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炽热、沉重。
这是林风被金色熔炎彻底吞没后的第一感觉。仿佛瞬间坠入了融化的黄金海洋,无处不在的恐怖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碾碎他的骨骼,压爆他的内脏。极致的高温透过青蒙蒙的灵罡,依旧传递进来灼人的热力,呼吸彻底成为奢望,若非修士早已能以内息运转,此刻早已窒息。
然而,这预料之中的恐怖环境并未持续多久。
就在他们下沉约十丈之后,周围那狂暴挤压的金色熔炎,其性质竟然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温度依旧高得可怕,但那股仿佛要毁灭一切的暴戾气息却骤然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沉凝、古老、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炽热感。周围的压力也不再是混乱的挤压,而是变得均匀而稳定,仿佛置身于一条温暖而沉重的河流之中。
“我们进入那条古老火脉的影响范围了!”叶璃的声音通过灵力传音,清晰地响在林风和炎菱的脑海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她周身的冰蓝光芒依旧内敛,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全力对抗外界环境,压力大减。
林风定睛看去,只见四周是一片深邃而纯粹的金色,视线无法及远,但能感觉到他们正在一条宽阔的“通道”中快速下沉。这通道并非岩石构成,而是完全由一种极度凝练、如同液态黄金般的火焰能量形成,缓缓地、无声地向着深处流动,承载着他们的身体。
炎菱的小脸上也恢复了血色,甚至露出一丝舒适的表情。在这里,她如鱼得水,周身自动散发出淡淡的红晕,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精纯而古老的火元力,之前消耗的精力正在快速恢复。她甚至无需叶璃过多庇护,就能轻松抵御这里的压力。
“好奇妙的地方…”林风惊叹。与湖面那沸腾咆哮的恐怖景象相比,这湖底深处的火脉通道,简直堪称“宁静祥和”。
“这条火脉存在的岁月恐怕极其悠久,”叶璃一边引导着三人顺着火脉的自然流向下沉,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传音道,“其能量如此凝练稳定,绝非自然形成,倒像是…被某种惊天动地的伟力强行约束、塑形而成,作为一条固定的通道。只是岁月太过久远,那塑形的力量似乎也已消散大半,只留下了这能量的惯性。”
她的分析让林风心中凛然。强行约束如此庞大的地心熔炎,塑造成稳定通道?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
下沉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具体深度已难以估量。周围的金色愈发深邃纯粹,几乎化为了暗金之色,其中流淌的能量也越发精纯古老。
忽然,叶璃再次停下了下沉的趋势,目光锐利地望向通道侧壁的一个方向。
“那里有东西。”
林风和炎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在暗金色的通道壁上一处并不起眼的地方,隐约可见一些极其模糊、残缺的痕迹。那并非天然形成,更像是某种人工雕琢留下的印记,只是被无尽岁月和强大的火焰能量冲刷得几乎湮灭。
三人小心地靠近。靠近了才发现,那是一片覆盖了数丈范围的巨大残缺图案。图案的主体似乎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结构繁复无比的火焰徽记,但在徽记的核心以及周边连接处,却镶嵌、雕刻着另一种风格的纹路——那是一种蕴含着星辰运转、空间变幻至理的古老阵纹!
两种截然不同风格、不同体系的纹路,并非完美融合,反而像是后者被强行烙印、覆盖在了前者之上,彼此之间还存在着细微的能量冲突和排斥感,才使得这片区域在漫长岁月中磨损得尤为严重。
“这是…”林风瞳孔微缩,他认不出那火焰徽记,但对那种星辰空间阵纹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与他修炼的《星澜幻剑诀》以及那黑色碎片上的纹路,隐隐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眼前这些阵纹更加古老、更加深奥,也残缺得厉害。
“两种印记。”叶璃伸出如玉的手指,虚抚过那些几乎被磨平的痕迹,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惊讶,“更底层的那火焰徽记,其气息古老苍茫,带着最原始的火之本源意志,绝非人族手笔,倒像是…上古火灵一族或者某个崇拜火焰的古老种族所留。”
她指尖移向那些覆盖在上面的星辰阵纹:“而后来覆盖上去的这些阵纹…其蕴含的星辰空间之力精妙浩瀚,远非当今阵法体系所能比拟,更像是…失传已久的上古星宗的手段。而且,看这覆盖和冲突的痕迹,两种印记并非同一时期留下,后者是后来者,并且…似乎是想强行镇压或者改造前者留下的通道!”
上古火灵遗迹?上古星宗阵纹?镇压与改造?
信息量巨大,让林风一时有些难以消化。这条看似不起眼的火脉通道,竟然牵扯到如此久远的秘辛?
“看来,这条通道的来历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叶璃沉吟道,“后来的星宗强者似乎想利用这条现成的火脉通道做些什么,但并未完全成功,或者说…并未彻底完成。留下了这些残痕。”
她仔细探查着那些残存的星辰阵纹,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线索。忽然,她在一处相对保存完好的阵纹节点处停下,指尖凝聚起一丝极细微的太阴之力,小心翼翼地点在那节点之上。
嗡…
那处节点微微一亮,残留的星辰之力被太阴之力短暂激发,竟投射出一幅极其模糊、残缺不全的立体星图虚影,星图指向通道更深处的某个方向,但很快便闪烁了几下,彻底消散了。
“这似乎…是一条指引?”林风不确定地说道。
“更像是一个未完成的路径标记。”叶璃蹙眉,“星宗的手段果然玄妙,即便残破至此,依旧能保留一丝功能。从残留的指向来看,这条火脉通道的尽头,或许并不仅仅是通往熔心海边缘那么简单…”
她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或许是叶璃刚才激发那星辰阵纹节点,引动了此地沉寂万古的微弱能量波动。
轰隆隆…
前方通道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被惊动,开始苏醒!
紧接着,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火煞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般,从那通道深处猛地席卷而来!其威势远比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天然险地都要可怕,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些被撕裂的、闪烁着危险光芒的残缺古老符文!
“不好!是古代残留的防御机制或是未完成的阵法失控了!”叶璃脸色一变,瞬间将林风和炎菱拉到自己身后,冰蓝光芒暴涨,一道厚实的冰晶护盾瞬间凝聚在前!
“抓紧我!”
恐怖的火焰洪流已至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