,你竟敢背叛我!”黑影落地,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之前在黄沙渡追杀他们的焚天门分舵主!
雷啸天脸色一变:“分舵主,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把他们交给你呢!”
焚天门分舵主冷笑一声:“交给我?我看你是想独吞功劳吧!若不是我跟踪那名寨丁,还不知道你竟想先绑了墨无常,再跟我讨价还价!”
林惊尘和苏慕言看着眼前的局面,彻底懵了——焚天门分舵主怎么会找到这里?雷啸天和他之间,又到底有什么阴谋?而被绑着的墨无常,眼神里却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似乎在期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