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击——” “名为——” “【文明编年史】。”
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没有撕裂星空的璀璨光柱。当新生的“盘古”,或者说,当与“盘古”彻底融合、明悟了自身“守护”道心的慕南枝,缓缓推出那一掌时,发生的,是一种超越了常规物理与能量范畴的……“现象”。
一道柔和、温润、却仿佛蕴含着无穷信息与可能性的光,自“盘古”的掌心流淌而出。
这光,并非单向攻击,而是如同展开的画卷,如同流淌的史诗,无声地向着那碾压而来的魔神触手,向着其后方那深邃黑暗的魔神本体漩涡,弥漫而去。
光流之中,隐约可见—— 逍遥宗弟子们做着第九套广播体操那不太整齐却充满活力的身影; 二师姐苏婉清面对炸炉时那倔强又灰头土脸的模样,以及成功炼制出新丹药时眼中闪烁的星辰; 三师兄石猛穿着初代简陋动力甲,挥舞着“拆迁办”和“不讲理”,嗷嗷叫着冲向敌人的憨憨姿态; 四师姐柳菲菲对着复杂阵图发呆,然后突然灵光一闪,眼睛变成蚊香圈的呆萌瞬间; 五师兄林风驾驶着“小电驴”(灵能悬浮载具),在宗门内外上演速度与激情,被慕南枝拿着《交通管理条例》追着跑的滑稽场景; 大师兄墨尘第一次启动“高达”机甲时,那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差点同手同脚走路的珍贵影像; 还有青灵族林海的静谧与生机,雷音族雷霆星域的狂暴与壮丽,晶瞳族水晶之城的梦幻与瑰丽,“洛”文明生命网络的温暖与联结…… 甚至,还有那些被魔神吞噬、已然死寂的星球,它们曾经拥有过的蔚蓝海洋、茂密丛林、奔腾河流、以及其上可能存在过的、渺小却也曾努力生存过的文明的模糊剪影……
这光,是记忆,是历史,是情感,是知识,是每一个智慧生灵存在过的痕迹,是文明从萌芽到成长、从挫折到奋进所凝聚的一切“信息”与“意义”的集合!
它不是毁灭性的力量,而是……“存在”本身的证明!是“生”对“死”的诉说,是“秩序”对“混乱”的展示,是“创造”对“虚无”的……温柔而又坚定的质问!
当这道名为【文明编年史】的光流,触碰到那根代表着终极虚无的魔神触手时——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漠然无视一切攻击、仿佛亘古永存的魔神触手,第一次……出现了“反应”!
不是被破坏,不是被击退,而是……被“浸染”!
光流所过之处,那由纯粹“虚无”与“混沌”概念构成的暗影表皮,仿佛干燥的海绵遇到了清水,开始不由自主地……“吸收”那些流淌而来的、属于“存在”与“意义”的信息!
那些不断开合蠕动的、倒映着死寂宇宙的孔洞,在接触到“文明编年史”光流的瞬间,其内部倒映的景象,竟然开始扭曲、变幻!时而闪过一片生机勃勃的绿叶,时而掠过一道充满希望的晨光,甚至偶尔会响起一声婴儿的啼哭或是孩童无忧无虑的笑声!
“呜——……”
一声低沉、古老、充满了无尽迷茫与困惑的嗡鸣,仿佛从宇宙的尽头传来,又仿佛直接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响起!
那是魔神“虚无噬界者”的声音! 这尊自太初之时便沉睡、本能地吞噬一切“存在”以维系自身“虚无”的旧日支配者,在其漫长的、近乎永恒的生命中,第一次……接触到了如此庞大、如此复杂、如此……“鲜活”的、“存在”的信息洪流!
吞噬,是它的本能。 但此刻它吞噬到的,不再是冰冷的物质和能量,而是……“意义”,是“情感”,是“记忆”!
这些东西,对于以“虚无”为本质的它而言,是……“异物”!是“毒药”!
那根被光流浸染的触手,开始剧烈地颤抖、扭曲起来!其表面的暗影法则纹路变得混乱不堪,时而明亮,时而黯淡,仿佛一个古老的、只会运行单一程序的系统,突然被塞进了一个充满bug和未知变量的全新代码库,陷入了逻辑悖论的死循环!
“有效!真的有效!”林风看着传感器上那代表着魔神触手能量波动陷入极度混乱的数据,激动得差点把侦察机的操纵杆掰断。 “滋啦!它……它好像……‘消化不良’?!”雷鸣使者身上的电弧都因为震惊而暂时停止了闪烁。 青蕨长老那枯萎的藤蔓微微颤动,传递出难以置信的意念:“虚无……在……抗拒……‘存在’……” (幻光投射出一排巨大的、闪烁的问号) (菌毯散发出了类似于……懵逼的气息)
“不止是触手!看本体!”苏婉清虚弱却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向魔域中心那巨大的暗红色漩涡。
只见那原本稳定旋转、吞噬一切的漩涡,此刻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动荡起来!漩涡的边缘开始变得模糊、不规则,其中心那绝对的黑暗,仿佛被“文明编年史”的光流一点点“点亮”,显现出内部更加复杂、也更加……“挣扎”的结构!
“呜嗷——!!!”
又一声嗡鸣响起,但这一次,充满了痛苦、愤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魔神“虚无噬界者”,这尊象征着宇宙终极归宿之一的存在,第一次感受到了“存在”的重量,感受到了“意义”的灼烧,感受到了……被无数渺小文明那看似微不足道、却汇聚成河的“生存”意志所“污染”的痛苦!
它那庞大的、超越了维度理解的本体,开始从沉睡中被强行“惊醒”,但醒来的,不是完整的意志,而是陷入混乱和自相矛盾的本能!
吞噬!吞噬掉这些“异物”! 但吞噬本身,就是在接纳这些“异物”!就是在被“污染”! 停止吞噬?但那意味着否定自身存在的根基!
逻辑死循环!存在性危机!
“就是现在!”慕南枝(盘古)的声音带着无比的疲惫,却又无比的清晰,“它的本质被动摇了!‘虚无’的纯粹性被打破了!” “所有人!最后的力气!把你们的‘存在感’!把你们最想守护的东西!把你们文明最核心的‘烙印’!借给我!” “我们要……给它最后一击!不是毁灭,是……‘超度’!让它这浑浑噩噩的‘虚无’,见识一下什么叫‘活着’的精彩!”
无需多言,残存的、微弱却坚定的意念,再次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融入那流淌的【文明编年史】光流之中!
光流变得更加璀璨,更加厚重!其中蕴含的信息与情感几乎要凝结成实质!它不再仅仅是弥漫,而是化作了一道温柔的、却无可抗拒的洪流,沿着那根混乱的触手,逆流而上,直接冲入了魔域中心那剧烈动荡的漩涡本体!
“轰————————!!!”
这一次,是无声的惊雷,在法则与概念的层面炸响!
整个魔神之域,那无边的暗红色魔云,如同被投入滚烫炼钢炉的冰雪,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剧烈沸腾、蒸发、消散! 那些巡弋的魔舰,如同被抽走了根基的沙堡,无声无息地瓦解成最基础的粒子。 那根庞大的魔神触手,在发出一声充满不甘、困惑与最终释然(?)的悠长嗡鸣后,如同风化的岩石,寸寸碎裂,化作点点闪烁着微光的尘埃,飘散于 nascent 的星空之中。
而魔域最中心,那巨大的暗红色漩涡,在“文明编年史”光流的彻底冲刷下,其颜色由暗红变为灰白,再由灰白变得……透明!
最终,在一阵无法形容的、仿佛宇宙叹息般的轻微震动后——
漩涡,消失了。
连同其中那挣扎、混乱的魔神意志一起,彻底消散,化为了宇宙背景辐射中一丝微不足道的、带着些许“信息余温”的涟漪。
充斥星空的,不再是令人窒息的魔气与虚无,而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干净到极致的、仿佛刚刚被彻底“格式化”并“重启”过的……纯净虚空!
只有那些漂浮的星球残骸,以及残存的、光芒微弱却无比倔强的联盟舰队,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怎样不可思议的战争。
魔神“虚无噬界者”,陨落。
不是被暴力摧毁,而是被无尽的“存在”与“意义”……生生“撑”死的?或者说,是被“文明”的信息洪流,从“虚无”的概念层面,彻底“覆盖”和“改写”了。
寂静。
绝对的寂静,笼罩了这片新生的虚空。
几秒钟后——
“赢……赢了?” “我们……活下来了?” “魔神……没了?” “真的……没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难以置信的茫然、以及耗尽一切后的虚脱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联盟舰队的每一个成员。
“呜哇——!!!”不知道是谁先哭出了声,紧接着,哭声、笑声、呐喊声、各种文明的欢呼方式(青灵族的叶片沙沙声,雷音族的电流爆鸣声,晶瞳族的璀璨闪光,菌毯的愉悦芬芳)……瞬间打破了寂静,在这片新生的星域中奏响了一曲混乱却无比动人的胜利交响乐!
“盘古”那庞大的机体,在完成最终一击后,终于耗尽了所有力量,如同完成了使命的巨人,开始缓缓解体、消散。
慕南枝的意识从深度融合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回归到自己那小小的、布满裂痕却无比坚实的赛博道心之中。她看着眼前那片纯净的、仿佛蕴含着无限可能的星空,又看了看周围虽然残破不堪、却洋溢着激动与喜悦的师兄师姐和盟友们,小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无比灿烂、无比满足的笑容。
她知道,一个新的纪元,就在这片被“文明”之光净化过的废墟之上,悄然开启了。
而他们,这群来自不同星域、画风清奇的“幸存者”,将是这个新纪元的第一批……见证者与开拓者。
阳光(虽然这里暂时没有恒星),终于刺破了永夜。